神清气爽的反义词意思是明郎还是率直还是舒服

今天还是多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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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清气爽的爽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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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爽朗。爽:就是舒服,形容人神志清爽神清气爽,索性6:指人的精神状态,心情舒畅;也形容人长得神态清明,自在的意思,利落 3.痛快. 自在.明朗,清亮2.轻松:1.差失,违背5.干脆,率直4.。爽的6种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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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无权使用所提供的凭据查看此目录或页面。473被浏览65,216分享邀请回答1.2K195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4664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第一百章建文四年六月,南京城防守工事修建完毕,大炮被推上城头,士卒日夜巡逻,以防燕军。因盛庸被擒,徐辉祖闭门不出,被怀疑同燕王有私的将领均被撤换,无大将守城,方孝孺向建文帝建议,调派在京的藩王守内城城门。藩王们接到诏令,表情都十分微妙。让他们抽城门?确定?皇帝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他真是老爹的亲孙子?事实上,朱允炆的基因没有问题,可谁让他身边有个方孝孺,还是朱元璋亲自给他挑选的辅国之臣?当时,岷王已被召回京城,同齐王一起看管。代王和周王劳动改造的地方远了些,正在返京的路上。守城的将领定下,朝廷又开始征调青壮,助军队守城。诏令写得很清楚,不是抽丁,而是全家征调。意味着除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任何免征的条件都不管用了。管你是不是家中独苗,是不是有兄弟从军,只要符合条件的都要应召,否则以造反论。诏令一出,城内顿时一片哗然,抱怨之声四起。有传言说是方孝孺给皇帝出的主意,方大学士的名声立刻臭到了大街。&之前一次,现在又来,这是不给百姓活路了啊!&实际上,这次真不关方孝孺的事,是由兵部下令。无奈之前征调青壮修筑城防却是由他提议,脏水一泼,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京城外,燕军秣马厉兵,扎下大营,架起了火炮。京城内,一排排白幡已然挂起。因修筑城防,许多青壮病累而死。再次抽调,怕是不少人家都要绝户了。城北几处民宅前,一位老妇哭跪在地上,几个妇人互相搀扶着,腰间系着麻带,已是流不出泪水。十余口的昌盛之家,仅余的三名男丁也被带走,老妇人喃喃的念着,她的孙子刚刚十三岁啊!哭着哭着,老妇人眼中燃起了怒火,大声骂道:&方孝孺!亏你名满天下,如此不顾百姓,做下这等损阴德的事,不得好报!不得好死!&临近一间宅院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儒衫的男子走了出来,见到跪坐在地上的老妇,皱眉道:&无知妇人,方学士一心为国,岂容污蔑!&&呸!&啐他的不是老妇,而是一旁的年青妇人,看着满脸愕然的男子,妇人大骂道:&都是丧了良心的!一心为国,姓方的怎么不去守城!你怎么不去?!&&吾辈读书人有功名在身,岂可同庶人相提并论!&&读书人?&妇人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成日里高谈阔论,不办人事的混账!&&你&&&男子脸色涨红,摇头直念无知夫人,愚昧庶人!脚下却退回了门内,再不敢露面。看着那扇黑漆大门,妇人又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无独有偶,同样的情形每日都在出现。京城百姓因两次征调怨声载道,杨铎纪纲等人趁乱四处活动,各种流言频出,什么某大学士是伪君子,为成就自己的声明不顾百姓死活,某大臣出城投靠燕王,某大臣乘夜难逃,甚至还有皇帝早已离开皇宫,驾往湘楚的消息。&征调民夫是掩人耳目,迷惑燕王,皇帝和朝中大臣早跑了!&&高皇帝对百姓仁慈,燕王殿下也仁爱百姓,当今天子却是如此!&&都说燕王才是真龙,如今看来&&&流言愈传愈烈,各种版本纷纷出炉,军心都开始不稳。守城的武官弹压了几次,却治标不治本。连很多武官都半信半疑,何况下边的军汉?皇帝真跑了?自己真成了拖延燕王的炮灰?朝廷里的那些大官也跑了?军中人心惶惶,百姓怨气冲天,建文帝却被蒙在鼓里。身为一个标准宅男,建文帝多是从大臣和宫廷侍卫口中得知外边的消息。如今六部官员各有打算,徐辉祖等勋贵闭门不出,朝中武将贬的贬,守城的守城,围绕在皇帝身边的只有方孝孺和黄子澄等人。皇帝听到的,看到的,是经过这些人润色的。建文帝知道京城被围,却不知道城内人心浮动,城防正岌岌可危。方孝孺性情耿直,一心忠于正统,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只要他认为是对的,是对朝廷好的,便是背上骂名也要去做。黄子澄知道方大学士的名声越来越糟糕,城里骂他的比骂燕王的人都多,却没有趁机向皇帝告状,而是同齐泰商量之后,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城内乱了,皇帝身边不能再乱了。万一这些流言是燕王细作放出的,皇帝被气出个好歹,他们就是罪人。黄子澄难得聪明一次,猜到了流言的真相,但他选择的处理方法却是大错特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在建文帝面前粉饰太平,不是蠢到极限还能是什么?燕军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没有取得战果,收大军回营,只派人轮流对城内喊话,大数朝中奸臣的罪状,要求朝廷处决奸臣。&殿下仁慈,不忍见百姓受苦。但天子无道&&只能奉高皇帝遗命靖难&&朝中有奸佞,不除不能安天下!&军中嗓门大的都被集中起来,举着喇叭每日几喊,主题鲜明,中心思想明确,语言丰富多样,说服力非同一般的强,连部分死硬派都在这样的语言攻势下产生了动摇,足见撰稿之人功力深厚。孟十二郎摆摆手,过奖矣。同孟清和是老交情的刘提调表示,孟同知真不考虑改行当文官?如此大才,当真是可惜了。入夜,徐增寿避开朝廷的眼线,亲自去见了李景隆。翌日,有官员上疏,请天子再派人往燕王处说和。经过廷议,建文帝决定遣兵部尚书茹瑺、都督王佐往燕军大营。在暖阁拟旨时,有内侍提醒建文帝,茹尚书和王都督同燕王没有任何交情,燕王会乐意见他们?恐怕连大营都进不去。建文帝认为内侍说的有理,点点头,临时把李景隆也加了进去。&来人。&旨意拟定着人送出,之前给他提醒的宦官也被拖了出去。太-祖高皇帝有令,宦官不得干政。只打二十板子,没砍脑袋,已经是额外开恩了。内侍没有求饶,反而叩谢皇帝隆恩。额头触地,嘴边掀起冷笑。皇帝肯定没有发觉,大汉将军架着他往外走时,殿中的宦官宫人都是什么表情。城外,燕军大营燕王热情接待了李景隆和茹瑺等人,听几人再次提起割地退兵一事,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公等不必多言!始孤之弟未有过,天子动辄加罪,削为庶人,云&大义灭亲&。孤亦未有反意,天子仍相疑,令人取孤一家性命。孤起兵乃尊皇考遗训,为保朝廷典章,为灭奸臣。公等归奏天子,杀奸臣,孤即可解甲,入城谢罪!&朱棣话落,帐内顿时一静。李景隆读过燕王密信,知道内情,看似紧张,实则胸有成竹。茹瑺、王佐等则不然,听完燕王一番话,已是汗如雨下。之前只是驱逐,现在却是&杀&了。真按照燕王列出的名单挨个杀,不用燕王动手,天子马上就会众叛亲离。茹瑺和王佐互相看看,多说无益,只能见到天子再做商议。众人起身告辞,燕王亲自送到营外,李景隆趁机将著有京城布防和守将的密信送出。费尽心思走这一遭,为的就是这件事。燕军让开一条路,放李景隆等人离开。回到王帐,看过信中内容,燕王大笑出声,道:&上天助我,真乃上天助我!&立刻召集众将,令沈瑄明日带兵猛攻朝阳门。&遵令!&军令传到营中,孟清和敲敲脑袋,朝阳门?他记得靖难成功,是内应为燕军开了金川门,这个朝阳门是怎么回事?沉思半晌,得不出结论,干脆抛开。甭管是哪座城门,只要能进南京,大功便能高成。孟清和站起身,走出帐篷,看着日落前最后一缕晚霞,深吸一口气,笑了。四年,从他初到这个陌生的朝代起,一步步走来,期盼了上千个日子的成功,即将到来。建文思四年六月丙辰,燕军猛攻朝阳门。守军不备,木造工事被火箭点燃,大火瞬间燃起,积存在此的粮食和军械均被烧毁。沈瑄令步卒以攻城锤猛击城门,本为试探,不想城门竟被撞开了一个大洞。守军和燕军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方没想到燕军竟有如此神兵利器,另一方则没料到京城的城门会这么不禁撞。沈瑄也迟疑了片刻。此番进攻实为探明李景隆情报中的真假,不为破城。可城门已被撞开,战机难得,若是退回去,未免可惜。&朝阳门工事不备,守军多为募兵,城防弱于他处。&&殿下攻城日,吾等将于金川门,朝阳门两处迎大军。&朱棣反复看过李景隆留下的密信,字迹是徐增寿的没错,为消除最后一丝疑虑,才下令沈瑄佯攻朝阳门。不料沈瑄麾下作战太过勇猛,孟清和提议建造的攻城锤过于犀利,一场佯攻,竟然把城门给砸开了。这下怎么办?继续进攻?必须进攻!在后军观战的燕王当机立断,下令朱能领左军压上,与沈瑄一同进攻朝阳门。徐忠吴杰率兵攻打金川门,房宽领后军压阵,邱福&&和房宽一起压阵。机不可失,虽然不在计划之内,却也是攻下南京的好机会,可能拖后腿的全都压阵去吧。眼见燕王父子率蒙古骑兵直冲金川门,房宽和邱福很郁闷,他们麾下的将士更郁闷。主将不给力,被王爷不待见,连带着小兵想捞战功都变得艰难。看看朱将军的左军,再看看沈指挥的中军,哪次不是冲锋在前战功优先?这两位猛人的队伍比不上,徐将军的前军和吴侯爷的右军呢?照样甩后军一头。将士们很无奈,望着不远处的南京城眼放绿光,充满了渴望。同袍都去攻打京城了,他们却被留下压阵,何其命苦!后军将士们的郁闷暂且不论,攻破朝阳门的中军得到继续进攻的命令,再无迟疑,挥舞着刀枪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城门。朝阳门的守军四散溃逃,援军未到,沈瑄令麾下放慢进攻速度,先占据城门,与朱能合兵之后再动。&指挥,不继续进攻?&孟清和觉得可惜,&若能直捣皇宫,定是首功。&沈瑄道,&正是首功,才不能争。&首功,才不能争?孟清和打了激灵,因为兴奋而发热的大脑顿时清醒。他忘记了,攻破朝阳门已是大功,足以让人眼红,若是再争,可就不太妙了。大家都是跟着王爷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拼杀过来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一个人占了?&还有,&沈瑄侧过头,看着孟清和,&领军破开城门的是中军副将张辅,朱将军和王爷问起,都要这么说。&指挥&&&&恩?&&卑职记住了。&&记住就好。&沈瑄回头遥望,前方已出现了身着朱红袢袄的守军,猛的拉紧缰绳,托起长枪,&十二郎切记,攻入京城不是结束,才是开始!&话落,燕军号角声起,沈瑄策马当先,&随我杀!&&杀!&朝阳门的动静越大,会吸引更多守军的注意力。守军接连向朝阳门派出援军时,李景隆已伙同谷王打开了金川门。安王,辽王心里门清,没主动参与,却也没向建文帝告密。假作被燕军击败,退回王府闭门不出。庆成郡主带回消息,燕王进京之日,安守宅邸定能无恙。几位藩王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朝阳门和金川门接连被破,神策门与太平门同时火起。建文帝在宫中得知消息,顿时大惊失色,燕王进城了?!&快,召集群臣!&建文帝当真是慌了,他不像老爹出生在战火中,经历过元末战乱。更不像朱棣等北疆藩王,常年同北元对峙,视战场厮杀如家常便饭。他出生在明朝建立,朱元璋平定天下之后,成长在皇宫大内,接受的是最正统的儒家教育。他有野心,有抱负,在登基之后重用文臣压制武将,并非单为个人喜好,更为巩固皇位。高皇帝大孝刚出,便想方设法削藩,推行周礼,也是为了整个江山。朱允炆认为自己没做错,高皇帝在世,不也同样清除了跟随他打江山的功臣?他唯一错的,就是过于急躁,过于相信自己的正统地位,过于&&相信了方孝孺和黄子澄等一干文人。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建文帝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看着去而复返的宦官,知道不会有人应诏而来了。这一刻,他成为了孤家寡人,真正的孤家寡人。&齐、黄两位爱卿现在何处?&&回陛下,齐尚书和黄翰林已于两日前外出募兵。&建文帝恍然,道:&是了,是朕下的命令,竟然忘记了。&想起黄子澄在苏州无功而返,提议到外洋募兵,被方孝孺大声斥责的情形,朱允炆突然笑了。&事出汝等,岂可弃陛下而逃?!&&血口喷人!&&血口喷人?!若非汝谎报军情,为曹国公隐瞒,战况何至于此?!误国之辈,当杀!&&你&&陛下!&方孝孺同黄子澄的声音似乎仍在大殿中回响,朱允炆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了眼泪。走吧,走了也好。&陛下?&宦官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再下令?&&不必了。&朱允炆站起身,立在宝座之前,俯瞰整座大殿,脸上再无一点焦急的神色。他是洪武帝的孙子,孝康皇帝的儿子,他有自己的尊严,没有谁能够侵-犯,就算是燕王,也不行!&退下。&&陛下?&&退下!&&奴婢遵命。&空旷的奉天殿中,只余朱允炆一人。良久,他又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带着愤怒和疯狂,传出殿外,映衬着火起的京师,令人胆寒。&万岁,天子,哈哈&&&火光映红了天幕,喊杀声中,京城十三座内城门接连被燕军攻下。守城的藩王要么如谷王一般摆明立场,要么如辽王安王一般闭门不出,武将多在燕军入城后率军投降。不愿投降的也没支撑多久。被征调的青壮和部分士兵-炸-营,夺刀擒住上官,城门很快易主。城内的百姓纷纷紧闭屋门,却有地痞无赖趁机作乱。孟清和奉命往金川门处送信,亲眼见到几个贼眉鼠眼的无赖欺辱妇人,一个着儒衫的男子倒在一侧,面孔已被鲜血模糊。&杀了。&见惯了生死,孟清和下令时没有丝毫迟疑。高福抽&出长刀,地痞见势想逃,不等跑出两步,一道寒光闪过,顷刻人头落地。处置了几个地痞,孟清和没有停留,军务紧急,不能耽搁。高福收起刀,看着满脸泪痕,腰缠麻带的妇人,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指着倒在一边的书生,&给他用,养上几天就好了。&话落,调转马头,紧随孟清和而去。妇人擦干脸上的泪水,走到书生身边,咬咬牙,还是将他扶了起来。之前,她曾指着这人的鼻子骂,今日,他却差点为救自己丢了性命。这份恩情,她记住了。回想起杀了地痞的高福和在马上下令的孟清和,妇人攥紧了手中的药瓶,日后有机会,这份恩情也定然要报。建文四年六月乙丑,燕军下京城,困皇宫。京内勋贵纷至燕王驾前痛陈皇帝无道,听信奸臣谗言,迫害功臣后代。&吾等愿归殿下,请殿下为周公辅政。&燕王含笑,却没点头。众人以为台子架得还不够高,正想继续努力,却见燕王摆手。&公等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一心为国。孤已秉承太-祖高皇帝遗训靖难进京,当下以捉拿奸臣为要,其他可再议。&随即,燕王令人取出拟好的奸臣名单,交给在场众人传阅。被列入奸臣名单的共有五十余人,左班文臣共二十九人。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文学博士方孝孺赫然在列。另有礼部尚书陈迪,刑部侍郎暴昭等,但凡曾被朱棣拉黑过的,一个也没落下。虽有道衍从北平来信,称方孝孺学问不凡,虽声名有堕,仍受士林推崇,万万不可杀。大和尚开口,朱棣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不杀他,却不妨碍将其列上奸臣名单,再泼几瓢脏水。造反期间,朱棣没少挨骂,大部分檄文都是出自方孝孺之手,怎么着也得出了口气。负责草拟并抄录这份名单的正是待诏解缙。由于历史发生一点点误差,攻破南京城门的日期稍有提前,解大才子没来得及夜奔,但在燕王入城后,却同胡靖等人第一批出迎,给朱棣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名单末尾写明,凡文武官员军民人等,绑缚奸臣,各有赏赐。文武升官,军吏升级,庶民给钱。最后一条是在孟清和的的建议之下加上去的,草拟告示的解缙很不以为然,区区一个武官竟在此指手画脚?思及自己新投燕王,立足未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燕王攻下内城之后,发布了捉拿奸臣的告示,并没进皇宫,反而带兵进驻龙江,下令不得扰民。很多人看不明白燕王此举的意图,看明白的却闭口不语。燕王以退为进,单看天子如何选择。生还是死,一念之间。翌日,天刚明,皇宫突然起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朱棣闻听消息,立刻赶往皇宫,至东华门,火已扑灭。满面乌黑的守军跪在朱棣马前,&禀殿下,火自奉天殿起,卑职赶到时,天子,皇后及太子均已葬身火海。&听到消息的魏国公徐辉祖长叹一声,跪在徐达的神位前,久久不起,直到深夜。寺庙道观的钟声又一次在京城内外响起,向天下宣称,建文皇帝,已然大行。站在奉天门前,孟清和心中有个疑问,建文帝真死了吗?目光转向负手而立的燕王,慢慢垂下了双眸。钟声已响,穿着龙袍的尸体也已找到。无论朱允炆是不是还活着,大明的建文皇帝,朱元璋亲自选定的继承人,都已经死了。
第一百零一章建文帝驾崩,不管真崩还是假崩,皇宫都需要一个新主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建文四年六月丙寅,群臣上表,叩请燕王入奉天殿,祭祀太庙,继皇帝位。&为宗社民生,天下岂可一日无君?殿下奉高皇帝遗训,靖难扫除奸臣,功在千秋,当正天位,承太-祖万世洪业!&靖难清君侧的旗帜早被高高挂起,周公辅政的口号也被扔到一边。皇帝人选中,群臣无一例外的忽略了建文帝的儿子。国家需要年长的君主,少主容易被奸臣蒙蔽,建文帝就是前车之鉴!燕王殿下是太-祖高皇帝嫡子,文韬武略,天生圣人,绝对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文臣的一张口,一支笔,骂人时像锋利的刀子,反过来却能使人通体舒泰。解缙,胡靖等人笔下生花,劝进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不单呈送到燕王面前,还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广发民间,推动强大的舆论攻势,证明燕王继位是顺应民心,是大势所趋,是国家的必须。舆论已成,文臣再上表,燕王仍不应,并言:&孤为国家社稷,起兵清君侧,不意少主不亮孤心,自绝于天。孤甚愧,伤矣。天子之位当择德才兼备者。孤才疏,岂敢负荷。&简言之,他起兵造反是为皇帝好,结果皇帝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自-焚-死了。他很羞愧,万分的伤心。没心思当皇帝。皇帝谁当,另选吧。话说得漂亮,姿态也很诚恳,但能当真吗?谁当真谁是傻子。文臣劝道:&殿下,您就是德才兼备之人,天下还有谁比您更有才?&燕王摆手,&孤才疏,很是才疏。&文臣再劝:&殿下,您乃高皇帝嫡嗣,您不负鼎谁来负?&燕王仍摆手,谁来负他管不着,总之,他不负!文臣急了,殿下,谦虚两次就行了吧?快点继位,咱们也好恢复生产,重新开工,建设国家不是?燕王不语,沉默,坚持顽固不化。文臣没辙了。天下人都知道燕王起兵就是奔着皇位来的,如今建文帝崩了,登上九五的道路扫清了,他却突然撂挑子,把到手的果实扔出去,可能吗?当然不可能!朱棣想当皇帝,一直都想。朱标死后,洪武帝选了孙子继承大统,朱棣很不服气。凭什么?论才干资历,论对国家的贡献,朱允炆哪一点比得上自己?一个黄口小儿,成日里只晓得同书生为伍,之乎者也,能处理好国家大事?朱棣心中的火苗一直在烧,加上道衍在一边煽风,建文帝不停递柴,火越烧越旺,一路从河北烧到江苏,烧进南京,阻拦朱棣的所有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最后,建文帝的执政生涯也在大火中彻底结束。朱棣辛勤诚恳的造了四年反,为的就是奉天殿中的那张宝座,如今万事俱备,抬腿坐上去就万事大吉,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完全可以继位,改年号,宣布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是皇帝,天下都是老子的。跟老子一起靖难的厚赏,和老子作对的一刀咔嚓,新皇帝新气象,这就是老子的风格!要是真这么个干了,他就不是朱棣,也不会是将大明的国势推向顶峰,震慑海外的永乐大帝了。大家都知道朱棣是在端着,如何才能架起让他满意的梯子,就是没能找对路。文臣三次上表,朱棣皆不应,最后,连面都不见了。站在朱棣的大营前,文臣想哭。当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捆着朱棣推上皇位吧?再说他们也没那能耐啊!武将们冷眼看着文臣们蹦跶,很是沉得住气。直到文臣折腾了几个来回,燕王仍是不为所动,才联合勋贵一同上表劝进。奏疏内容很直白,也很实际,主题思想只有一个,殿下是皇位的当然继承人,除了殿下,无人能继承皇位。大家是粗人,只认殿下!便是建文帝活过来也哪凉快哪玩去吧!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也真正骚到了朱棣的痒处。当然,奏疏上不会写得这么直白,字里行间表达出的意思却十分清楚。武将和勋贵对燕王殿下情比金坚,义比海深。殿下,您就顺应大家的心愿,继位吧!武将之后,藩王也接连上表,同朱棣结盟的宁王和晋王更是言辞恳切。燕王推辞不过,肃然道:&公等如此,孤便返回北平!&众人面面相觑,这还不成?到底梯子要架到多高,燕王殿下才肯下来?能不能给个提示?京城的文武闹得沸沸扬扬,藩王们也没闲着,有心人会发现,无论闹腾得多厉害,其中都没有沈瑄朱能的影子。燕军中,只有房宽,邱福,何寿等人参与了上表,真正被朱棣视为心腹的将领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朱能奉命督造皇陵,沈瑄奉命捉拿出逃的奸臣,徐忠负责京城的安全保卫工作,吴杰在攻打南京时中了流矢,卧床养伤,连兵权都交给了两个副将,很有韬光养晦的意思。燕王早晚会继位,朝中文武架起的梯子也够高了,仍未点头,不过是时机未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四年都过来了,还需急在一时吗?首先,建文帝必须妥善安葬。其次,列入奸臣名单的必须尽快抓捕,哪怕逃出京城,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次,派人去北平接燕王妃和世子入京,顺便把道衍和尚也带来,朱棣还有很多事要同他商量。坐在王帐中,朱棣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多年的愿望即将实现,皇位近在咫尺,只差最后一步,必须做到尽善尽美。例如给朱允炆修造的陵墓,外观一定要大气上档次,必须让世人知道,做叔叔的没有亏待侄子。工程量很大,任务很艰巨,却难不倒朱能。从沈瑄手下把孟清和借调过去,顺便要去了燕山后卫随军的匠户,按照设计好的图纸,以最快的速度开工。按照严格标准,这纯粹就是个豆腐渣工程,百分百的样子货。考虑到入住的很可能不是朱允炆本人,为缩短工期,在工程质量上放宽,多少也能说得过去。何况,厚葬朱允炆不过是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人往里面一送,陵墓一封,谁知道里面是白坯还是豪华装修?建文四年六月壬戌,陵墓竣工。翌日,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建文帝被安葬进皇陵,同葬的还有皇后和太子。随着墓门的关闭,建文帝时代彻底宣告终结。七月流火,燕王妃和世子朱高炽抵京,燕王亲自出迎。三日后,文武及诸王再上表,劝燕王继位。有文臣叩拜于地,大哭,&殿下,您要是不继位,臣就不起来了!&更有武将抽-出刀子,抵在脖子上,大声道:&殿下,您若是不继位,臣就血溅当场!&在此二人的带动下,文臣痛哭,武将陈词,为了朝廷的和-谐,为了共建美好社会,燕王不答应继位,誓不罢休。这一次,燕王没有再推辞,仰望蓝天,长叹一声,为了国家,为了黎民百姓,他只能负起这个重任,扛起大鼎了。众人正哭得起劲,冷不丁见燕王点头了,没能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答应了?事先准备的劝说之词都没用了?众人发愣时,孟清和用力一拉沈瑄,拼命眨眼,&指挥,拜见陛下!&沈瑄心领神会,突然一脚踹上朱能的后膝。噗通一声,朱将军单膝跪地。又一脚踢在张辅的后腰上,张辅没朱能武力值高,当场立扑。完成准备工作,沈瑄才拉着孟清和从容跪在地上,叩首:&陛下万岁!&朱能和险些磕掉门牙的张辅正对沈瑄怒目而视,听到此言,一个激灵,马上跟着叩首:&陛下万岁!&沈瑄和朱能抢得先机,众人回神扼腕,这么好的机会,偏偏让两个武夫抢了先!朱棣亲自扶起朱能,然后是沈瑄。拍着两人的肩膀,口称爱卿。此举瞬间奠定了两人在武官集团中的地位。朱能是继张玉之后,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沈瑄位列朱能之后,连徐忠吴杰等人都要靠边。孟清和以为朱棣不会注意到自己,不想在扶起沈瑄之后,一双绣着盘龙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刺过来,孟十二郎顿时亚历山大。许多人都在想,这个面生的年轻人到底是谁?能得燕王如此看重,必定有其不凡之处。沈瑄叩拜朱棣之前,似同此人有过交谈?看向孟清和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在孟清和身上,许多文官嗅到了同类的味道。脑袋里立时响起了警报,此乃劲敌,必须注意!燕军大营中,众人山呼万岁。很快,朱棣在众人的簇拥下登辂,被迎入皇城。为防途中生变,燕军先一步列队入城,在道路两旁护卫。威武雄壮的汉子们手按腰刀,两腿跨立,目露精光,浑身煞气凛然。同样负责维护治安的应天府衙役和五城兵马司被抢了工作,也只能摸摸鼻子让位。想争取在皇帝陛下跟前露脸,现在还不是时候。燕王所经之处,百姓纷纷叩拜。车辂行至奉天门,孟清和跟在沈瑄身边,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拧眉深思,到底是什么?突然,队伍停住了。一名身着青色公服的文官拦在了燕王驾前,从公服上的白鹇补子判断,应该是五品。护卫车辂的燕军立刻长刀出鞘,沈瑄朱能等将领也打马上前,盯着突然跳出来这位,眼神很是不善。若非见他没有手持凶器,早就一刀劈过去。突然跳出来,想干什么?文官脸上没有一丝惧色,中规中矩的大礼参拜,道:&陛下可曾拜谒孝陵?&孟清和一拍脑袋,他总算想起自己忽略什么了。燕王也是神情一变,马上下辂,扶起跪在地上的文官,惭愧道:&亏得先生提醒!&打着老爹的旗号靖难,登皇位之前不到朱元璋的神位前做一个思想汇报怎么行?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议论?敢把老爹用完就丢,名声能好听吗?于是,车架中途转道,先去孝陵拜谒朱元璋,哭一场再说。一路之上,孟清和都在打量拦住燕王车辂的文官。年过而立,相貌说不上英俊,却是中正平和,看上去就是一个正人君子。暗中记下他的样子,稍后一定要打听一下这人是什么来历。拜谒过孝陵,朱棣再入皇城。这一次,他不再是客人,而是成为了这里的主人。皇宫有了新主人,朝廷六部官员便如擦了润-滑-油的齿轮,重新开始运作。钦天监推定吉日,礼部,太常寺,光禄寺官员忙着安排新皇登基的相关事宜,宫中尚衣监督制皇帝冕冠,另有皇后冠服,亲王冠服需要赶制,一时之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燕王有三子,皆为嫡出,除世子外,朱高煦和朱高燧应封亲王,按洪武帝定下的规矩制作即可。临到世子的冕服,内侍和女官们却犯了难。论理,朱高炽身为燕王世子,燕王登基后是应封太子。问题在于,燕王似乎没有册封太子的意思,在朱高炽抵达南京之后,只是按规矩召见他两次,态度十分的冷淡。倒是朱高煦和朱高燧经常被朱棣带在身边,父子之情溢于言表。燕王妃劝说了两次,朱棣嘴里答应,行事未见更改,仍旧对朱高炽采取-冷-暴力,就像刻意对朝臣表明态度,他对长子并不满意。朱高炽的地位愈显尴尬,但他不能抱怨,更没法抗议,因为造成这一切的是他的父亲。燕王妃察觉到情况不对,在北平时,朱棣对朱高炽的态度已有好转,为何突然又如此冷淡?三番两次询问,燕王终于吐口。&高炽胆子大,手伸得长了些。&说话时,朱棣表情中带着几许讽刺。儿子在老子身边安排人,当真是胆大包天!自己当初和宫内官宦做朋友,按人头派送礼品,为的不过是探听侄子的消息,对洪武帝是一点不敢沾。朱高炽倒好,探听兄弟消息不算,竟然敢在他老子身边插钉子,真以为做老子的不会教训他?燕王妃脸色有些发白,她明明教训过儿子,别在他老子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他怎么就不听?!&陛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朱棣摇头,&起初朕也不愿相信,可证据确凿,容不得朕不信。郑和!&&奴婢在。&&把杨铎叫来,还有那个纪纲。&&是。&燕王妃知道朱棣此举是让她明白,朱高炽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之所以还没处置他,只因为他是自己的长子,是他的嫡长子!&陛下,世子一时糊涂,臣妾有失察之责。&&责不在你。&燕王摇头,&在朕。&&陛下?&&依朕看,还是鞭子抽得不够多,才让这混蛋玩意如此大胆!等朕腾出手来,给他几顿鞭子,不老实也老实了。&燕王妃:&&&&还愿意揍,说明没失望到底。不过,这顿揍能不能捱得过去,就要看世子自己了。燕王妃暗自舒了口气,心下琢磨,是不是该多备些伤药?还是给儿子通个气,哪天他老爹甩鞭子抽他,千万别躲?杨铎闻燕王召见,不敢耽搁,再宫门前见到纪纲,心头一动,对朱棣此番召见的原因有了猜测。世子在燕王身边插了钉子,事情可大可小,单看朱棣如何处置。人是纪纲发现的,也是他带到杨铎跟前的。有没有人帮忙,杨铎不清楚。但明着把功劳送给自己,实际上,却有把世子怒火往他身上引的意思。目前天下局势尚不稳,仍有建文旧臣逃逸在外。一日不坐稳皇位,燕王便不会彻底废掉朱高炽,最多是小惩大诫,给儿子一个警告。纪纲想得到这点,杨铎自然也能想到。想踩着自己上位?杨铎冷笑,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纪纲身上,小心摔断得粉身碎骨!朱棣父子之间的官司,不是一般人能插手的,连燕王妃也不行。朱高煦和朱高燧眼见老爹对世子冷淡,意外的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而在朱棣面前说了不少世子的好话。朱棣愈发喜欢这两个儿子,对朱高炽却越来越不待见。消息传出去,文武对朱高煦兄弟有了新的认知。不过,朱棣尚且举行登基大典,现在也不是站队的时候,朱高炽兄弟间的争夺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摆上明面。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仍能维持一段时日。比你皇宫里的暗潮汹涌,到南京后,坚持住到寺庙里的道衍却躲起了清净。造反的追求已经达到,燕王登上皇位,大和尚突然变得清心寡欲起来。除了朱棣宣召,大部分时间都在寺庙中念经,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同孟十二郎探讨佛学。虽然孟清和很想摆脱道衍这个大号蜜蜂,无奈燕军上下一致认为他是道衍的高徒,连朝中官员都有耳闻,孟清和脑门上早就盖上了鲜红的大戳,想擦?已经来不及了。坐在大和尚面前,孟十二郎很是郁闷。看样子,当真是甩不掉这块牛皮糖了。实在不行,等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他也跟去?最好把沈瑄也拉上。公-费-旅游,顺便捞钱,再度一下蜜月&&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不过,郑和出海要等到永乐三年,在那之前,他还要继续忍受道衍的嗡嗡。要么,请调去边防卫所?大和尚跟去的可能性很低,沈瑄同去的可能性更低。孟清和捧头,这日子没法过了!&好徒儿,有何烦恼?可向为师道来。&孟清和望天,眼前就是最大的烦恼,要么大和尚把自己解决掉?道衍微笑,将茶杯推到孟清和面前,&万事皆有因,有因便有果。徒儿乃豁达之人,为师看人从未错过。&孟清和端起茶杯,看着碧绿的茶水,大和尚不是反讽?当真不是?&大师过誉,孟某不敢当。&&徒儿豁达,谦虚,人品极佳,贫僧果然很会收徒。&孟清和:&&&&他果然不应该说话。&不过,徒儿做事却有些鲁莽。&道衍话锋一转,&有些事不当插手,徒儿可明白?&&孟某明白。&孟清和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事谨慎的道理我清楚。可事到临头,被人欺负到头上,哪怕目标不是我,该出的气也不能忍。&在军中散布流言,试图引燕王猜忌沈瑄和自己,是不是出于世子的意思,他不敢确定,人是世子的,毋庸置疑。该感谢他的好记性,只是在世子身边见过一次,就记住了那名千户的面孔。是人都有底线。孟清和怕事,却也不怕。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能忍,就不是男人!
第一百零二章道衍的辩才一流,却无法说服孟清和。&徒儿需知,一叶障目,意气而为非智者所为。&&大师的话,我记住了。&孟清和道,&但事有不为,亦有必为。孟某终究是俗人,做不到超脱物外。&道衍摇头,不等他开口,孟清和又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孟某自认不是挨刀的材料。谁让我不痛快,我也不能让他好受。一报还一报,种因得果,刚刚大师不是也这样说?&&阿弥陀佛。&道衍双手合十,&即便此人不该惹?&&大师,是别人先惹我。&&位高权重亦不惧?&&不怕叫大师知晓,孟某只忠于今上,何人能重于今上?&风过庭院,院中的古木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道衍垂下双眸,宣了一声佛号,&要下雨了。&孟清和愣了一下,&大师?&&天色渐晚,徒儿早些回城吧。&道衍捻起了佛珠,&徒儿灵台清明,是为师障了。&转头看向窗外,果然,风起时,天空已有乌云聚集,远处云层中隐有闪电爬过,又将是一场雷雨。孟清和起身,向道衍告辞。此间寺院建在山里,离城中有一段距离,他可不想中途淋雨。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再受了寒,怕是再离不开赵大夫的苦药。&徒儿。&正跨出房门,背后又传来道衍的声音。&大师?&&记住你同为师说过的话,忠于今上。但凡事需留一线,当是为今后结个善缘。&孟清和停下脚步,转身行礼,道:&多谢大师教诲。&&若事无可解,来找为师。&道衍笑得十分慈祥,&为师定为徒儿出头,找回场子。&孟清和:&&&&他听错了吧?这是个出家人该说的话吗?孟十二郎的神情很是微妙,道衍却不再多言,摆摆手,闭上眼,开始念经。乌云黑沉,室内未点烛火,十分幽暗。一身僧衣的道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烫着戒疤的光头锃光瓦亮,堪比两百瓦的日光灯。这就是所谓的佛光?孟清和顿时囧了。忙道一声罪过,大和尚明言会罩着他,他却吐槽和尚的光头,当真是太不应该。再次向道衍告辞,回手带上房门。一个小沙弥站在门外,见孟清和出来 ,躬身施礼。&檀越有礼。&孟清和长相不错,脸上总是带笑,又是道衍大师的高徒,寺庙里的和尚对他都很和善。对小沙弥笑了笑,孟清和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豆沙糕点,递给小沙弥,眨眨眼,&小师父笑纳。&三头身的小沙弥很是苦恼,该不该收?&没有猪油,只有豆沙和绿豆,不算破戒。&小沙弥依旧苦恼,很是犹豫,真不破戒?好像很甜,很好吃&&&方丈不是会外出化缘?寺庙也受信徒的香火供奉,小师父就收下吧。&孟清和继续道,&权当是在下对佛祖的诚心,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即使不明白何谓&心理负担&,小沙弥还是被孟清和说服了,双手合十,&檀越美意,贫僧却之不恭。&三头身的小和尚摆出一副高僧的样子,一个字,萌;两个字,很萌;三个字,非常萌。孟清和忙把点心递过去,告诉自己,不能笑,坚决不能笑。吱呀一声,房门突然打开。道衍和尚站在门口,捻着佛珠,视线扫过小沙弥手里的糕点,再看孟清和,意思很明白,阿弥陀佛,没有为师的份?&徒儿如此,为师伤心矣。&孟清和:&&&&可以再不要脸点吗?当他不知道未来的永乐大帝给了大和尚多少好东西?传说中的金元宝都是用马车拉!如此土豪,用得着和他这个还要养家糊口的俗人哭穷吗?&大师,给。&孟清和犹在腹诽,小沙弥已将糕点献上。&净悟甚好,可愿听贫僧讲经?&眼见大和尚笑眯眯的从小沙弥手里取走两块糕点,孟清和当真很想指着那颗光头骂,和个三头身抢吃的,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小沙弥却很高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大师!&傻乎乎的样子,让人很难将他同今后的某位高僧联系到一起。果然单纯的人进步快?孟清和挠挠下巴,很是无解。往来多次,孟清和对此处寺庙的布局已十分清楚。不用僧人带路,三绕两绕就走出了山门。扫地僧告知孟清和,山门前有人在等他。&那位施主,身上煞气着实有些重。&以扫地僧沉默寡言的性子,能让他做出这番评语,可见山门外的果然是尊凶神。&多谢。&孟清和笑呵呵的同扫地僧道别,脚步加快,果然在石阶转角处见到了一身蓝色常服的沈瑄。深山古刹,满目葱茏。一弯幽径,君子盎然而立,黑发乌眉,俊雅卓然。孟清和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沈瑄,若是不动,眼前这人,当真像是一尊白玉雕琢的艺术品。只不过,温润的表象之下始终隐藏着迫人的锋锐。被这样盯着,常人都能发现不对,何况沈瑄。山风吹过鬓边,沈瑄抬起头,见到石阶上的人,如玉面容似乎冰雪初融,笑的温和,却令人不由得脸红心跳。战场上的凶神,战场下的王孙贵篑。同一个人,却有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孟清和拍拍胸口,腹诽一声,十足非人类。&指挥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拜会一下道衍大师?&沈瑄摇头,&佛门清净,非我踏足之地。&孟清和不解。&十二郎不用明白。&沈瑄单手覆上孟清和的腰侧,凑近了些,&伤口可还疼?&孟清和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幸好山门已关,现在又没有香客,没人看见。&不疼了。&忙一把握住沈瑄的手腕,用力拉开,没人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指挥,咱们快些下山吧,眼瞅着就要下雨了。&&的确。&沈瑄点点头,在孟清和以为警报解除之际,突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指挥?&&你身上有伤,脚程慢,这样快些。&天空中闷雷声声,沈瑄迈开长腿,孟清和知道抗议没用,老实环住了他的脖子。抱就抱吧,能早点下山也好。经验告诉孟十二郎,在侯二代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没用的。山脚下,两人的亲卫正牵马等着。见沈瑄抱着孟清和下山,眉毛都没挑一下。孟同知受伤的时日,一直被沈指挥抱来抱去,大家早习惯了。反正孟同知一副小身板,还没沈指挥的长枪重,和抱只羊羔也没多大区别。沈指挥体恤下属,多好的上司。亲卫递上马缰,沈瑄没要求孟清和与他同乘一骑,这让孟十二郎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好歹是从三品的武官。军汉们大大咧咧不在乎,朝中文官的弯弯肠子可不好对付。和沈瑄同乘一骑,被朝中哪个文官,尤其是是言官看到了,参上一本,肯定又是一场官司。他们可不在乎是不是今上从北平带出的人马,况且,能逮住一两个燕王嫡系扎刀子正和人意。今上为安定人心,必定不会包庇。自从建文自-焚,今上登基,被列入奸臣名单的文臣武将都是杀的杀砍的砍。哪怕自尽,家人也会被诛连。托关系走门路请人在朱棣面前说情也未难被赦免。刽子手每次举刀,砍掉的脑袋都是以百为基数。朝中许多人明白朱棣要以杀立威,部分人挟私报复,趁机诬告,还有小吏无赖侮辱犯官家眷,劫掠私财。很快,燕王滥杀,燕军残暴,不恤百姓之声四起。一股暗潮正在涌动,朱棣察觉到了,却没马上处置,他在等,等幕后的推手露出痕迹。朱棣是一个出色的猎人,要么不杀,要么一刀毙命。看不清形势,妄想浑水摸鱼给他找不自在,绝对是自寻死路。正如沈瑄之前所言:一切,才刚刚开始。一行人快马加鞭,却还是被大雨阻在了途中。幸好路边有茶寮可供避雨,孟清和给的茶钱多,店家特意送来一个火盆,以免众人淋雨后着凉。七月天,淋一场雨,对习惯在冰天雪地里和北元玩躲猫猫的军汉们不算什么。抹一把雨水,喝一碗热茶,身上的热气都能把衣服烤干。难受的只有孟清和。坐在火盆边,脸色仍是发白。沈瑄单手按在他的腕上,神色间带着担忧。&指挥也会号脉?&孟清和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不由得苦笑一声,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变成个纸片人?不成,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远大理想,不能就这么纸片下去。回城就去看大夫,药再苦他也认了。沈瑄没回答孟清和的话,半晌,移开手指,&回去后便告假吧。我在东城有座宅院,请赵大夫开些补身的药,好好休养些时日。无事不要出门,道衍大师那里,我去解释。&&现在告假?&孟清和有些迟疑,&这样好吗?&&无碍,有安陆侯等人在先,依例行事即可。&燕王已在宫中处理国事,但继位的诏书还草拟,大典也未举行。五军将士和军中谋士自然未得封赏,品级仍以王府官属论。吴杰有侯爵位,曾任都督,告假需要在五军都督府打声招呼,孟清和在朝中无职,不用走这个程序,只要沈瑄批准,假条都不用打,直接回家就成。雷声轰鸣,闪电刺目,大雨倾盆。几个军汉蹲在茶寮门前,无聊中,竟扯开嗓子吼起边塞胡曲,吼声几乎盖过了雷声,茶寮主人是一对老夫妇,被吓得脚软,军汉们却在哈哈大笑。孟清和叹气,又取出不少铜钱,权当是赔偿精神损失。&老丈,请多担待。&孟清和打着喷嚏安慰老人,沈瑄转头,冷眼扫过去,吼得兴起的军汉们顿时收声。不闭嘴不成,脖子发冷,头皮发麻,简直与被人砍刀子没多少区别。老丈颤巍巍的接过铜钱,连声道谢,又给孟清和送上两盘小菜,味道竟是格外的好。切成条的猪皮,卤得入味,嚼起来十分劲道,加了辣味的咸菜,配上馒头铁定味道更好。孟清和的肚子突然开始叫,想问老丈买干粮,却被沈瑄按住了手。&雨快停了,回城再用饭。&虽有些可惜,孟清和还是听了沈瑄的话,放下筷子,端起茶盏,一口温茶水入口,咸味被冲淡不少,似乎也没那么饿了。未时中,大雨终于停了。孟清和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众人从茶寮离开,赶到城门前时,一支车队正在入城。马车简陋,也没打出任何仪仗,却有内廷中官出迎。见到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中年人,沈瑄当即下马,带着孟清和退后,低声道:&是周王。&周王?永乐帝的同母胞弟,建文帝第一个开刀的藩王?周王之后是他的几个儿子,随后才是女眷。朱元璋武功盖世,龙马精神,亲子义子能组成个加强排。可惜的是,皇子们继承了老爹的文治武功,却没继承老爹生儿子的能力。从太子朱标往下数,朱家第三代加起来,勉强才能够上三位数。朱棣有三个儿子,周王朱橚还比不上哥哥,就两个。相比之下,朱标活到成年的儿子有四个,在兄弟中算是多的。周王被建文帝从云南召回,担忧皇帝会对他一家不利,想方设法拖延进京的时间。行到中途,闻听燕王破了京师,立刻快马加鞭。如今皇位上坐的是亲哥,还有什么好说的,加速前进就对了。到南京时,除了周王本人,包括王妃,世子和郡主都是面有菜色,强撑着才没直接晕过去。周王一家在城门前停留时间不长,很快被迎进城内,送到周王府安顿。等在城门前的车马和百姓这才陆续入城。进城后,孟清和没有回下榻的驿舍,直接被带到了沈瑄在东城的宅院。沈瑄爵位未复,侯爵府尚未发还,这座宅院是他的私产。黑油大门,厅堂五间。屋脊用瓦兽,梁、栋、檐桷以青碧绘饰。厅堂摆设严格按三品规置,从墙壁上挂着的名家笔墨,到檐角上的雕刻绘饰,再到堂内的桌椅,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也不见奢华,身处其间,却时刻能感觉到厚重的底蕴。&十二郎可还满意?&亲卫已退了下去,只有两名长随候在门外。孟清和点点头,这样的建筑,搁在后世绝对属于豪宅级别。沈瑄笑了,拉着孟清和穿过堂屋,走到后宅,沿路都用砖石铺就,二堂之后还有一处演武场。看着演武场内的兵器架,想起之前看过的几幅名家笔墨,孟清和嘴角抽了抽,好吧,谁说武将就没有文化?孟清和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在西厢,不料沈瑄直接把他带进了正房。黑色大岸,山水屏风,简洁的陈设,明显是沈指挥的风格。&这是正房吧?&&是。&&我睡这里合适吗?&&十二郎不满意?&&不是,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北平,也不是军营。孟清和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满意就好。&沈瑄坐到孟清和身边,&其他的,十二郎不用在意。&当真不用在意?突然,孟清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指挥也睡在此处?&&自然。&&&&&&怎么?&&没什么。&孟清和揉了揉额角,好吧,早晚有这么一天。不过他的伤还没好,沈瑄应该不会乱来。&十二郎放心。&沈瑄俯身,轻啄了一下孟清的额角,&六礼未成,瑄自会守礼。待再次见过伯母,礼成,方可&&&一把捂住沈瑄的嘴巴,孟清和面红耳赤。明明没说多露骨的话,可他就是受不了。大明朝的侯二代,他服了,彻底服了。自此,孟清和正式在沈瑄家中安营扎寨。至于会不会有流言传出,反正沈指挥说他会解决,用不着担心,担心也没用。孟同知休养期间,京中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起因是方孝孺。因杨铎等人的暗中运作,方孝孺的清贵之名已不复往昔。因两次征调民夫,京城白性对他也颇有怨气。起草继位诏书这件事本不该落到他的头上,不想,刚从广西调回的陈瑛向朱棣进言,方孝孺名满天下,门生故友众多。虽名声有损却瑕不掩瑜,由他起草诏书,也可对天下人表态,陛下仁慈豁达,不责旧事。仔细考虑之后,朱棣采纳了陈瑛的建议,下令将方孝孺从狱中提出,到文华殿觐见。方孝孺来了,却没向朱棣行礼,而是当殿大哭。听到朱棣让他起草继位诏书,哭得更加伤心,几乎是肝肠寸断。朱棣很不高兴。老子饶你一命,还把起草继位诏书的光荣使命交给你,你就给老子这个态度?刚想叫人拖出去,冷不丁想起道衍和尚说过的话,朱棣勉强把火气压了下去。大和尚说此人不能杀,杀了他,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就要绝了。朱棣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好声好气的劝了方孝孺几句,不想方孝孺顽固不化,几乎是朱棣说一句他顶一句。朱棣说,他是效仿周公辅成王。方孝孺言:成王安在?朱棣皱眉:伊自-焚死。识相点的,就该在这里打住。不想方孝孺硬气到底,成王不在,还有成王的弟弟和儿子,王爷不是要学周公吗?没听说周公撇开成王自己坐上皇位的。朱棣怒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老子叫你来写诏书,你写不写?!&硬汉方孝孺一梗脖子,&坚决不写!&朱棣不玩怀柔了,直接令左右送上纸笔,&不写,你休想走出此殿!&方硬汉执起笔,在纸上写下篡位二字,笔一扔,继续大哭;&死即死尔,绝不草诏!&朱棣被气得头顶冒烟,&汝安死,不顾九族?&方硬汉一甩头,&便十族奈我何!&换成建文帝,被方孝孺如此顶撞,最多斥责几句,顶天吓唬一下打板子。可朱棣是谁?洪武帝的儿子,杀人不眨眼的藩王。不写?想死?好,老子成全你!灭十族也不怕?很好,老子也成全你!于是,方硬汉的直系和旁系血亲统统被杀,为凑够十族,师生好友也没能逃过一刀。方孝孺的死只是个开始。同朱元璋一样,朱棣举起屠刀,不杀到够本绝不会放下。之前捉拿奸臣是按章办事,方孝孺之后的杀戮却让许多朝臣想起了洪武朝最黑暗的那一段岁月。户部侍郎卓敬,礼部尚书陈迪,刑部侍郎暴昭,右副都御使练子宁&&一个个名字被朱砂划去,一个个家族走上法场。在原佥都御史景清诈降,伺机谋杀朱棣不成,被剥皮充草之后,整场杀戮达到了顶峰。方孝孺被夷十足,景清却被赤族,籍乡,便是所谓的瓜蔓抄,同里之人一个不留,十余个村落成为了废墟。朱棣对自己人宽容,对胆敢同他作为的人却绝不手软。既然开了杀戒,那便一直杀下去。杀到所有人人胆寒,杀到没人再敢反对他为止!奉天殿中,一身冕服的朱棣高坐龙椅,在礼乐声中受百官朝拜。孟清和立在右班武将的队列之中,一身绯色朝服,戴五梁冠,随着礼官的声音,跪在石砖之上叩首。金绶上的玉环击在砖上,发出了一声脆响。&诏:今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明为永乐元年。建文中更改成法,一复旧制。山东、北平、河南被兵州县复徭役三年,未被兵者与凤阳、淮安、徐、滁、扬三州蠲租一年,馀天下州县悉蠲今年田租之半&&&听着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孟清和微抬起头,越过站在身前的沈瑄,看向御阶之上。奉诏的是身着紫色葵花衫的郑和。&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万岁!&山呼声下,奉天殿中,孟清和同群臣一起再拜。法场之上,刽子手举起屠刀,又是一排人头落地。血色之中,彪悍的战马在北疆驰骋,巨大的战船即将远航。大明最彪悍的时代,即将从永乐帝的手中拉开序幕。
第一百零三章建文四年七月,燕王继皇帝位,诏告天下。同月,齐泰、黄子澄等建文朝臣人头落地。杨铎纪纲等人奉命领燕山卫大肆搜捕落网之鱼,凡同名单上的奸臣有关之人,无不提心吊胆,风声鹤唳。好在方孝孺和景清只是个例,朱棣好杀,却终究没有达到朱元璋的水准。杀了方孝孺和景清之后,朱棣召见了道衍,君臣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或许是道衍和尚的劝说起了效果,也或许是朱棣认为人已经杀得够多了,在将徐辉祖捉拿下狱之后,这场屠杀暂时画上了休止符。徐辉祖被拿,徐皇后和徐增寿都十分担忧。徐皇后流着眼泪在朱棣面前求情,徐增寿则想方设法进到牢中见了徐辉祖一面。以徐辉祖的身份,即便关押进锦衣狱,也没人敢难为他。除了外表憔悴点,精神还算好。隔着牢门,徐增寿与徐辉祖对面而坐。兄弟俩没说话,历史上,徐增寿这时已经死了。&兄长,陛下已经登基,还要固执下去吗? &徐辉祖闭口不言语,徐增寿无法,知道自己算是白来一趟。不过,为了徐家,为了宫中的徐皇后,终有一天兄长的态度会松动。只是要过多久&&徐增寿挠头。说不得,要去道衍大师那里想想办法。兄长太固执,也是个愁事。徐增寿叹气,很是无奈。自洪武朝起,论勋贵排位,徐家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徐皇后,代王妃,安王妃,都是徐辉祖的亲妹妹。燕王登基称帝,徐辉祖从藩王的大舅子升级成为皇帝的大舅子,不出意外,朱棣之后的皇帝铁定是他亲外甥。只要徐家不犯不赦的大罪,荣耀权柄不可估量。这样的身份,已经不单是显赫能够形容了。可是,在朱棣进城之后,徐辉祖并未露面,也未奉召,而是跪在徐家祠堂中,对新帝避而不见。皇帝下令,他借口推辞。以亲情游说,继续沉默不语。这种态度惹恼了朱棣,当时正逢方孝孺案发,朱棣一声令下,徐辉祖被抓起来,下锦衣狱。关了大舅子,朱棣又把小舅子叫到身边,满口抱怨,同样都是舅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见朱棣不似真要杀了徐辉祖,徐增寿大着胆子为兄长求情。徐辉祖带兵和朱棣打仗,是因为当时还拿着建文帝发的工资。朱棣进城之后跪祠堂,因为脑筋太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朱棣态度有了些许松动,徐增寿继续说道:&陛下,臣的兄长虽未奉召,却也未明言反对陛下。兄长的性格随了臣的父亲,陛下不是也清楚?&提起魏国公徐达,自己的老丈人,朱棣不好继续发火,瞪了一眼徐增寿。徐增寿故意笑得赖皮,朱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摆这个样子,是想朕打你板子?&&臣不敢。臣对陛下之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陛下的爱戴,如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朱棣:&&&哪学来的?&&不敢瞒陛下,两日前,臣拜会了燕山后卫的孟同知,谈话间获益匪浅。&&你怎么会去见他?&&孟同知帮过臣一个大忙,臣上门道谢。&&哦。&徐增寿欠孟清和一个人情,还是不小的人情,朱棣知道。杨铎和纪纲在京中的活动,包括助徐增寿脱险,以及孟清和在其中的作用,他都一清二楚。如今摊开在自己面前,是想为孟清和讨赏?&陛下英明!&徐增寿笑道,&臣就那么点家底,还要养活老婆孩子,想还了孟同知的恩情,只能请陛下帮忙。&朱棣又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行了,朕知道了。&&陛下答应了?那顺便也给臣点赏赐?臣好歹也是立了功的。&朱棣吸气,呼气,再吸气,最终吐出一个字:&滚!&&臣遵旨。&徐增寿见好就收,从善如流的滚了。目的已经达到,此时不滚更待何时。孟清和的赏跑不了,由陛下恩赏远比他赠送金银要好得多。大哥的头也掉不了,顾念着宫里的徐皇后和三个外甥,天子也不会砍了魏国公的脑袋。吹了一声口哨,徐增寿心情大好。原本,他被徐辉祖突然下狱惊到了,整日心焦,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孟清和给他提了醒。说到底,徐辉祖和朱棣打仗是尽本分。燕王进京后,他只是避入祠堂,沉默以对,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反对燕王的言论。不奉召,可以尽量往家庭内部矛盾上靠拢,如此,魏国公应当性命无忧。所谓旁观者明,徐增寿看不透的东西,经过孟清和的反洗,顿时如醍醐灌顶,一下给他点透了,这份人情不亚于孟清和曾借杨铎的手救了他一命。人情啊。步出皇宫,看着宫门在身后合拢,徐增寿长出一口气,只要徐家还在,大哥能从锦衣狱出来,欠下再多的人情也无所谓。自己还不了,不是还有皇帝宝座上的姐夫?陛下应该十分乐意帮徐家还人情,这可是个对臣下示恩的好机会,还是两方示恩。想到这里,徐增寿表情一变,难不成,孟清和在提醒他时就想到了这个?先帮忙,再卖人情,进而给皇帝拉拢人心的机会。多智近妖&&不愧是道衍的徒弟。正在演武场看沈瑄练枪的孟清和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在念叨他?沈瑄回头看他,孟清和忙道:&指挥,不要停,继续!&沈瑄:&&&&黑眸微沉,枪如游龙,无端的带上了一股杀气。孟清和摸摸鼻子,他说错话了?没有啊?想不明白的结果是,当夜,草原狼大开杀戒,某只狐狸的脖颈和肩后留下了数枚牙印。孟清和呲牙,他还是伤员!沈瑄挑眉,那又如何?他可是斟酌过力道,且相当&守礼&。孟清和:&&&&好吧,不能和侯二代讲理。秋七月壬午朔,朱棣大祀天地于南郊,再祭太庙。同月,复太-祖成法,凡建文朝因反对周礼被罢免者一概复官。周礼派和太-祖派的争论至此划上句号。没了领军人物方孝孺,周礼派受到了严重打击。意志坚定的为建文帝殉节,其余人多改变理念,重投太-祖成法的怀抱。没有殉节又固执己见的,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朱棣不是朱允炆,敢和他鸡蛋撞石头,头破血流是肯定的。况且,对于恢复周礼一事,朝中本就存在争论,如今被朱棣一刀切也没什么不好。早朝不再像个菜市场,大臣们不必为一个官职该是几品争论不休,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本质工作中,于国于民都是利好。按照洪武帝的话来说,拿着老子的工资就得给老子办事!每天想七想八不办实事,统统拖下去砍了!朱棣没像老爹一样几乎杀光朝中的大臣,只用实际行动让有资格站在奉天殿中的人明白,建文朝的日子过去了,装鹌鹑消极怠工的路也堵死了,在其位谋其政,想白拿工资?掂量一下脖子是不是够硬。大臣们很快发现,继工作狂洪武帝之后,皇位上又出现了另一个朱扒皮。抖起来的文臣开始变得小心,被压制了四年的勋贵和武将们颇有扬眉吐气之感。一朝天子一朝臣,朱棣和朱元璋一样,人杀得多了,也就不在乎多少人骂他了。大不了给史官提个醒,下笔的时候多想想,该用春秋笔法的就别用记实手法,该美化该颂扬的绝不能吝惜笔墨。对天子不利的言辞,能少两个字就别少一个字。在这种大环境之下,能当做神话故事和八卦周刊诵读的《明太宗实录》正式出炉。比起朱棣下令重修的《明太-祖实录》,《明太祖实录》的艺术性拔高了数个层次,真实性却要打个折扣。谁让朱棣是皇帝,还是大明历史上唯二杀文臣杀得无比顺手的皇帝?说来也奇怪,朱元璋和朱棣杀官如麻,朝廷的运作却如加足了燃料的火车,轰隆隆往前飞驰,到站都不停一下,上不去的人只能跳着脚,在火车后边紧追。追上了,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臣。追不上的只能安慰自己,非吾无才,朝中无伯乐,天子不用而已。换成皇帝对文官无比和蔼,被骂也笑脸相迎时,官员们的工作效率却像是老牛拉破车,鞭子甩出花来也不见挪动一下,动不动还要倒退两步。具体参见崇祯帝,真心勤政,也真心倒霉。所以说,历史和人心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时间,压根没法用常理来推断。八月癸巳,朱棣将朱允炆的三个弟弟和还活着的儿子分批降爵,改封,随前太后吕氏守居懿文太子陵园。抹去了建文帝的年号,废掉了建文朝更改的法典规章,朱棣也没忘了自己的长兄,前太子朱标。革去孝康皇帝庙号,仍号懿文太子,看似表面文章,实际却在暗中抹杀朱允炆的正统地位。并以白纸黑字记载,朱标只是太子,根本没登上皇位,朱允炆的皇位是趁高皇帝临危矫诏!听起来荒谬,但朱棣就这么干了。谁反对?没人敢。想做下一个方孝孺吗?只不过,让朱棣没想到的是,历史终究无法掩盖,在他大行不久,儿子就拆了他的台。处理好了家务事,坐稳了皇位,朱棣开始封赏随他起兵造反的靖难功臣。大佬发家了,手下也不能亏待。发钱分地,授官封爵。在朱棣的授意下,靖难功臣名单火热出炉。名单按功劳大小依序排列,能排在前边的绝对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当时,侍读解缙、编修黄淮已入职文渊阁,成为了朱棣的机要秘书,递送到皇帝面前的奏疏都要先经两人过目。两人也比其他朝臣先一步知晓了功臣名录。大致内容多在预料之中。以战封赏,封公四人,侯十五人,伯十三人,归附功臣另赏。张玉被追封荣国公,谥忠显。陈亨追封泾国公,谥襄敏。朱能封成国公。邱福封淇国公,均为世袭。值得一提的是,原定远侯沈良之子沈瑄,朱棣本欲封其为国公,以沈瑄的战功,如此恩赏无可厚非。但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最终只能改封为侯。关键一点,是解缙的一句话:&沈子玉英武,有谋略,类平安,更类蓝玉。初封国公,后有何可赏?&解缙的话不是当着朱棣的面说的,他还没傻到那个份上。相反,解缙被称为第一才子,聪明才智自然非同一般。特意当着杨荣等人的面说出这番话,为的就是传进朱棣的耳中,在朝臣间引起争论。朝中文武不和,京中官员同朱棣的嫡系也存在矛盾。利用种种矛盾,解缙达成了目的,也将自己摘了出去。严格来说,解缙不算说沈瑄的坏话,前定远侯沈良同蓝玉有交情,否则也不会被无端牵扯进蓝玉谋反案,而蓝玉为人骄狂,战功赫赫,是否真的谋反,后世仍存在争议。将沈瑄同平安蓝玉作比,可认为是对沈瑄的赞誉,但传进朱棣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解缙。&听完杨铎的密报,朱棣脸色有些阴沉。沈瑄几乎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将他同蓝玉作比,打的是什么主意?功高震主?后无可赏?想起靖难时军中的传言,朱棣嘴边掀起一抹冷笑。&除了沈瑄,还有谁?&&回陛下,解侍读等还提到了燕山后卫同知孟清和。&&说他什么了?&&夸赞其仁孝,谦和,与人为善。&话落,杨铎垂首,不再多言。与人为善?好一个与人为善!朱棣冷笑,不如明说结交权贵,图谋不轨。好一个解大才子,好一班文臣!&下去吧。&&是。&杨铎退出暖阁,始终没有抬头。他能察觉,陛下已经发怒了。怒火到底是冲谁&&只怕有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暖阁内,朱棣单手敲着桌案,明黄色的龙袍,两肩上的金龙似正昂首咆哮。良久,朱棣出声道:&郑和。&&奴婢在。&&把朕的三个儿子都叫来,朕有话同他们说。&&是。&&再去皇后那里传个话&&算了,暂时不用去。&&是。&郑和退了出去,一路思量着朱棣传召朱高炽三兄弟是何用意,莫非是与解缙等人有关?和朝臣牵扯上&&郑和额上冒了一层薄汗,不敢再想。朱高炽三人听到传召,第一时间赶到了文华殿,侍候的宦官宫女都被赶到殿外,殿门一关,等着三人的只有狞笑中的老爹和老爹手里的鞭子。这一次,朱棣一点也没手下留情。鞭子舞得啪-啪作响。兄弟三个见着头顶冒烟的老爹都有些心虚,不敢躲,硬生生的挨了几鞭,却不见老爹有停手的迹象,不敢硬扛了,站起身撒腿就跑。朱高炽浑身大汗,朱高煦绷紧了腮帮子,朱高燧不时揉着胳膊和后背,身后的鞭子虎虎生风,被抽中可不是开玩笑的!文华殿内似台风过境,不时传出朱高炽几人的痛叫。叫得越大声,鞭子来得越快。到最后,朱高炽三个都不敢叫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也不再自己跑了,再次架起朱高炽,在大殿内兜圈圈。徐皇后得到消息,掐着时辰赶过来。在门前又等了两盏茶的时间,才一脚踹开了殿门。敢在朱棣教训儿子时踹门的,也只有徐皇后了。郑和没抬头,在徐皇后进殿后,冷眼扫过见到刚刚一幕的宦官和宫人,众人顿时脸色发白,差点连气都不敢喘。&咱家问你们,刚才都看见什么了?&&回、回公公,什么都没看见。&&管好眼睛耳朵才能活得长,可记住了?&是。&郑和不再理会他们,转而思索,皇后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念头一闪,郑和垂下了眼。殿中,朱棣正举着鞭子,怒瞪爬到柱子上的三个儿子。&给朕下来!&兄弟三个手拉手,抱紧柱子,坚决不下来。&真不下来?绝对不下去!&好,有能耐就抱在上边一辈子,下来,朕照样抽! &兄弟三个同时打了个哆嗦。朱高炽迟疑:要不就下去?朱高煦撇嘴:下去挨揍?朱高燧呲牙:不能真抱一辈子吧?三人正无计可施,皇后来了。朱高炽兄弟顿时如见救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就差喊一声:娘啊,你总算是来了!徐皇后没理会啪嗒掉眼泪的儿子,向朱棣行礼之后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朱棣如此暴怒,三个一起抽。朱棣气哼哼的一甩鞭子,&让那三个孽障下来,亲口告诉皇后!&徐皇后看向抱在柱子上的朱高炽三人,神情一冷,&给本宫下来。&爹娘一起发话,顽抗到底绝对没好下场,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麻溜的滑下柱子,没等站稳,朱棣的鞭子又过来了。兄弟三个不敢再躲,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徐皇后,一起装可怜。无奈老爹不让他们如愿,一边甩鞭子一边怒斥,&你们把朕的话当耳边风吗?朕告诉你们多少次,少给朕来酸丁那一套!&&那个姓张的千户到底是谁的人,推动军中流言的到底是谁,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想争,朕不拦着!朕的儿子,就当有这个气魄!可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算计兄弟,离间功臣!真以为朕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朕还没死呢!&&人可以有野心,却不能犯蠢!&&一路跟着朕打天下的,才是咱们立身的根本!联合外人踩自己的兄弟,砍自己的臂膀,信不信朕现在就打死你们?!&随着朱棣的骂声,朱高炽三人的脸色越来越白。&父皇,儿臣错了!&三个儿子趴在地上哭,朱棣举在半空中的鞭子再挥不下去。徐皇后却在这时接手,袖子一撸,&陛下,您歇歇,臣妾来。&继男子单打之后,文华殿中又开始了女子单打。徐皇后挥鞭子的架势丝毫不逊色于朱棣,今天这顿揍,注定让朱高炽兄弟刻骨铭心。父皇不能惹,母后更加不能!揍完儿子后,靖难功臣名录正式诏告天下。沈瑄未能封公,袭定远侯爵位,加禄一千担。孟清和也搭上了封爵的末班车,以从三品武官获封二等伯,加禄五百担。接到敕令,孟十二郎有点傻。掐了掐大腿,很疼。嘴角咧到了耳根,当真不是做梦!
第一百零四章九月,新皇继位的诏令传至各府州县。孟重九等族老随着里长一同到县衙听诏。此时,宛平县大令贺银因守卫北平有功,已升调入京,原县丞升任县令,主簿以下各有恩赏。从小吏到捕快,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燕王得了天下,北平便是龙起之地。即便没有如贺大令一般升调入京,得了朝廷恩赏也是全族的脸面。往日被看不起的胥吏,在会两句之乎者也的黄口小儿跟前都要矮一截。如今,就算是秀才跟前也能挺止了腰板说话。咱可是得过朝廷恩赏的,一个酸丁算得了什么?要抖威风,先考上举人再说。族老们一路都在谈论从南京传回族中的消息,叹道孟清和,孟清江和孟虎,全都是赞不绝口,笑开了一脸的褶子。&听说五郎刚升了百户,还得了百亩的好田。&&四郎不是一样?若不是伤了胳膊,说不得还能往上走一走。&&咱孟家儿郎可是出息了,不说旁的屯子,里长到咱们跟前都要先摆出个笑模样。&&说到底,最出息的还是十二郎。&一名族老说道:&十二郎可是封了二等伯,能降等袭爵的,至少三代都是勋贵。孟家祖上多少代没出过这样的大官。&另一名族老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有爵位还能廕叙族中子弟,以十二郎的官位,至少是个从七品。&&这么一说,若是有族中子弟被十二郎推举,至少得是个主簿,县丞都说不准?&&那是!&族老们越说越兴奋,引得同行的里长和其他屯子的老人们羡慕不已。瞧瞧人家,再看看自己。当初孟家屯在里中压根排不上号,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两个童生和一个秀才。现在呢?族中子弟出息,跟着当今天子打天下,得了从龙之功!二等伯,光听就了不得,升斗小民想都不敢想。还能直接让同族当官,当真是不能比啊。旁人羡慕嫉妒的眼光扫过来,孟氏族人更加得意,羡慕去吧,有能耐族里也出个十二郎?&若是广智还活着,见到十二郎这么出息得有多高兴?&&是啊,广智是个好的,八郎九郎也随了他,不想却被鞑子害了。好在十二郎出息,能撑起门户。&&别说一门一户,咱们一族能有今天也要多亏了十二郎。&&可不是。&&不晓得十二郎年时回不回,开祠堂拜祖先,总要十二郎和四郎五郎在才好。&对,以前是打仗,没办法,现在天下安定了,老九,不然给十二郎去个信?&孟重九摇摇头,&十二郎回不回,得他自己拿主意。他能走到今天不易,咱们得了他的好处,也得多为十二郎想想。&听了孟重九的话,族老都不由得皱眉,&老九,这话怎么说?&&怎么说?&孟重九哼了一声,&族人中间传的话,老哥几个都知道吧?十二郎和四郎五郎是怎么得的官位?用命拼出来的!人心不足,可人心也是肉长的。说酸话的,想占便宜的,竟还有去十二郎家做媒攀亲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要攀上来,这都是些什么?!&或许是想为族人留几分颜面,孟重九的声音压得很低。&实话告诉老哥几个,十二郎将来的造化还大着,更是个讲仁义的,四郎五郎就在眼前摆着。有十二郎在,咱们一族的子弟,无论从文从武都能得着出路,就是在家里种田,旁人也要高看一眼。&顿了顿,孟重九加重了语气,&别让筋头巴脑的好处迷了心,怎么做,大家伙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不能给十二郎帮上忙,却也别给他扯后腿惹祸。&话落,牛车上陷入了沉默。族老们都在心中思量,这段时日,族人的确是张狂了些,有些话也不太好听,若不是孟重九提醒,众人也没当回事,如今想来的确是不妥。为长远打算,是该想想办法了。不知不觉间,牛车已到了县衙。族老们陆续下了车,同里的人忽然发现孟氏族人有些不同了。到底哪里不同,一时间却没人能说得清楚。身着七品公服的大令已在大堂等候,这让前来听诏的老人们受宠若惊。看到大令对孟氏族老的亲切的笑容,众人才明白怎么回事。暗地里嘀咕,谁让孟家屯出了个十二郎?当真是祖坟青烟了。一番寒暄之后,大令捧出诏书,堂下众人立刻肃穆听诏。除了宣布天子继位的消息,还有减免北平农税的诏令,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老人们纷纷称颂天子仁慈,翻来覆去只有几句话,却比锦绣文章更能打动人心。听完诏令,大令亲自送老人们离开县衙。同时让衙役将备好的粮食布匹和酒肉搬上牛车。得知是天子的恩赏,老人们再次谢恩,面向京城方向拜了几拜,齐声高呼:&陛下恩德,慈爱庶民,万岁万万岁!&县衙文吏当即将此事记录下来,写到奏疏里递送入京,不单是对今上的颂扬,也是大令的政绩。大令得了好处,有肉吃,下边的人多少也能捞口汤喝。想起是孟氏族人带头向南而拜,文吏暗自点头,不怪孟家屯能得个从龙之功,出了个二等伯,有本事,会做人呐。回到屯子里,孟重九等族老立刻召集族人,宣告了诏令的内容,将恩赏的布匹粮肉分给了族人。十二郎每次给孟王氏送东西,都有部分是点名送给族老的,族人也时常能得些好处。老人们家中还有十二郎送回的好酒,这次带回来的酒肉量多,不若分给族人,让大家都沾些喜气。族人们兴高采烈的分了东西,孟重九和老人们又聚到一起商量一番,决定明日再召集族人,好生叮咛一番,把一些不好的苗头全都掐灭。&得了好处,再管不住一张嘴,给族里惹冒犯,就算撵出孟家屯也说不出二话!&&还有外边来攀亲的,不管是谁,先问清楚,不能随便往十二郎家里带。&&对!&族老们下决心整治族内的不安定因素,为此还修改了族规。孟清和事后才得知孟重九等人的动作,感叹之余,下了大力气提携族人,有天分,愿意读书和想要从军的全都重点培养。在这个时代,宗族是束缚,也是助力。只要孟氏能扶起来,孟清和乐于帮把手,出些力。百年望族不敢想,让族人衣食无忧,富过三代应该没有问题。若是能搭上郑和下西洋的顺风船,富上五代都绰绰有余。族里的儿郎出息了,族人富裕了,各种不安定因素也会随之消弭。即便人心不足还想挑事,肯定也是少数。况且,真有这样的,不用孟清和动手也会被其他族人给按下去。摆在大家面前的路是一样的,十二郎也没区别待遇,自家不争气能怪谁?铺好了路,指明了方向,还想别人背着你走?世上没有这个道理!孟清和深谙一个道理,凡事可以亲力亲为,更可以借势。只要大部分族人站在他这一边,余下小部分不足为虑。何况族中还有孟重九这样的明白人,对孟氏一族的未来,孟清和很有信心。回到家中,孟重九先一步将家人叫到堂屋,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我话放在这里,谁要是敢联合外*害自家人,别怪我不讲情面!&&爹,您放心,再糊涂也不能做那样的事。&&对,不看十二郎也要看五郎,怎么能祸害自家人。&&爹,您就放心吧。&等家人都拍着胸脯表决心之后,孟重九才让众人散去,独留下了孟虎的爹。众人知晓孟重九的用意,两个嫂子直接把孟虎的娘拉走了。这段日子,家里这个上门女婿的确有些不安分,该让爹敲打敲打了。在桌角磕了磕烟袋,孟重九开门见山,&你想让五郎改姓?&孟家赘婿脸带一丝尴尬,却还是跪在了地上,给孟重九磕了三个响头,&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五郎。&&为了五郎?&孟重九掀掀眼皮,&怎么讲?&&爹,五郎现在可是百户,朝廷的六品武官,若让人知道他爹是个赘婿,旁人怎么看他?&&就这样?&&爹&&&&不是为了你那个找上门的族亲?&&爹?!&&当我不知道?&孟重九冷笑,&当年你逃荒到这里,快要饿死了,是老孟家一口热水,一张饼子救活了你!那时怎么不见你那个族亲出来?现如今五郎出息了,倒是找上门了?当初是看你老实,我才给你一口饭吃。我姑娘纵然是腿脚有些毛病,也是四里八乡出名能干的!你做了我孟家的上门女婿,趁早把那些花花肠子给我扔了!被人撺掇几句就以为自己是个老太爷了,还想纳小?我姑娘好性子,她老子她兄弟都没死!&&爹,我没有!&&用不着争犟,我眼睛没瞎!&孟重九猛的一磕烟袋,木质的烟杆断成了两截,&我给你留面子,是看在五郎的份上。五郎能被十二郎提携,能有今天,是因为他姓孟!你想再孝敬陈家的祖宗,行;提上包袱自己滚蛋!否则,趁早息了这份心思!&&爹,我&&&&你自己想清楚。&孟重九懒得和他再说,起身离开了堂屋。门上挂着的帘子掀起又放下,孟虎的爹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傍晚,屯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送走了第三波上门的冰人,孟王氏坐在堂屋里,一脸的疲惫之色。&娘,三姐才十一,怎么就有官媒上门?&孟许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同孟张氏一起摆饭,插空问了一句,孟王氏却没回答,只是摇头。妯娌俩互相看看,不敢再问,等饭摆好,叫了在后院里喂兔子的孟三姐和孟五姐,一家人坐到桌前用起了晚饭。两和面的馒头,小米粥,一碗炖肉,两盘青菜,再加一碗肉汤,搁在一般农户家都是顶好的伙食。燕王进京之前,孟清和就隔三差五往家里送东西,加上一个不当自己是外人的沈指挥,孟家的粮食和肉类一向不缺,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孟三姐和孟五姐越长越好,水灵灵的,看着就让人喜欢。自打孟家出了孝期,陆续开始有冰人上门。起初是打听十二郎,被孟王氏婉拒之后,又打起了孟三姐和孟五姐的主意。尤其是孟清和封爵的消息传来,连孟王氏和两个儿媳的娘家人都上门了。除了说媒,攀亲的也不少,早八百年没联系的都要来打秋风,孟王氏烦不胜烦,担心十二郎的名声,没法用扫帚把人撵走,干脆以一家寡妇的借口紧闭门户,可这也挡不住有心人找上门。财帛动人心,权利地位更是如此。孟王氏愁啊,每每看到养在院子里的大雁,她就更愁。&娘,小叔的事该怎么办?&&十二郎的事不急。&孟王氏摆手,&要定也不是现在。三姐和五姐可以先看起来,有好的,你们也多留意些。&&是。&用过饭,孟王氏独自坐在屋里,又取出孟清和的信来看。儿子要帮她请封,还说要接她到京城享福。孟王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读了一遍又一遍,欣慰之余,猛然又想起了那个一身贵气,开口叫她&母亲&的沈瑄。手一抖,信纸掉在了地上。难道真要给孙女招赘?如果从族中过继&&想了许久,到底没能拿定主意。吹熄了油灯,躺在床上,孟王氏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等见了儿子的面再说吧。南京孟清和尚不知自己正被亲娘各种惦记。他正忙着清点家什,打包搬家。沈瑄复侯爵位,孟清和获封二等伯,继续住在现在的宅子里明显不合适。定远侯府是现成的,修整清扫一番,重新挂上门匾就成。孟清和的伯爵府也是现成的,这要感谢洪武帝的大手笔,封爵大手笔,杀官同样大手笔。留下许多宅邸,从里面挑一间,到相关部门备案,交一笔过户费就能拎包入住。原本,孟清和看好了靠近城西的一座宅院,按伯爵府规制建造,大门上的金漆有些剥落,内部却保存相对完好。最重要的是,占地面积不大,符合孟十二郎&低调&的要求。不料算盘打得叮当响,错算一步,搬家计划在中途夭折。沈侯爷罔顾孟伯爷的主观意见,越过他直接拍板,住什么城西,住侯府旁边。孟清和抗议,他好歹是个伯爵,必须有人权!沈瑄挑眉,揽过孟清和的腰,慢条斯理的扯开了领口,不听话,恩?高压之下,孟十二郎HOLD不住了,丢盔弃甲,捂着脖子上的牙印泪流满面,同知没人权,伯爵一样没有,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经过一番无用的抗争,孟清和乖乖搬进了沈瑄隔壁,同沈侯爷做起了邻居。乔迁当日,他赫然发现,隔了一条街就是魏国公府,距魏国公府几百米是新建的武阳侯府,斜对面靠近街尾就是长兴侯府,站高点,还能看到曹国公府的屋顶。公侯之家,武将宅邸。一水的高牙石台,屋顶覆黑板瓦,屋脊雕花样瓦兽,梁、栋、斗栱、檐桷以彩绘装饰,门用金漆,订着兽面锡环,一眼望去,狰狞青兽似在咆哮一般。看看旁边的定远侯府,街对面的魏国公府,远一点的武阳侯府,再回头瞅瞅自己的伯爵府,低调的奢华?孟清和捂脸,咬牙。X的低调!X的奢华!早知道,咬死他也不和沈瑄做邻居!喷气机群里夹着个木质双翼机,无异于一群高富帅中间混入个矮穷挫,能看吗?!现在搬家,来得及吗?蹲在府门前,孟十二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亲卫站在一边,看着头顶冒黑气的兴宁伯,明智的选择闭嘴装门柱。武阳侯徐增寿恰好来探望出狱不久的魏国公徐辉祖。刚下马,就看到了蹲在街对面的孟清和,好悬没乐出声来。一个二等伯蹲在路边画圈圈,身边围着一群装柱子的亲兵,这场面,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甩手将马缰丢给亲兵,徐增寿大步走向孟清和。比起探望大哥,还是眼前的兴宁伯更有意思。如果徐辉祖知道徐增寿的想法,会不会从塌上蹦起来,上演一出兄弟相残?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兴宁伯这是干什么呢?&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徐增寿与孟清和却格外的投缘,说起话来也相当的随意。&没干什么。&孟清和站起身,&武阳侯有礼。&&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这么外道。&徐增寿转转眼珠子,突然一咧嘴,&我大哥刚从牢里放出来,兄弟正要登门为他庆祝一下。兴宁伯有空没有,一起来热闹一下?&&这个&&不太好吧?&上门庆祝魏国公出狱?会不会被打出来?&有什么不好?兄弟不用客气。&徐增寿一把揽住孟清和的肩膀,&来,虽然我大哥经常绷着脸,可他还是很好相处,很随和,很可亲的。相处久了就知道了。&能和朱能打个平手,让永乐帝忌惮咬牙的魏国公好相处,很随和,很可亲?由于太过震惊,直到被徐增寿拉进魏国公府,孟十二郎才勉强回过神来。拉着一脸震惊的孟清和,徐增寿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大哥就是你大哥,到大哥家蹭饭天经地义,走!&到魏国公家蹭饭?孟清和嘴角抽了抽,为何史书上没有记载徐增寿是这种性格?果然永乐朝的历史全都经过了润色。孟清和在魏国公府蹭饭之旅很成功,人是徐增寿拉来的,徐辉祖再不欢迎也得多加一副碗筷。皇宫里,沈瑄也被安排进了朱棣的家宴。在京的藩王中,只有周王和宁王被大明第一家庭邀请赴宴。朱棣拉着周王宁王坐在上首,朱高炽三兄弟和几个堂兄弟在下首陪坐。徐皇后,世子妃同两位王妃以及郡主们另外开席。宦官宫人们依序送上各式精美的菜肴,奉上酒水,行动间,每一步都似测算好了距离和力道,不闻丁点环佩之声。沈瑄是朱棣的义子,封侯爵,位次列在朱高炽之下,朱高煦之上。席间,宁王世子对他表示出了好奇,周王世子却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宫廷舞乐之上,还随着乐声打起了拍子。周王世子好乐曲杂戏,在老朱家内部不是秘密。朱高炽为父王和两位叔叔斟酒,回到座位之上,端起酒杯,对沈瑄道:&日前,孤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沈侯多担待。&沈瑄颔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杯过后,朱高炽将目光转到同宁王世子拼酒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身上,轻声道,&也请沈侯帮孤给兴宁伯带句话,张千户实非孤的人,孤也是事后才想明白,自己入了旁人的套。但整件事是因孤而起,的确是孤不对。&&世子此言,臣定会带到。&席上并非说话的好地方,朱高炽点到即止,没往深处说。身上的鞭伤还没好,短时间内,他不想伤上加伤。想到这里,朱高炽话锋一转,笑道:&对了,孤还要恭喜沈侯。&沈瑄不解,&世子指的是?&&父皇母后正为二弟和三弟选妃,母后说,沈侯的亲事也该定下了。&朱高炽笑了笑,&稍后父皇应会亲自召见沈侯,孤提前道一声恭喜也是应该的。&听完朱高炽的话,沈瑄垂下眼眸,将杯中酒饮尽,一股无形的煞气在周身腾起。斟酒的宫人一个哆嗦,险些把酒壶掉到地上。传言果真非虚,定远侯看似英俊儒雅,实际却是尊凶神,往前凑绝对是找死,有多远离多远方为上策。
第一百零五章皇宫里一场家宴,喝倒了一个皇帝,两个藩王。朱棣和喜欢光着膀子上战场的宁王喝酒肯定不含糊,身为朱棣的同母弟弟,周王自然也差不多哪里去。三个中年壮汉甩开了膀子,把酒当水灌,当真是豪情万丈。酒杯不成,得换大碗!大碗不够,必须上酒坛!碰酒杯不够豪迈,撞酒坛才是真英雄。哥俩好,对坛干,这才是兄弟!最先撑不住是的周王,随后是宁王,最后才是朱棣。看着滑到桌子下边的周王和宁王,朱棣捧着酒坛子哈哈大笑,小样,和老子拼酒,喝不晕你!想当年深入大漠,老子把烈酒当水喝,你们,统统的不行!宁王妃和周王妃专心吃菜,顺便关照一下儿子不许学老爹,否则家法伺候。徐皇后站起身,走到朱棣身后,道一声:&陛下。&永乐大帝转头,咧嘴,然后,以十分标准的姿态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徐皇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还举在半空中的手,抚了抚发鬓。看来是真喝多了,不用她动手,直接晕了。朱高炽三兄弟已是见怪不怪,想当年在燕王府,哪次父皇喝多撒酒疯要揍儿子,都是母后下山擒虎,一记手刀解决。不过,自文华殿那顿刻骨铭心的鞭子之后,朱高炽三兄弟发现,比起父皇,母后的鞭子抽得更有水平。所以,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惹怒母后。母后一生气,后果将相当严重。解决了朱棣,徐皇后将目光转向几个儿子。朱高炽兄弟三个一缩脖子,立刻放下酒杯,没喝醉也不敢再沾一下。宁王世子和周王世子也老老实实的端正坐好,皇后当真威武!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沈瑄。自斟自饮,一杯接着一杯,眉目如画,衣带当风,那叫一个潇洒。朱高炽自愧不如,朱高煦一脸佩服,朱高燧满眼小星星。如此临危不惧,大拇指,必须大拇指!宁王妃和周王妃的视线扫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心中都有了计较。徐皇后和蔼说道:&瑄儿,多吃些菜,压压酒气。喜欢这酒,回头母后让人给你府里送几坛。&沈瑄起身谢恩,徐皇后笑得更加和蔼。朱高炽三兄弟一起眼红,差别待遇,绝对的差别待遇,实际上沈瑄是母后亲生的,他们都是捡来的吧?家宴之后,宁王和周王留宿宫中,两位王妃带着世子和郡主出宫回府。离开之前,宁王妃和周王妃拐着弯向徐皇后打听了沈瑄的各种资料,包括年岁几何,身家几许,性格爱好怎样,定亲与否,有没有红颜知己,生活作风过不过关,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徐皇后听得皱眉,心下琢磨着两位王妃的用意,片刻之后,恍然。这是相中了瑄儿?陛下的确打算为瑄儿寻一门亲事,可若是牵扯上藩王&&徐皇后表面不动声色,送走两位王妃,心中却打起了鼓。高煦和高燧选妃,朝中的文臣武将挨个扒拉,只有他们选人的份,谁敢挑他们?沈瑄则不然。世袭侯爵位,又是皇帝义子,战功赫赫,生活作风良好,至今没有传出任何绯闻,勋贵,文武,乃至于藩王,家中有女儿的,八成早就在暗地里打听了。从周王妃和宁王妃的态度中就能看出端倪。如此乘龙快婿,不趁早下手,还等什么?之前皇帝与皇后一直没露口风,众人不好先张嘴,如今皇后摆明了给亲子义子一起挑媳妇,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总要优先吧?就算郡主不成,王妃的娘家可有不少好姑娘。皇妃必须严格限制出身的规矩至少要到明仁宗之后。朱元璋选儿媳都是从功臣家里挑,同是马上皇帝,朱棣也不能免俗。还有什么比儿女亲家更能表示亲近?世子妃的的父亲是世袭指挥使,若无意外,朱高煦和朱高燧的妻族定为功臣勋贵。沈瑄的亲事自然也不能马虎。何况,同皇帝义子结亲,基本不会涉及到皇位继承权问题,比起同两位皇子结亲更安全,好处也更多。洪武帝杀了那么多开国功臣,胡惟庸李善长都没能幸免,他的二十多个义子却大都活得好好的,要么封疆拜爵,要么安享富贵。倒霉如定远侯沈良,牵扯进蓝玉谋反案一样保住了性命,顶多充军塞外了事。有燕王照顾,照样活得滋润。燕王进京,登上大宝,定远侯一脉也彻底翻身。只要定远侯府不犯大错,即便成不了魏国公府,得个富贵平安定然没问题。可见,同沈瑄结亲绝对错不了。徐皇后料到沈瑄的亲事会有波折,但事态的发展与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两样。送走了宁王妃和周王妃,回到寝殿,想起代王妃和安王妃呈上的书信,徐皇后一个头两个大。儿子不受欢迎,她愁。儿子太受欢迎,她也愁。其中牵扯上政-治-因素,关系到皇室家族的和-谐,她更愁。徐皇后是真把沈瑄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如此一来,更加让她烦心。儿媳妇到底该从哪家挑?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朱棣,徐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当真很想把人摇醒,学一次咆哮X。她这里发愁,祸头子却睡得昏天暗地,什么道理!&殿下,&见徐皇后脸色阴晴不定,侍奉的女官小心询问,&时辰不早了,可要安歇?&徐皇后轻轻皱眉,按了按额头,&歇了吧。&头疼的事明天再说,给瑄儿定亲的事走漏了风声,引来了这许多麻烦,不能只她自己头疼,老夫老妻了,要头疼,必须一起疼。皇宫里,徐皇后为沈瑄的婚事操心。皇宫外,沈瑄回到侯府,挥退了长随,借着月光走出院落,立在一面石墙之前,纵身跃起,三两下翻过墙头,动作干净利落,如一只迅捷的豹子,跳进了隔壁的兴宁伯府。业务熟练程度,堪比个中好手。目睹这一幕的侯府亲卫张大了嘴巴,看错了吧?一定是看错了吧?堂堂定远侯三更半夜爬墙,爬的还是兴宁伯家的墙!以定远侯和兴宁伯的交情,想串门,直接走大门不成吗?用得着这样吗?亲卫一头雾水,严重怀疑自己是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但十几个的刀口舔血,以勇猛善战为标杆的军汉集体产生幻觉,可能吗?何况其中还有三个是斥候出身。&百户,这事怎么办?&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抓抓下巴,一咬牙,&当什么都没看见。&军汉迟疑,&这样成吗?&百户瞪眼,&你有意见?&遇上这样不能用常理判断的情况,只能选择性失明。不然的话,怎么解释这件事?侯爷半夜不睡觉爬墙玩,传出去能听吗?军汉不出声了,见还有想开口的,不用百户动手,总旗一巴掌呼过来,世界顿时清净了。兴宁伯府内,值夜班的护卫看到从墙上跳下的沈侯爷,反应不比侯府的亲卫好多少。定远侯半夜翻墙,难不成是有机密要同兴宁伯商量?仗打完了,应该不是军事机密。莫非是建文余党?沈瑄扫了一眼石化中的伯府护卫,冰冷的目光让众人同时打了个寒颤。有杀气!定然是了不得机密!伯府护卫以为自己探明了真相,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一个侯爵到伯爵家翻墙的原因。好在沈瑄没打算在孟清和家里杀人灭口,熟门熟路找到孟清和居住的正院,手一撑,继续翻墙,进房。用后世的话来形容,这就是见证奇迹的一刻。定远侯翻了兴宁伯家的墙,还一翻就是两次!护卫们面面相觑,都进了府,院门也没上锁,走门不行吗?再一思量,恍然大悟。据说豪门大户和勋贵之家总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独特爱好。有爱好做木工活的皇帝,喜欢炼丹的王爷,定远侯半夜翻墙,似乎也不必那么大惊小怪&&卧房内,孟清和睡得正熟。梦中,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他终于把某只草原狼踩在了脚底,正叉腰大笑骄傲战果时,一阵危机感突然袭上心头。本能促使他以最快的速度清醒,睁开眼,顿时被吓了一跳。任谁半夜醒来,看到塌边站着一个人,柱子似得立着还不出声,都会吓一跳。&沈&&子玉?&试探的叫了一声,见黑影点头,被吓飞的理智瞬间回笼。摸摸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当真是完全情醒了。冷静之后,一阵淡淡的酒气飘入鼻端,想起今日皇宫中的家宴,孟清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奈的撇撇嘴,掀开被子,下塌,把沈瑄按坐在榻上,&喝多了吧?&摸了摸沈瑄的耳朵,滚烫。果然喝多了。相处四年,孟清和不敢说完全了解沈瑄,对他的一些习惯却很熟悉。就喝酒一项来说,沈瑄轻易不会喝醉,喝醉了也不会撒酒疯,但会撒娇。没错,就这两个字,撒娇。第一次发现沈瑄有这个习惯,孟清和当真是万分的惊奇。堪比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好在沈瑄喝醉的次数是凤毛麟角,四年的时间,孟清和只有幸见识过一次。满打满算,这是第二次。沈侯爷半夜上门,还是喝醉的状态,孟十二郎确信,不把他安顿好了,自己也别想睡踏实了。拉开房门,叫人送上解救汤和热水,想想,又叫来值夜的马常,&到隔壁说一声,沈侯爷在这边。&马常领命,想起半夜砸门不太好,叫人抬个梯子,爬上去,朝侯府里的亲卫招手,&弟兄们,对,这边,看这边。伯爷让我从传话,侯爷在这边。&见下边的人不出声,又补了一句,&没走门,翻墙过来的。&侯府亲卫:&&&&定远侯半夜翻墙,兴宁伯护卫半夜架梯子喊话,这世界果然玄幻了。当夜,沈瑄宿在了孟清和房中。孟清和当了一夜的抱枕,积了一身的火气,想不要命一次,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动。手没法动,腿也一样。脖子勉强能转动,可动一下,就会被咬一口。力道不大,连个印子都没留。咬完还要舔一下。孟清和瞪眼,这人到底是醉着还是清醒?没等辨明,嘴又被堵住了。火苗很快变成了大火,火上架了柴薪。熊熊大火烧了一夜,孟十二郎荣升国宝,沈侯爷却睡了个好觉。天明时分,阳光透过窗缝洒入室内。挂着两个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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