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纹个鸽血纹身身,但是没钱。

鸽血纹身的伤害真的致命么,我想纹一个_百度知道  第一章
瘟疫  我叫杨木,是一个古董商人,从业已经有十几年了。大学毕业之后我不想呆板地工作,就在阿堂的带领下走上了这条道。阿堂是我高中同学,没考上大学,高中一毕业就投身古玩行,在古玩市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古玩店。他爸是我们市颇有名气的收藏家,还是省收藏协会的副会长,家学渊源,阿堂很快就闯出了名堂,接连买卖了好几件好东西,据说还有一只明宣德官窑的青花。当时我还在上大学,这些事情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后来见到阿堂后我才问起这件事,他说:“那件宣德青花嘛,当着老朋友的面不妨把话说透一点,说真也不真,说假也不假,到底怎么回事,你就自己想吧,反正买东西那人挺高兴的。买卖嘛,客人高兴咱就高兴,哈哈。”就凭着那件非真非假的宣德官窑,阿堂大赚了一笔。  1998年我毕业后去了上海一年多,差点饿死在那里,1999年底的时候落荒而逃,回到了我的老家,一个南方的中等城市——阳城,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工资不低,但是自己感觉不开心。阿堂见了,就劝我辞了工作,和他一起干。  进入这一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兴趣是在这里。经过刻苦学习和阿堂父亲的教导,我总算成为了一个古董商人,阿堂的一个店面也归我管了,每个月除了基本工资外,还可以拿20%的营业额提成,连店里进货都由我一手操办。我要感谢阿堂。  这年冬天,我们阳城出了一件怪事。入冬以后,天气十分反常,冷得连北湖都冻上了。据老人们说,北湖已经有六七十年没有结过冰了,上一次结冰还是在闹日本鬼子的时候。日本人来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头一天天气还很温暖,一到晚上气温猛降,第二天人们起来一看,遍地都是厚厚的白雪,住在北湖边的人竟然找不到北湖了,有人摸索着去看究竟,原来北湖已经一夜之间完全被冰封了,雪盖在上面,像平地一样。接下来日本人就悄无声息地来了,卡车、大炮直接就从北湖上面开了过去。人们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老天爷在提醒人们这场灾难。现在北湖又结了冰,看来还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我爷爷每天在家算卦、看推背图、马前课,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说第二年春天要有大灾。我爷爷以前是一个很有名的算命先生,在他六十五岁生日那一天,中午大家都在喝酒给他祝寿,他却一直在喊光线太暗,要我爸爸把灯打开。大家刚开始也没在意,后来见他连放在桌上的酒杯都判断不对方位的时候大家才慌了,赶紧去医院检查,原来他的左眼莫名其妙地瞎了,在医院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病因来。我爷爷倒是很看得开,一直跟我们强调这是因为他给别人算命算得太多,泄露了太多天机,老天爷罚他。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给别人算命了,但是越来越神神叨叨,经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我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不过阿堂的父亲倒是很感兴趣,三天两头去我家,和老头谈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我爷爷的预言居然真的发生了,第二年一开春,市周边农村开始陆陆续续发生瘟疫,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市区,从北往南开始传染。到三四月份的时候,疫情终于大爆发,卫生部门不管怎么做都控制不住。得瘟疫的人先是发烧咳嗽,症状像感冒一样,五天以后就浑身赤红,体毛也开始脱落,怕风怕光,水米不进。直到头发掉光,人也就活不成了。这些日子人心惶惶,街上空荡荡的,学校放假,工厂停工,一切都瘫痪了。倒是医院生意越来越好,虽然医生对此病束手无策,只能不断拿病人来做实验,但是生病的人还是源源不断往医院跑。入春以来,火葬场冒出的烟就没断过。后来疫情消退,我们城市的人也死了三千多个。  当时我家所在的小区还算平安,没有人染上这场瘟疫,阿堂的父亲却不幸感染。那天阿堂给我打电话,说了此事,我赶紧准备去他家。就在我要出门的时候,我爷爷拦住了我,说:“是不是阿堂他爹病了?”  我很奇怪,刚才打电话的时候爷爷明明在另外一个屋里,不可能听到,就问:“您老人家怎么知道的?”  爷爷说:“我早就看出来了,阿堂他爹今年春天有一场大劫难,想来是要染上瘟疫,果不其然。你告诉他,别去医院,没用,白花钱。”  我说:“不去医院在家等死啊?爷爷你别管了,我得赶紧过去。”  爷爷说:“他这场劫难虽然大,但是绝对没有性命之忧。我给你一件东西你带给他。”说罢回他屋里了,转眼拿着一本线装书出来,说:“这是清代雍正七年编的《阳城志》,你给郭先生看看,重点在第十二卷。你告诉他,不会有事的,让他放心。”  我拿着书就出了门,边走边把口罩戴得严严实实。春光明媚,街上却没有几个行人,整个城市像死了一样沉寂。  阿堂家住在东三环的一栋别墅里,离我家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他们一家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里,我问阿堂老爷子在哪里,他指了一下一个房间。我说:“情况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  阿堂的母亲叹口气说:“那头倔驴非不去,说不去就能活,去了必死无疑。我看他是病糊涂了。”  阿堂说:“你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应该让你来……”我打断他说:“别说这话,不来才不应该。”阿堂接着说:“但是老头非要让杨伯伯来,说有话跟他说。刚才我想了又想,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杨伯伯年纪大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都是我的错了。你过来看看老头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你给杨伯伯带一声。”  阿堂的父亲和我爷爷是老相识,虽然他比我爷爷小了二十多岁,但是算起辈分来,和我爷爷是平辈,所以我还要跟阿堂叫叔叔,因此阿堂管我爷爷叫杨伯伯。我说:“刚好,我爷爷也惦记着你爸呢,这不,还让我给他带了本书过来。”我说着把那本书从包里拿了出来。  阿堂说:“现在老头正在发高烧,一直在说胡话,刚才还跟我说这场病是他命里的劫数,如果能过去的话还能再活三十五年。糊涂了,现在恐怕也不能看书了。”  我刚想说话,只听屋里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小杨来了?你爷爷呢?”  我大声说:“我爷爷没来,我来看看您。他很惦记您,还托我给您带东西呐!”  阿堂的父亲马上提高了声音:“什么东西?快拿进来我看看。”  我起身要进屋,阿堂拉住我说:“你还是别进去了吧,我把书带进去就行了。”  我坚决不同意,阿堂无奈地说:“那就委屈你一下,我去给你拿个口罩。”我连忙说不用,阿堂不听,上楼去了。几分钟后他果然拿了两只口罩下来,让我戴一个,我只好戴上了。我呜呜地说:“这口罩怎么是湿的?”  阿堂的母亲说:“这是沾过刚出生的婴儿的尿。”  我立马摘了下来,几乎想吐。阿堂的母亲说:“没事,慢慢习惯就好了。这是乡下一个老中医说的方子,据说很灵的。你看我们一家,出门都戴这个,都没事。就那头倔驴不听,成这样了。”  我嘟囔:“哪儿来的婴儿尿?你们家也没小孩啊!”  阿堂母亲说:“隔壁王太太前几天生了。生的时候不敢去医院,就在家分娩,还是我去接的生。”  阿堂父亲屋里光线很暗,走进去之后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得清楚。阿堂父亲躺在床上,脸颊深陷,皮肤灰暗,简直就像是一具死尸。他看见我进来,竟然还要挣扎着坐起来,我赶忙嘱咐他躺好。阿堂父亲说:“难为你来看我了。”  我说:“看您说的什么话,我来看您是天经地义的,要不是阿堂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要知道我早就来了。”  阿堂父亲叹口气说:“这是我命里的劫数啊!”  阿堂说:“什么劫数,就是生病了,谁还不生个病什么的?什么劫数,您糊涂啦!”  阿堂父亲似乎要发作,但是没有一点力气,就不去管阿堂的话,还是对我说道:“以前你爷爷给我算过命,他在以前可是算命的大师啊。二十年前他看了我的八字,说我在五十五岁上会有一次大灾,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这次灾祸也是机会,如果我能熬过去的话就还能再活四十五年,到一百岁寿终正寝。算来我得上这病的时间,刚好是我五十五岁那一天,这都是命啊!”  阿堂诧异道:“您的生日不是农历三月初九吗?还差快一个月呢!”  阿堂父亲叹口气,说:“那是你妈记错了,我应该是二月初九的生日,这么些年我也没纠正她,就当自己是三月初九的生日吧,有什么分别?只要她惦记着我,就够了。老天爷可没记错。”  我说:“我来之前我爷爷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还说了,让您放心,到医院好好治病,这次是有惊无险。”  阿堂父亲疑惑道:“你爷爷真是这么说的?”  我支吾了一下,阿堂父亲说:“让我去医院那一句是你加上去的吧?他肯定是让我不要去医院,对不对?你们都不信你爷爷说的话,那是你们不知道他当年有多神,有一次他给……”  阿堂打断他说:“别说了,生病去医院,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怎么越老越回去了?”  阿堂这句话实在是不敬,不过阿堂父亲倒没有在意,还是问我:“你爷爷托你给我带的什么东西?”  我赶紧把那本书递给他,他双手颤抖着拿起书,睁大了眼睛看,嘴里还念着书的名字。我说:“我爷爷还说了,要您重点看第十二卷。”  阿堂父亲说:“快给我翻到那里我看看。”我找了半天才翻到,看了一眼这卷的题目,原来是《灾异》。  通过阿堂父亲给我们的讲述,我和阿堂才知道了在康熙年间的一个春天,我们阳城也发生了一次大瘟疫,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康熙五十年春,大疫。阳城大郡,所留不过百家,死者相籍于路,户户发丧,致棺木无从措也。至夜,四野鬼哭,声闻数里。”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觉脊背发凉,难道这次瘟疫竟然也要闹到这种地步?阿堂父亲继续翻着书,忽然间他的脸色大变,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阿堂,杨木,你们知道书上记载的这一次瘟疫是怎么消退的吗?”  阿堂说:“爸,我们怎么猜得到?您老有话赶紧说,说完了您好休息。”  阿堂父亲叹口气,说:“书上说,当年阳城的人们请和尚、法师做法事,没有一点用,最后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来到阳城,在城中细细看了一遍,说我们阳城的位置刚好处于瘟神宫殿的正门,瘟神每隔三百年出门一次,他一出门,我们阳城就必定遭灾。在算命先生的指点下,人们在城北修建了瘟神庙,大加祭祀,一个月后瘟疫才慢慢消退。”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说:“现在城北小汤村有一座小庙,当地人说是温庙,里面供奉的是三国时候的吕温侯吕布。我去过,里面的神像青面獠牙,根本就不是人,旁边还有很多小鬼,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当年那座瘟神庙了。”  阿堂父亲说:“三百年平安无事,人们早就已经忘了那座庙了。你们俩有空去一趟,看看那里现在情况怎样。”
楼主发言:7次 发图:0张
  第二章
人皮  离开阿堂家后,我直接开车去了古玩店。古玩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看店的老张早就回河北老家躲难去了,将近一个月没人打扫,柜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我简单打扫一下,拿出年前收来的一件青铜小佛像,看着发起呆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浑身一抖,抬眼一看,门口一个中年男子在探头探脑。那人看到我注意到了他,就不停地向我打手势。我心里纳闷,这时候还有人有心情来看古玩?我好奇心起,就戴上口罩,给那人打开了门。那人一下子闪进来,我看他戴一顶狗皮帽子,上身只穿一件灰色的棉衣,棉衣扣子几乎掉光,只靠一根绳子将棉衣勒在腰间。看样子是附近山区的农民,不可能来买古玩。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我心里一动,看样子是来卖东西的。我赶紧招呼他坐,然后四处找开水。但老张都走了一个月了,饮水机里的水早没了。那人坐在凳子上,说:“大兄弟,俺不喝水,你别忙了。”  我坐到他对面,递上一支烟,说:“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把右手使劲在棉衣上擦了擦,伸过来接过烟,我随手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说:“俺姓汤,叫汤林子。”  我接过话:“原来是汤大哥,我姓杨。您这时候来是要看东西,还是要买东西?”他这样子肯定不是买东西的,但做这一行即便知道来人是卖东西的也不能说,只有等对方自己说出来。  汤林子说:“俺不买,你这里的东西俺也不懂。俺这里有一幅画,想让你给看看。”说着就去解开包袱,掏出一张卷着的纸来。  我伸手接过,刚一拿到我就感觉这纸不太对,明显重了很多,纸这种东西是越老越轻,当时我心里就想,这肯定不是古代的东西。我仔细看了几眼,那东西色泽淡黄,微微发白,仔细摸几下,触手光滑,我心里纳闷,慢慢打开了这幅画。  这张纸不大,也就一平方尺左右;画上的内容也不复杂,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全身肖像,除头发、眼珠为黑色外,其余线条全用红色描画出来。画中女子背身而向,衣带飘风,身形婀娜,左手提一只花篮,脸自右向后转了过来。我一看那张脸,不禁惊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一张脸。双眼顾盼,眼波流动,面颊微红,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少女一般。我心里想,即使是赝品,这张画无论如何也要买下来。  汤林子看我呆立不动,就推了我一下,说:“杨老弟,你看这幅画怎样?”  我不动声色,问:“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汤林子说:“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反正我爹说他小的时候这幅画就已经在我家了。”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实在看不出年代,但是这样美的仕女图,如果不贵我肯定要买下来,就说:“汤大哥,这幅画您是就想让我看看估个价,还是打算出手?”  汤林子迟疑了一下,说:“你先给俺估个价吧,看值多少钱。”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想了一下,说:“我跟您说实话,画这种东西我从来没兴趣,只能给您一个大概的价格,2000块。不过如果要卖,价格可能还会再高一点也说不定。”  汤林子愕然道:“才这么少?这东西至少都一百年了。”  我说:“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您能证明这东西有一百年了,就看这画工,这材料,五万、八万都是它。可是这东西太新了,你看到没有,这红的颜色,就像刚画上去的一样,谁会相信这东西有一百年了?您口说无凭啊!”  汤林子在村里坐过油漆匠,知道新漆出来的东西和漆了很长时间的东西颜色完全不一样,他想画画应该也是这个道理,就发愁起来,说:“这些天闹瘟疫,我们小汤村一多半人都染病了……”  我打断他:“你是小汤村的?那个温庙呢?”  汤林子说:“温庙年前被雪压塌了。塌的那天晚上怪得很,外面风雪很大,按理说应该是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我们全村人都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好像打仗一样,还有马叫呢!”  我心里一紧,打断他说:“这个以后再谈,你还是说你的事吧。”  汤林子说:“对,我们村一多半人都染病了,我娘前些天病死了,我媳妇也得了病,我把她送到了市里面的医院,才两天家里的积蓄就花完了。我寻思变卖点什么东西换点钱,想想这幅画可能值点钱,你们城里人不都喜欢这个吗?听你说这东西不值钱,这下我媳妇再死了,我可真是家破人亡了。”  我心里不忍,又给他点上一支烟,说:“现在医院就是无底洞,多少钱都不够往里面填的。这样吧,你把东西留下,我给你四千块钱,能给大嫂治好最好,万一不行你也想开点,这次瘟疫实在说不好。家里有孩子吗?”  汤林子说:“一个闺女一个小子。”  我说:“那我再多给你一千块钱,你给孩子们买几件衣服。”  汤林子差点给我跪下,我赶紧扶住他,他哭着说:“恩人呐,我今天碰见恩人了!”  我扶他坐在椅子上,转身回里屋,在保险箱里取出五千块钱,拿报纸包好,出来给了汤林子。汤林子千恩万谢地走了。我忍不住又打开了那幅画,拿来放大镜仔细看起来。我发现“纸”上的纹路很奇怪,明显不是纸,而且还有一个个细小的毛孔,似乎是一张兽皮。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家里的号码,应该是我爷爷打过来的,我心里奇怪,这老头从来不会打电话的,甚至连阿拉伯数字都不认识,怎么今天想到打电话了?我一接通,我爷爷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小子怎么还不回来?郭先生怎么样了?”  我说:“爷爷您急什么,我正在往回赶呢。阿堂他爹情况不是很好,不过遵照您的吩咐,他现在还在家里。”  爷爷说:“你快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我刚想问是谁,爷爷就挂了电话。这时候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客人来串门?我就把那幅画小心地装在包里,开车加大油门往家奔去。  我刚打开门,就听到爷爷在家里说:“你知道这瘟疫是怎么来的吗?咱们这里是瘟神的老家啊……”  我接过话说:“我早就知道了,我刚到家您就跟我说……”我停下了话,因为我看到客厅里面还坐了一个年轻男子,面貌非常熟悉。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大喜道:“你是刘兆国!蝈蝈!”  刘兆国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外号蝈蝈。我只比他大四个小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在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了湖南,从那以后我们俩就再也没见过面,实在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我兴高采烈地要出去买酒菜,刘兆国忙说:“木哥,不用出去了,我来的时候带了酒和菜。”  我拉他坐下,问他怎么到了这里,原来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我们市里当高中老师,不过因为旧城改造,以前我们住的院子早就不在了,他也就一直找不到我们。直到昨天他碰上了一个老邻居,才打听到我们的住址。我俩又忙着打听对方这些年来的情况,我爷爷忽然冷冷地说:“杨木,你惹上什么东西了?”  我一愣,说:“什么惹上东西了?”  爷爷一把抓过我的手,瞪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冷冷地说:“你今天到底碰到了什么?你都去了哪里?详细跟我说,不要漏掉一点细节。”  我说了这一天的大概,包括我买了那幅画的事情,爷爷说:“把那幅画拿出来我看看!”  我转身拿过包,取出那幅画交给爷爷,爷爷拿着画径直进了屋里。  我苦笑着对刘兆国说:“我爷爷十几年前眼睛瞎了一只,脑子也出了问题,刚才他没跟你乱说什么吧?”  刘兆国说:“没有,爷爷看起来比以前还精神了一些,脑子也不糊涂,看见我第一眼就认出我了,比你还强不少。”  我笑笑,说:“你小时候那么胖,这些年看起来是只长个头不长肉,的确是不认识了。”  刘兆国又和我聊了一些他这些年的事情,忽然房间里传来我爷爷的一声惊叫,我和刘兆国赶紧冲了进去,看到那幅画和一本书掉在地上,我爷爷站在书桌边,手撑着桌子,浑身颤抖,嘴里喃喃地道:“血纹身,血纹身,这是血纹身!”  我捡起画和书,放到书桌上,爷爷一把抓住我,怒喝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敢买?你不要命了?!”  我也没好气,说:“不就是一幅画吗,您老人家这是要吃了我?”  爷爷骂道:“放屁,这是什么画,这是血纹身,血纹身呐,谁碰到这个就要家破人亡啊!你说这是画,我告诉你,你看这是纸还是绢?”  我说:“都不像,好像是一张兽皮。”  爷爷说:“放屁,这是人皮!”  我心里一惊,说:“是人皮?不可能吧,您再仔细看看。”  爷爷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叹道:“不用看了,这东西我年轻时候见到过,是咱家祖传的物件。”
  第三章
怪病  那是民国三十四年的时候,爷爷刚刚十七岁。由于家人都在闹日本人的时候逃荒去了,爷爷当时正好生了一场大病,行动不便,家人就商量了一下,把他送到了齐云观,交给无忧道长照顾。我家祖上是中原人,后来有一位先人中了雍正年间的探花,官至户部尚书。如果你们去翻查史料,也许还能看到他老人家的名字,恕我不能明说。他三十多年官宦生涯,着实搜刮了不少钱。这位先人于乾隆年间致仕,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没有回到老家,而是全家来到了阳城,用历年囤积起来的银子做起了布匹、瓷器生意,并且越做越大,终成一方首富,到了嘉庆、道光年间,甚至将生意做到了南洋,光出海的大船都有八十多艘。清朝灭亡后,生意虽然受到了很大打击,但祖上余荫仍在,家境也颇为殷实。太爷爷从小不习举业,偏是个慕道之人,最爱与道士交往,经常给阳城西北齐云山上的齐云观布施钱物,时间一长,齐云观主持无忧道长就与我太爷爷成为了生死之交。  爷爷当时得的是急症,从城外打猎回来后总是喊身上冷,当时是农历十一月,已经是冬天了,因此刚开始他说冷大家都没在意,只是嘱咐给他加几件衣裳。到了晚上爷爷就起不来了,躺在床上全身发抖,盖了三床被子还不够。太奶奶用铜瓶灌了一瓶热水放进爷爷被窝,让他抱着,没想到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又喊冷,铜瓶一拿出来,竟然已经结冰。全家这才慌了,赶紧请大夫,但所有郎中看了之后都只摇头,看不出什么病,不肯下药。时局一天比一天乱,眼看日本人已经要过来了,家里急急忙忙地为爷爷准备后事,甚至没时间等爷爷咽气就要把他装进棺材下葬。正在入殓的时候,无忧道长飘然而至,看到家里的情况大吃一惊,问太爷爷:“雷九兄,府上何人过世了?”  太爷爷叹口气,垂泪道:“是树山,染上了急病,一天一夜都没熬过去。”  无忧道长说:“请大夫看过了吗?是不是瘟疫?”  太爷爷说:“全城郎中都找遍了,什么病他们都看不出,瘟疫现在只在山南一带,没听说传到我们这里,应该不是。”  无忧道长说:“树山出生的时候,先师给他算过命,是个长寿之像,必行福泽绵长。先师所言,绝不会错。”  太爷爷说:“命理之说,多有差错,况且人有旦夕祸福,也是在所难免,也不一定是尊师算错了。”  无忧道长说:“绝不会,中间必定有你们没想到之处。你跟我仔细说说,树山咽气前,有什么反常之事没有?”  太爷爷嗫嚅道:“没有没有,我没见到树山咽气。”  无忧道长追问道:“咽气前是谁在跟前伺候?”  这时太奶奶出来了,指着太爷爷的鼻子大骂,大概意思是说我太爷爷想害死自己的儿子,丧尽天良之类的,无忧道长更加迷惑,将太爷爷拉倒一旁,悄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犹豫一下,说:“其实树山还没完全断气,日本人马上要来了,郎中都说没救了,我思量着树山也撑不了一两个时辰,先给他风光点办丧,家人好有时间逃命。”  无忧道长一听,怒不可遏,胡子一颤一颤的,脸憋得通红,想骂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说了一句:“雷九兄,你太糊涂了!”就奔到了后院,几个人正准备钉棺材钉,无忧道长推开众人,掀开了棺材盖,看到我爷爷眼微闭、口微张,面色青紫,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伸手一探,虽触手冰凉,犹如三九寒冰,但尚有微弱的鼻息。无忧道长又翻开爷爷的双眼眼皮,没想到的是,爷爷双眼眼珠颜色居然不一样,一边血红,一边煞白,两个瞳孔都看不到了。无忧道长心中暗暗吃惊,不过也明白了几分,这时太爷爷也跟了过来,无忧道长对太爷爷说:“雷九兄,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快将树山抬回房间,我来想办法!”  众人将我爷爷抬到床上,无忧道长对太奶奶说:“嫂夫人,你先招呼人去烧开水,越多越好,再请人抬一口大缸放到院子中间。另备三丈长红布,裹在缸身上。”又向我太爷爷说:“雷九兄,你派人到齐云观,叫无愁师弟带上驱邪丹药,速速赶来。”太爷爷立即让家丁骑马奔向了齐云山。  一切安排停当,无忧道长将爷爷的衣物脱光,先用棉被包裹全身,从怀中掏出一颗蜡丸捏破,露出一枚赤红色的丹药来,塞进了爷爷口中,因为肌肉僵硬,水已经无法灌下去,无忧道长只好不停按摩爷爷的喉部,使肌肉松弛,再一顺,丹药就进了爷爷肚子。待开水烧好,无忧道长让人将开水全部倾入缸中,吩咐太奶奶继续不停地烧水。无忧道长亲自将爷爷抱起,赤条条地放进缸里。太爷爷想要阻止,缸中是刚烧开的滚水,活人进去还不被烫死了?但见爷爷刚一入水,浑身抽搐了一下,脸上黑气又增加了几分,无忧道长轻轻地将爷爷的脑袋也浸入水中,没多久当爷爷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头发已经全部脱落,成了光头。头发丝在水中上下翻动,仿佛将一缸水染成了墨色一般。  过了一顿饭时间,无忧道长和众家丁将爷爷扶出缸,满缸水就倾倒在院子当中,众人看那水时,果然已经变成了黑色,夹杂着头发流了一地。无忧道长吩咐赶紧继续在缸中装满开水,如此数次,直到无愁道长赶到。
  无忧道长见到师弟赶来,心中稍稍放心。他赶紧接过师弟带来的药,来不及解开纸包就丢进了水中。药甫一入水,缸中的爷爷忽然张开嘴,“啊”的一声,紧接着睁开双眼,一红一白两颗眼珠居然射出了摄人的光芒,身体的抽搐更加厉害了,带动着一缸水翻滚起来,仿佛在缸中烧开了一般。无忧道长屏退众人,对无愁说:“师弟,这些年来雷九兄对我们齐云观布施很多,可以说半座道观都是他建起来的,你我虽为出家之人,但知恩图报,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今日杨家大公子树山有难,正是我们投身相报的时候。况且我辈修道之人,降妖除魔乃是分内之事,如果能够降服此妖,也是功德无量。”  无愁道长道:“大丈夫该当如此,义字当头,才是江湖人的规矩,自当尽力而为。”无愁道长出家前是位成名的绿林豪杰,专事打家劫舍,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后经奇缘,得虚明道长点化,就在齐云观出了家,成为了虚明道长的关门弟子。但身上江湖习气不改,言谈之中还时时以江湖豪杰自居。  无忧道长道:“树山是遇到了邪物,这邪物很厉害,如果师父健在的话,降服他当然不难,但你我修为尚浅,必须二人联手,尚有一线生机。”  无愁道长奇道:“这是什么邪物?这么厉害,连师兄你都对付不了。”  无忧道长叹气道:“还不太清楚,树山现在其实已经死了,魂魄本来已经离身,是我给他用了师父留下的奇药截魂丹,这才强留了一口气。”  无愁道长说:“截魂丹是本观至宝,师父留下的本就不多,炼制也颇为艰难,就这样用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无忧道长知道师弟不是舍不得丹药,而是因为这是师父留下的遗物。他考虑了一下,说:“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即使师父在天之灵知道了,也绝不会怨我们。这药虽贵重,但是今后你我到处寻访药材,要配制也不是没有办法。”话虽如此说,但他自己也知道有几味药是可遇不可求的,单单一味火鼠胆,就是多少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宝贝,再加上凤涎、千年黄精等,一个人几辈子加一起恐怕都无法找全。截魂丹配方是祖师玄清道长无意中在一部古道书夹页中所得,直到无忧道长的师父虚明道长这里才找齐药材,炼制成功,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不过药性奇强,濒死之人服一丸,往往能够起死回生。  无愁道长说:“你是掌教师兄,一切由你做主,我一切听你吩咐。”  无忧道长说:“好,你先把雷九兄找来。”  我太爷爷现在正在指挥家人收拾东西准备逃难,根本顾不上我爷爷这边的事情。不是说太爷爷对他儿子没感情,而是因为在那个人命朝不保夕的年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无忧道长问太爷爷:“雷九兄,你知不知道树山昨天都去了哪里?”  爷爷说不太清楚,把和我爷爷一起出去打猎的家丁李山喊来,才知道是去了城北红土坡。红土坡是一个土色血红的小山包,因此得名。那一带土质怪异,偏偏又肥沃异常,因此林木茂密,多有山鸡出没,而且那里的山鸡体型硕大,是平常山鸡的两倍有余,兼之肉鲜味美,是不可多得的山珍野味。不过传说那里是古战场,土就是被人血染红的,常常有怪事发生,而且地方偏远,山路难行,一般没有人会到那里打猎。  无忧道长沉吟道:“红土坡,红土坡,月月月半鬼唱歌,生人若从山下过,来世不渡忘川河。故老相传,红土坡是阳城至阴之地,月半时分常有妖邪害人。可是今天是十一月十三,不到月半……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山想了一下,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打到猎物,回来之前我们在小汤村休息了一下,在一户人家喝了一碗水。但是水肯定没事,我们所有人都喝了。”  无忧道长听到小汤村三个字,心里一惊,赶紧问:“那你们有没有去温庙?”  李山说:“去了去了,路过的时候大少爷进去祭拜了一下。”传说温庙里供奉的是东汉末年吕温侯吕布,由于吕布勇武过人,为三国第一猛将,因此我们阳城有个风俗,一般习武之人、衙门捕快,甚至屠牛宰猪之辈,都要到温庙去祭拜,以求得到吕布的保佑,据说能够提壮胆气。  无忧道长暗道不好,让家丁下去了,对师弟和我太爷爷说:“完全错了,温庙可不是祭祀吕布的,吕布虽勇,但其人品却一直为人诟病,况且吕布为北方人,根本就没有到过阳城,为何偏偏要在阳城为其建祠庙?这完全是后人搞错了。实话告诉你们,温庙里面祭祀的其实是瘟神史文业。我们阳城是瘟神衙门的所在地。在古代祭祀瘟神的风气最盛,在历史上阳城不仅仅只有小汤村那一座瘟神庙,瘟神有七位,相对应的瘟神庙也有七座,分散于阳城的七个方位,仅仅只有正东方向没有,因此阳城东门才有生门的别称。”  太爷爷说:“那这么说,树山是惹上了瘟神了?听说前些年有很多人都死在了温庙里,据说都是因为对吕温侯不敬,现在看来,其实都是瘟神在作怪了。”  无忧道长点点头,说:“不知道,现在还无法判定。雷九兄,你赶紧给我准备两匹马,让李山带我去瘟神庙走一遭。无愁师弟,你留下照顾树山,树山有可能得的是瘟疫,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如果我去的时间久,你记住每两个时辰给树山服一颗截魂丹。”
  完不完本的先?会不会太监的啊?
  第四章
前辈  无忧道长和李山骑两匹快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小汤村温庙。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里炊烟四起,不时传来几声狗叫。无忧道长翻身下马,径直推开温庙庙门,李山也跟了进去。传说十一月二十六是吕布的生日,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刚刚将庙翻修一新,“吕布”的神像上还披了几层红绸。“吕布”青面獠牙,面目可憎,披上红绸更显得恐怖而不搭调。无忧道长找来庙祝,说自己是习武之人,想来祭拜吕温侯,庙祝热情地给无忧道长拿来香火,说:“道长您算是来对了,咱们这里吕温侯最灵,只要您诚心祭拜,他老人家绝对保您武功大进,成为天下第一的。”无忧道长接过香火,给了庙祝一块钱,说有事再叫他,庙祝欢天喜地地去后堂了。无忧道长就着蜡烛点燃香火,拜了几拜,恭恭敬敬地跪下,说:“瘟神大仙在上,弟子无忧,今日特来祭拜。”磕了三个头,将三柱香插在香炉里,仍然跪着说:“敝世侄树山,昨日擅闯贵衙,年轻人不懂事,得罪了您老人家。您与弟子同为太上老君门下,还望您看在老君面上,轻罚敝世侄,弟子必将一生侍奉左右,还望大仙开恩。”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李山跪在一旁莫名其妙,暗想这里是温庙,祀奉的是吕布,为什么道长要说是瘟神大仙?连神仙的身份都搞错了,说不定会惹恼了吕布大人,别说轻罚大少爷,说不定道长的命也保不住。忽然想到自己是和道长一起来的,要罚可能会连自己一起罚,心下不禁有些害怕,颤声说:“道长,你说……”  本来想提醒道长搞错了,无忧道长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摆了摆手,又指指心口,示意他不必多言,自己心里有数。  忽然,房梁上传来一阵唧唧啾啾的声音,声音慢慢变大,无忧道长和李山听得清楚,好像是婴儿的笑声,又像是猫在低声叫唤,声音时断时续,听上去十分瘆人。无忧道长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李山吓得浑身发抖,说:“是不是温侯显灵了?道长你刚才说错了,我们这下死定了。”想站起来逃跑,可是腿上不听使唤,怎么都站不起来。  无忧道长心里纳闷,以瘟神这么高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显灵给凡人看到的,可是目前的状况又是怎么回事?无忧到底是有道之人,心中虽然不解,可是也没有多害怕,还是十分沉着地将李山扶起来,悄声对他说:“你快出去,把马牵到村里,你就在村东口等我。天黑了,把灯笼点上,等一下方便我找你。”说着将李山推出门。李山出了门,使劲定定神,在大腿上搓了几下,向马跑过去,没跑两步就摔了一跤,干脆爬着到了马跟前,扶着马腿,这才站了起来,解开马缰,骑上一匹马,牵着另一匹,飞也似地去了。  无忧道长面色凝重地关上了庙门,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门一关上更是对面不见人影,无忧道长掏出火石火镰,将春台上的半截红烛点上,昏黄的烛光照亮了神像前的一小片地方,瘟神像脸上似乎发出了幽幽的绿光。无忧道长喊了庙祝几声,不见有人答应,想来那庙祝回家去了,无忧道长前后看了几遍,不见有一个人影,但那股声音还是不间断地传入耳中,就重新跪在了瘟神像前的蒲团上,说:“今日弟子实是迫不得已才惊动上仙,如有扰上仙清修,弟子甘愿领罚。”  只听那声音断了一断,接着变成了“呼呼”的笑声。几声干笑过后,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齐云观虚明老道,是你什么人?”  无忧道长一愣,拱手说:“正是先师。”  那声音道:“虚明老道果然死了。你道号叫什么?”  无忧道长听他的意思,好像和师父是旧识,只是不知是敌是友,就说:“弟子道号无忧,请大仙指教。”  那声音冷笑一声,说:“无忧,无忧,虚明老道自以为天下太平了,想让徒弟们享清福,哼哼,也不见得。”  无忧道长道:“弟子是齐云观第九代传人,正是无字辈,先师也是按照祖师定下的规矩,并无他意。今日瘟神大仙显灵,实是弟子无尽的造化,望大仙能让弟子一睹法相,日后也好造像供奉。”  那声音“嘿嘿”数声,说:“瘟神?知道瘟神在此,你竟敢来寻死?”说着语气颇为严厉。  无忧道长说:“实是迫不得已,树山世侄目下命悬一线,还望大仙开恩。”  那声音“嗬嗬”两声,冷笑道:“有因必有果,承者为前,负者为后,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不用本座多说。”  无忧道长急道:“不知树山如何得罪了大仙,还望告知。”  那声音道:“念在你师父虚明老道与我是故人,有些交情的分上,我可以告诉你,你世侄的病与本座无关,你速速去了吧!虽然本座不是甚么良善之辈,早年害过的人也不少,但做过的事总归会承认的。”  无忧道长心想:“这物事与我师父有旧,就一定不是瘟神大仙了,瘟神何等身份,师父虽然修为极高,但也绝不至能与大仙交往的份上。”就壮着胆子问道:“先师生前交游不广,既与前辈熟稔,那一定是极要好的朋友了,敢问前辈尊姓。”既然知道对方不是瘟神,就不称弟子,而改口晚辈了。  那声音道:“本座与虚明不是朋友,我是他的师叔,按辈分来说,你还应该叫我师叔祖。”  无忧道长一惊,心里不信,喃喃道:“晚辈从未听师父讲到过……前、前辈。”  那声音冷笑道:“哼,他当然不敢说。我与你师祖正弘同门学道于玄清道长,正弘是我师兄,你说你该叫我甚么?”  无忧道长想了想道:“玄清祖师座下,只有师祖正弘道长一人而已,并无其他弟子。”  那声音叹了口气,说:“齐云观自祖师以降,每代都不多不少有两名弟子。但本座身份特殊,不能入本观系谱。你快去吧!”  无忧道长急道:“可是树山的病……”  那声音似乎生气了,沉着声音道:“本座说过,你世侄的病与本座无关,你最好赶紧到别的地方寻访,截魂丹虽为本观灵药,但终有用完之时。”  无忧道长听到他说到截魂丹,心中已有几分相信他是本观前辈,截魂丹数十年来从未用过,除了本门之人外,外人绝对不能知晓,就越发客气地说:“前辈,树山世侄的病十分奇特,似是中邪,但晚辈本领低微,到现在还是茫无头绪,还望前辈指点。”  那声音道:“中邪,哼哼,你师父死得早,他一身本领,几与本座不相上下,你学到的连皮毛也算不上,唉,差远了,差远了,想我齐云观虽然历来人丁不旺,却个个有大神通,不想到了你们这一辈却要式微了。我送你一句话:‘天地反转,阴阳共生。唯色尚赤,鬼火独明’,你就到这个地方找吧!”  无忧道长心里默念了几遍,还想问什么,叫道:“前辈,前辈……”那声音却始终没有再出现。无忧道长知道对方已走,心中的许多疑惑却还没有解开,不由得一阵黯然。但是对方让自己去的地方倒是比较明白,从后两句看,应该就是红土坡,但是“天地反转,阴阳共生”是什么意思,却始终参不透。  无忧道长定一定神,快步走到村东口,远远看见大槐树下有一点红光,知道是李山在那里等候。李山正在探头探脑,看到他来了,赶紧把马牵了过去。无忧道长回到我爷爷家,太爷爷已经指挥家人把重要的东西收拾好了,装了满满五辆大车,另有三辆大篷车,是给家人乘坐用的。无忧道长径直来到后院,见无愁道长在大缸前焦急地走来走去,而爷爷还坐在缸中,生死不明。
  无愁道长见到师兄回来,心里一喜,走上来问:“师兄,你探到了什么?”  无忧道长说:“说来话长,现在不是时候。我先看看树山。”无愁道长伸手进缸中,水仍然很烫,知道开水没有断过,稍稍放心。但是翻开爷爷双眼,脸色不由得又凝重了几分。  无忧道长说:“我刚才我在瘟神祠见到了一位前辈,似乎与恩师大有渊源,这位前辈交代了我几句话,我不明白,你与我一起参详参详。”就把那四句话告诉了无愁道长。无愁道长沉吟一阵,说:“一定是红土坡,但是前面两句,我也不甚明白。”  无忧道长叹道:“愚兄也是一样,如果师父在世,比这难上十倍之事也不在话下,刚才那位前辈说我们学到的连皮毛也不算,这句批评很对。”  无愁道长说:“我看我们还是先去红土坡一趟,说不定能有一些蛛丝马迹,总比瞎猜好。”  无忧道长说:“好,师弟,你还在家照顾树山,我立即前去。”  无愁道长道:“师兄,我虽然本领低微,但这次好歹也要和你同去,我总比李山那个家丁强。”  无忧道长沉吟道:“树山无人照顾,恐怕不行。”  无愁道长说:“我在这里守了两个时辰,除了不断换开水外,并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请雷九兄帮忙照顾。师兄,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无忧道长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人的确不易应付,就同意了,将我太爷爷叫来,交代说热水绝不能断。无愁道长伸手入怀,将截魂丹都掏了出来,看一看,只剩四颗了,说:“师兄,我们只有八个时辰。”  无忧道长说:“不,是四个时辰,截魂丹是本门奇药,一般服一颗就足够起死回生,如果连续服用,必须加倍用药。雷九兄,你记住一个时辰让树山服一颗,我和师弟会在四个时辰内回来。”太爷爷本来对我爷爷的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看到无忧道长师兄弟如此尽心尽力,也不禁感动。  事不宜迟,无忧道长和师弟骑两匹快马,径向城北驰去。两人心中急躁,不住地挥动马鞭。两匹马似乎也知道事情紧急,跑得像腾云驾雾一般,只一顿饭的时间就来到了坡下。红土坡在阳城西北十三里。阳城四周环山,只中间盆地中一块大平原,说也奇怪,红土坡就突兀地长在平原北面,离最近的山还有二十多里地,虽然不高,最高处也只有二百多丈,但面积广大,几乎占了盆地的五分之一。由于长时间无人到此,上山的路早就被荒草覆盖,无忧、无愁将马拴在树上,二人打着灯笼觅路上山。  走了一段路,无忧道长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发现有些长在小路中间的树木杂草似乎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拿灯笼仔细一照,地上居然还有人的脚印,明显刚刚有人从此走过。无忧道长觉得奇怪,别说红土坡附近村庄的农民不敢到这里来,整个阳城人都知道红土坡是禁地邪地,白天都绝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到此,更别说晚上。正沉吟间,不经意间抬头一望,山上远处林中竟然有点点火光。无愁道长说:“‘鬼火独明’一语,难道就应在这里?”无忧道长心中一动,赶紧吹灭了灯笼,并示意无愁道长不要说话。两人索性将灯笼仍到一旁,悄悄向火光处走去。
  第五章
盗墓  发出光亮的地方是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两人缓缓走近,趴在草丛中抬头看去,平地上站了十几个人,都穿着短打,每人举着一个火把,旁边一大堆火还在熊熊燃烧。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四下里只有木柴燃烧发出的劈啪声。从这些人的穿衣打扮来看,似乎是附近的山民,但山民晚上来这里干什么?无愁道长拉拉师兄的衣袖,悄声道:“师兄,这些人晚上到此,必有见不得人的事。我们该怎么办?”无愁道长道:“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不迟。”两人不敢走近,后退了几步,躲在树丛中。  忽然间传来一声闷响,脚下晃了几晃,好像有东西在地底爆炸了。那些人中有人大声喊了一句:“这回成了!”这些人纷纷涌向一块大石旁,其中一个人似乎是这些人的头领,大声呵斥众人:“滚一边去,滚一边去,日你娘,人家别人在下边卖命,你们就知道看热闹。谁再围着看,等一下先下去给老子搬东西去。”听口音似乎是北方人。众人一听立即就躲开了,那人走到大石旁,对着地下看了看,问旁边一个人:“老灰,你看怎么样咧,炸开木有?”  一个六十多岁、穿长袍的胖子过来,对着空气中使劲闻了几下,说:“侯爷,这次炸药放得多,炸是肯定炸开了,不过下面秽气还没散干净,再等等。”又等了一炷香时间,胖子老灰说:“先放只鸭子下去试试。”一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抱着一只肥大的鸭子,将鸭子绑了双腿翅膀,放到了系着吊绳的篮子里,慢慢向地洞里面放下去。过了大约一袋烟时间拉出来,胖子老灰捏着鸭子的脖子提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鸭子并无异常,就说:“没问题了,杠子,赶紧下去拿东西。”小孩答应了一声,穿上一件肥大的外衣,用粗麻绳绑了腰,慢慢地进洞了。为什么要穿一件宽大的衣服呢?一方面是因为小孩子力气小,搬不动墓里那些大件器物,另一方面是因为大物件太扎眼,出手不便,一般盗墓的都不去动,只找些小件的金玉物件,如果多的话可以将衣服当做口袋包上来。  无忧道长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盗墓的,刚才的爆炸声,就是他们用炸药在炸墓门。民国时期盗墓横行,军盗、民盗所在多有,一般老百姓也不把这个当做什么坏事,可是让无忧道长感到奇怪的是,红土坡是传说中的凶地,历来阳城人死后都绝不会葬在这里,难道红土坡竟然还有古墓?  杠子将外衣裹在身上,又在腰上绑了一条长绳,钻进了洞里,老灰坐着抽烟,眼睛却一直盯着洞口。忽然旁边一人惊呼一声:“鸭子死了!”老灰一愣,赶紧跑过去看,只见鸭子身上的毛已经全部脱落,比开水烫的还干净,裸露的皮肤变成了深紫色,不用说早已气绝身亡,不由得大惊失色,奔到洞口大声喊着杠子的名字,但底下没有人回应。心急如焚之下,自己不顾安危要下墓,侯爷赶紧拉住了他,对手下人说:“一群憨蛋,还不赶紧拉绳子!”手下那几个人如梦初醒,马上使尽全身力气拉绳子,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又过来几个人一起拉,忽然间手上一松,原来是绳子断了,几个人全都摔倒在地。老灰一看,更是发了疯一般叫着要下去,侯爷眼见拉不住他,就用拳头在他腰眼里狠狠砸了一下,老灰哼唧一声就躺倒了地上,但是心里记挂杠子的安危,虽然站不起来,但还是挣扎着向洞口爬去。侯爷朝他屁股上蹬了一脚,对手下人说:“把他给老子绑了!”手下人就用刚拉断的绳子将老灰五花大绑,扔在一边,这下他才不动了。  侯爷对老灰说:“六哥,别怪兄弟得罪。看样子杠子是凶多吉少,你下去也不济事,白白送了性命。他娘的,咱们肯定被李和尚那个老王八蛋给骗了,你放心,老子回去血洗了承恩寺,再杀他一家老小,给杠子报仇。”  胖子老灰根本没听侯爷说的什么,躺在地上哭天抢地,侯爷不耐烦,拿汗巾堵住了他的嘴。老灰只能呜呜地闷叫。侯爷叫过来一个手下,俩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地洞口往下看,里面深不可测,喊了杠子几声,见没有任何回应,侯爷就说:“肯定是下面毒气没散干净,再等等,天亮以前必须下去把杠子的尸首给我抬上来。”  无忧道长看了,也觉得心中不忍,一个活人下去就再也没上来,本想前去搭救,但想到自己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就叹了口气,对无愁道长说:“师弟,咱们绕道走吧。”两人悄悄后退了几步,转身刚想离开,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惨叫,知道不好,匆忙奔过去看时,那十几个盗墓贼竟然全部不见了,火把都掉在地上,已经灭了,只剩下火堆还在熊熊燃烧。就是一转眼的事,这么多人不可能走个干净,那么他们那里去了呢?无忧道长感到事情不对,走过去一看,发现地上不仅有遗失的火把,还有他们随身携带的兵器,甚至还有一把短枪,这些东西对盗墓贼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重要财产,绝不会随便丢弃。无忧道长四下看看,两个人又来到盗洞旁观察片刻,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无愁道长说:“师兄,我看那个孩子不是被墓穴的毒气给毒死的。地下肯定有什么妖邪之物,先是害了孩子,又出来害了这些盗墓贼。”  无忧道长踢了踢脚边的死鸭子,沉吟道:“不过从鸭子的死状来看,肯定是中毒身亡无疑。咱们在四周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两人拾起地上的火把,扩大了搜索范围,但除了地上躺着的几把铁锹、铁镐和一套大大小小的洛阳铲,还是一无所获。无忧道长说:“不能再耽搁了,先不管这里,明天一早报官,让官府来处理此事吧!”  两人胡乱踩灭了火堆,又一人拿一个熄灭的火把备用,提着灯笼,正要寻路上山,忽听不远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无忧道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被绑起来的老灰,可能是挣扎时不小心滚到了这里。两位道长赶忙除掉了老灰嘴里的汗巾,又忙着替他解开绳索,但急切间竟然无法解开。老灰有气无力地说:“这是捆牛结,是解不开的,必须用刀割断。”无愁道长回身拿来一把盗墓贼遗落的匕首割断了绳子,老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盏茶时分才慢慢坐起来。  无忧道长问老灰:“这位施主,你的同伴都到哪里去了?”  老灰叹口气,说:“怕是招惹到了地下的那个东西。我也是侥幸,逃得了性命,可怜我那孙子杠子,现在肯定已经没命了。”  无愁道长说:“地下的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灰抬头看了看,说:“不知两位道长尊姓大名?”  无忧道长说:“我们是城西齐云观的道士,贫道道号无忧,这是我师弟无愁。”  老灰惊道:“两位道长可是虚明道长的弟子?”  无忧拱手道:“虚明道长正是先师,施主认得先师吗?”  老灰说:“虚明道长未出家之前,与老夫有过命的交情,想想那已经是近四十年前的事了。后来经过了一些事,听说他看破红尘,又经高人点化,就在齐云观出家做了道士,此后再未能一见,不想已成故人。”说罢竟然垂下泪来。  无忧心想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话是真是假,但与师父大有渊源是确然无疑的,师父当年突然暴毙,疑点重重,至今难解,似乎可以向此人打听一些情况,就恭恭敬敬地对老灰说:“前辈既是先师挚友,请受晚辈一拜。晚辈目下尚有急事,不知前辈所居何处,等晚辈一有空暇,必将去拜望前辈,有些事还要烦劳前辈指点。”  老灰见两位道长要走,就说:“你们就不想知道老夫来此所为者何?今日之事,多有蹊跷,老夫可能命不久矣,有些事不想带到坟墓里,今日能见到两位世侄,也是天意,我就跟你们讲讲如何?”  无忧道长说:“前辈有所不知,贫道一位故交好友的公子昨日突发邪症,经过查访,他的邪症与红土坡似乎大有关联,我与师弟这才来到这里。现在事情紧急,恕晚辈无礼。”  老灰说:“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老夫游走江湖,见过的邪症也为数不少,或者能够帮点小忙,也未可知。”  无忧道长此时正不知如何是好,去了山上也不见得能够找到甚么线索,看样子老灰的确是阅历丰富,请他一同参详参详也无妨,就将事情前因后果大概说了。老灰沉思片刻,说:“不要怪老夫得罪,两位世侄其实完全想错了。”
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鸽血纹身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