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肚起初忽冷忽热的男人一段时间再忽热一段时间的病况,手就时冷内冷皮不冷病况。到处乡,政医院做了各种检查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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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亡命金三角十五年的血泪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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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8:25 发布在
  《红飞蛾》简介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  1976年,作者在缅甸掸邦丛林深处的村寨中。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批共和国同龄人在求学无路、报国无门、生存无计的窘迫中,纷纷铤而走险,投奔烽烟滚滚的东南亚丛林,他们披挂起了英特纳雄耐尔重甲,骑上瘦骨嶙峋的赤色战马,挥舞着“解放全人类”的精神战旗,挺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长矛,以唐?吉柯德之勇向异域大风车冲刺……尽管与“纸老虎”碰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但燃烧青春的强烈欲望仍使他们俨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与那场甚嚣尘上的世界革命运动一起灰飞烟灭……  这是那一代牺牲者中最惨痛的牺牲……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  1979年底-1980年初,作者在缅共史上著名的班玛高战役中指挥战斗。  作者笔名:红飞蛾。男,1950年5月生。1966年昆明21中学毕业,1969年2月上山下乡于云南边境的陇川县景颇山寨,1970年5月出境参加了缅甸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缅甸人民军,度过了15年艰苦卓绝、凶险残酷的丛林革命武装斗争生涯,在异国赤色炼狱中九死一生,历任缅共人民军炮连战士、营部文书、连指导员、旅部干事、作战参谋、营政委、师教导队主任、师保卫处长等职,曾于年由缅共党组织选派往中国内地某军事学校学习。1985年,文革浩劫后的祖国寰宇廓清,百废待兴,笔者始得血盆洗手,卸鞍解甲,脱离了烟毒缠身、腐朽堕落的缅共和官场黑暗,宁愿回国当个小工人靠诚实的劳动艰难谋生。然而,在不惑中年偏偏却又迷失在光怪陆离的中、外商海,再度飘泊沉浮于曲折坎坷的命途。  笔者于知天命之年总算大彻大悟,与世无争,清心寡欲,面壁自囿,致力于这大半生精神财富的挖掘聊以自慰。本处女作始于开出租车候客时的方向盘间、烟壳纸上,历时四年,终在电脑中敲定为《红飞蛾》书稿,封面付标题为“中国知青与缅共?一部沉淀史海的厚重人生档案”。全书分为《红飞蛾?萨尔温江绝唱》、《红飞蛾?血战佧佤山》、《红飞蛾?金三角畸恋》、《红飞蛾?国际悲歌》四部系列,共120万字。  本拙作是一枚青春和生命的苦涩之果,是迄今为止,在浩如烟海的知青文本中最精彩绝伦的一部老知青异国流亡史,最悲壮惨烈的一幅缅甸丛林革命战争画卷。本书也是一块原始古朴的毛玉,作者是饱蘸着自己走过的一路血迹写来,深刻揭示了欲说还羞的红色蒙昧时代许多鲜为人知的血腥真相,金三角丛林深处的一切对世人将因之不再神秘兮兮。待续[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21:41:0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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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一个献身异国丛林战火而幸存的中国知青,要把上世纪那个暴力革命年代中一段鲜为人知的史实告白世人,要讲叙一群以“解放全人类”为己任的东方“罗宾汉”、“切.格瓦拉”在扑朔迷离的金三角丛林中的一系列勇敢征战故事,要把沦落天涯的一群另类知青浪子的惨痛经历、精神世界、人生感悟诉诸日志。这是一首青春的挽歌,献给长眠金三角丛林的知青战友和巾帼丽人,献给梦境中那一抹自由的彩霞……[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13:26:0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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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3:09 &&
  第一章乱离年知青怨失落荒边  唾瓦全求改变铤而走险  (1)滇缅路知青潮喧  一,  滇缅公路,起点,中国云南昆明,终点,与缅甸接壤的畹町镇,进入缅境后延伸至腊戌,与直通缅甸首都仰光的铁路相交汇。  滇缅公路诞生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是抗日战争时期国民政府唯一仅存的可获得海外国际救援物资的交通命脉,曾起到民族输血管的巨大作用。  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亡我之心不死的倭寇继征服东南亚诸小国后,形成了大纵深迂回包围我泱泱大土之势。倭寇于日进占我抗日大后方滇西全境,锋芒直逼昆明、重庆,幸有上天赐我滔滔怒江险川和千仞万壑,更有象征着祖先大魂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惠通铁索桥之庇佑,轰然一声巨响,桥毁路断,如狼似虎的倭寇装甲重兵铁蹄被阻于怒江西岸,在我云南军民的英勇抗击和美国援华“飞虎队”战机、炮火的密切配合下,倭寇再未得越雷池一步。  然而,国民政府赖以生存和抗战的动脉血管也从此被倭寇掐断,唯有仰仗盟军飞虎队,每运输一吨物资耗一吨油并伴以大量机毁人亡,赖“驼峰航线”勉力维持,战争输血代价之巨,世所罕见。  两年后即1944年5月,盟军中缅印战区统帅蒋介石下达了旨在收复滇西,打通滇缅国际通道的大反攻令,中国远征军继第一次援缅作战兵败野人山之后,再一次雷霆出击,以伤亡十万将士的代价,一举将倭寇痛歼于滇西、缅北,收复我沦陷国土。滇缅公路在我国军民驱逐倭寇出国门的首创中又建殊勋,为最终荡平日本法西斯魔兽立下了彪炳史册的千秋之功。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战争的硝烟散尽20余年后,满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庞大车队又一次演绎了金戈铁马的恢宏气势,沉寂的滇缅路又一次烟尘滚滚,历史的如椽巨笔,又饱蘸着一腔腔中华儿女的青春热血,在这条用无数生命和白骨铺就的滇缅路上,再添浓重的一笔,除了史无前例的“接受再教育”这个荒诞沉重命题外,它还非常巧妙地续上了国际主义前弦的铮铮余音……  二,  1969年2月,离中国人合家团圆的传统春节还差三天,昆明大街小巷却是一派“牵衣顿足拦道哭”的离乱图。满城游戈的宣传车披红挂彩,惊心动魄的高音喇叭用高八度的时代最强音反复播送着改变了整整一代人命运的最高指示: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此时,与父母们哀伤无奈的心情恰恰相反,成年累月无所事事的我们却都心花怒放,争先恐后地背井离乡,象脱笼的鸟儿,张开尚显稚嫩的翅膀,飞向未知的广阔天地。  文革形势大好,可我们处境不妙,被我等戏称为“临时政府”的省革命委员会刚刚成立,武斗尘埃还未落定,就掀起了“清理阶级队伍”、“划线站队”的又一轮红色恐怖高潮,云南两大造反派组织之一的“毛泽东主义炮兵团”被打为了“反动组织”,一时间,“反革命坏分子”、“打砸抢分子”、“阶级报复分子”又成建制地诞生,“站错队”者被修理得鬼哭狼嚎,凡“炮派”成员人人自危。  我不幸也被揪为“炮匪”,饱享了无产阶级专政的老拳。我被其实更恶劣的“革命派”清查出的打砸抢劣迹是把学校音乐室的一架手风琴和图书室的一堆书搬回了家(我那算保管,复课闹革命时交给了派驻学校的军代表,否则早就在无政府主义的乱火中灰飞烟灭了),而那只是鸡毛蒜皮,我最可怕的罪名是“阶级报复”。  这就得交待一下我恼人的家庭出身,恐怕全中国也没我爹那么吓人的黑大帽:“国民党军统特务,中美合作所刽子手”!看过革命小说《红岩》的人都知道,那是“徐鹏飞”、“猫头鹰”、“猩猩”之类的脚色,落在谁头上都绝对是千夫所指。既然我爹摊上了这个弥天大罪,那我这“狗崽子”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经过一番又一番脱胎换骨的不懈努力,非但没与“反动家庭”划清界限,不想又祸从天降。我是个铁杆无线电迷,向来配合物理老师管理本校广播室,而老师早在运动初期就成了“牛鬼蛇神”,我也就独挑了广播室大拧N⒐岢埂⒅葱凶罡咧甘静还梗ば>印⒐ば铀亓斓挤愿牢也贾谩吧仙较孪纭笔氖Υ蠡峄岢 O鹊冒沧袄┮羯璞福饩托枰呀萄Т舐ザド系母咭衾炔鹱暗角虺∩侠础8寐ナ俏涠肥逼诘闹聘叩悖ザゲ悸松炒な隆⒒拐蟮兀ザソ枪潭ㄌ秸盏频奶瓤巫阑辜苌枳鸥咭衾龋以诓鸪迫缏榈牡缦呤辈恍⌒谋槐榈氐淖拥腔艘货樱挥勺灾鞯爻抖寺ザソ堑淖雷樱25公斤的铁腿课桌刷一下就翻掉了下去,楼下顿时传来一片尖叫!我探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初一八班的小女生们正聚在墙根脚晒着暖洋洋的冬天太阳搞“天天读”,那张鬼使神差的桌子正殷殷砸在她们娇弱的头盖骨上,实实在在地打击了一大片!满地落花流水……  天呀!我头皮发炸,眼前天旋地转……  随后的过程无需赘叙,反正我的下场就如同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脱了一层皮又一层皮,生不如死!  万分感谢毛老爷子病榻上那声不大清爽的“再教育”圣旨,虽然废黜了整整一代人,却也刚好拯救了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我和本派“站错队”的难友们!我一解放就先烧了柱高香,向教学大楼半空悬着的两根供电线顶礼膜拜,是它们把那张夺命飞桌挡了一下,减缓了自由落体的加速度,使重点打击目标偏向了一个身体特结实的农村籍女孩,没置她和我于死地。这样,我才被学校和专政机关作为发配而注销城市户口的本校第一批下乡知青,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呀!  还得感激被我“阶级报复”了的那位小女生和她老实巴交的贫下中农父母,她们非但没提着菜刀来找我这个“黑崽子”千刀万剐,反而在我临走前对我千恩万谢,说是亏得有了张“伤残”证明,她们的宝贝独生女儿就不用下遥远的边疆农村“改造世界观”了。  侥幸得脱的我随着下乡大流,逃难一般离开了恐怖世界,多一分钟都不愿呆。  三,  从南窑火车站发出的知青专列在送瘟神般的鞭炮锣鼓声中开动了,老红卫兵们把臂膀上过时的袖标和胸前时髦的知青大红花往车窗外黯然抛落,以默默发泄方式告别了满目疮痍的滇池故土,割舍了被扼杀在知识摇篮里的学子残躯和被文革政治奸污了的少年童贞。  颓然落座,我才发现我的死对头小竹正在对座临窗抹泪呢!我俩是青梅竹马的“牛郎织女”,可是见只蟑螂都会吓哭的她在“造反有理”浪潮中摇身一变,竟成了本校红卫兵领袖和文革领导小组头头,在昆明国防体育场那个驱赶数万学生参加的臭名昭著的血统论大会上,一伙北京南下高干子女红卫兵声嘶力竭地挑唆蛊惑,以小竹为首的我校红五类们也跟着其他学校起哄暴乱,几万人高呼着“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口号,挥舞皮带、拳脚,疯狂痛欧人群中所有“黑崽子”,一时间哀号声震天,“尸体”遍地,破衣烂裳和血花翻飞,我的感觉是到了世界末日!我被打翻在地时,还被踏上无数只脚,可人家还不解恨,我的下身一直被暴踢,裆中至今还隐隐作痛,萎缩不举。可以肯定,咱们的阴盛阳衰特别是足球不足,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我曾是校足球队最佳前锋,荣获过少年级运动员证书,就被这野蛮的小妮子硬给整废了。否则,我绝对是个不赖的国脚!  染上了造反狂和夺权癖的小竹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她凭三代赤贫当上了“冲锋队长”,无恶不作:抄我家时把祖传的珍版书籍和名贵字画付之一炬;把全厂区的“牛鬼蛇神”斗得七死八活;嫌女俄语老师长得好看,剃她阴阳头,逼她在厕所吊死;往女校长阴道里塞进点燃的鞭炮;把黑龙潭公园古刹中普渡众生的观音老母斩首断足,祖宗神器尽毁;武斗硝烟中逼迫我父亲等“反革命”趟地雷阵,把我们那个著名万人大厂的总工程师炸得身首异处!桩桩件件,全都是令人发指的!从小最疼爱她的我奶奶百思不得其解:“这丫头是吃着迷魂药了吧?咋会变得比日本鬼子还歹毒?”  一晃两年,女大十八变,我已羞于直视该女,特别是她比别的女生发育得更夸张的胸前高挺部分。幸亏同座的还有把我从尴尬中解脱的黑哥们汤杰、大方、老猫、老憨,后两位是老红军、老八路家庭出身,本属高干子弟,可是父母被打为了走资派和三反分子,这就和我一样狼狈了!而更糟糕的是清理阶级队伍我几个又挨了一刀,成了“炮匪”,由工宣队和小竹等革命派押送下乡交贫下中农监督劳动,活脱脱就是一帮“流放西伯利亚的‘十二月党人’”。  好在目前无论龙生凤养的还是生来只会打洞的鼠辈,不管革命派还是反动派,凡上了这趟车的都成了被逐出都市文明生活的盲流,谁也别在谁面前臭摆什么优越感,从今往后通属贱民,这点使我颇感欣慰。  “嘿!咱连汉字都忘光了,居然还混成有知识的青年,”从残酷揪斗中脱身的老憨此时心情比我还愉快,他当着左派分子小竹冷嘲热讽,“老子们早从1966年就辍了学,如‘纳粹冲锋队’般满世界打砸抢,遍街搜寻作践‘犹太人’,如狂犬病般互相撕咬,嘻嘻,到头来都报应不爽,整个一群被洗白了脑子的赤痴,而居然还钦赐以‘知识青年’桂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猫也硬起红后代的头皮大放厥词:“我们算什么狗屁的有知识的青年?连初中三年学过的那点芝麻绿豆都吐还给老师了。这不过是从红卫兵运动的废墟里又催生出一个更令我们这朝人失落的政治怪胎,咱们舍得一身剐,把皇帝老爷凑上了马,结果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我们就只配去当农民了,我们是天下大乱的祸根呀!运动后期不先收拾我们这群乱臣贼子还收拾谁?‘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就这样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了!”  落魄潦倒的老红卫兵们一肚子的委屈:“我们这些虔诚的主义信徒居然沦为了废旧物资、盲流人口,什么理想、抱负、追求,那堪命运之神弹指一挥间!所谓‘知识青年’,无非是失学、失业的代名词而已。”  “不过这个暧昧的阶级称谓倒使我们因为命运又有了戏剧性的变化而欣慰!无论变好变坏,毕竟也是一种改变,哈哈,咱们总算也有个正式身份了!靠被自己打倒了的父母微薄的工资养活、靠‘砸烂刘、邓、陶狗头’度日、以满街张贴错别字连天的大字报为业的混蛋生活总算结束了,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我们别有用心的口号和大逆不道的牢骚都故意冲着左派代表小竹而发。我们以为她会跳起来,可她一反常态,一声不吭,漠然置之。恭喜,她也有心病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一阵郁闷过后,列车里又溢满了欢乐的歌声: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大风浪里炼红心……”  “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革命路上当尖兵……”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这些口号和誓词组成的时代音符把我们鞭策向蛮荒的远方。  红尘滚滚,西域将从此不得安宁,被称谓为“知青”的这股祸水将流向中缅边境那片既广阔又狭窄的天地,乱世英雄们将被禁锢在遥远的天边,就象被太上老君闷进炼丹炉的孙大圣,却更象从潘多拉魔盒放塌出来的幽灵,不知又将演绎出一幕什么惊天动地的人间闹剧来?正值多事之秋的东南亚丛林,正是这群麸皮潦草,狂燥不安,放荡不拘的文革余孽生命的舞台。  四,  拂晓,昆明知青专列到达成昆铁路试运行中的第一站广通。  我们蜂拥下车。人人还是那身过气的红卫兵行头,背着长征大串连跋涉万水千山时的背包,不过是多了点到农村安家落户的箱子、脸盆、热水瓶等奢侈品。刚下火车的伙伴们又争先恐后,抢登已等候在此的百多辆解放牌敞蓬汽车,占领最佳位置乃打砸抢恶习中之首习,负重迟钝的小竹等女生这回可处于劣势了,被甩在了站台上,手足无措。男女生课桌中间的卫生界限已划了九年,何况又横亘了一条阶级路线,那更是形同路人。  老憨首先动了恻隐之心,“唉,我说哥们,她们上不来车谁也走不了,不想帮都不行,同为天涯沦落人,那些阶级苦血泪仇我看就一笔勾销了吧!”他忘了背脊上尚未痊愈的铜头皮带硬伤。  其实大家都天良未泯,只是碍于面子隐忍不发而已。这一号召就露馅了,男生纷纷响应,霹雳啪啦跳下车,看中谁帮谁,早已各有所好。我刚弯腰准备朝一向心仪的乖乖女余岚献殷勤,可是被小白脸汤杰抢先了一步!只好转移目标,又朝模样次了一等的张露露下手,可她抱歉地莞尔一笑,随大方兄袅娜而去。这番朝三暮四坏事了,站台上只剩下了差点把我黄闷进“焚尸炉”的“盖世太保”小竹,谁愿巴结这位大红大紫的文革宠物?可是摄于淫威,我还不敢置之不理,于是只好自认倒霉,把这冤家的行李物品一肩挑了,还得捧着红贵人的屁股凑她上车,为她所累,我被搞定在灰扑扑的车尾,与这令人腻歪的“白骨精”耳鬓厮磨,呛了满肚浓黑的汽车尾气。  我们沿灰土盈尺、坑坑洼洼的沧桑滇缅路被继续转运。浩然不见首尾的知青车队中,云集了昆明各学校的老三届,许多十三、四岁刚小学毕业连初中门都没进的小弟小妹也被裹入了这股茫然的知青大潮,连这些更为幼稚的生命竟也被打入了“知青”另册,可见“再教育”之荒谬绝伦!他们还需要把方块字至少认足一小半的呀!可神州大地上哪还有一所正经学校?  两千多里滇缅公路千曲百回,百回千曲,盘山险径绵延不绝,庞大的知青车队一路高歌猛进,红尘遮天蔽日,那真叫做浩浩荡荡!当年的中国抗日远征军沿这条国际公路铿锵西去之壮观情景也不过如此吧?我临走前,左臂戴着“犹太”标志(注:凡‘牛鬼蛇神’都得戴袖套,此乃政策,以便革命群众随时进行拳打脚踢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父亲只能把儿子送到家门口,他与我惨然作别道:  “孩子,当年我从云大附中走上滇缅路从军抗日,那时的口号是‘十万青年十万兵!’我也曾被称为知识青年,想不到这雅号如今又风行于世,你的人生竟也从此道开始,幸而今日西域已无战事,望你好自为之!”  可是,历史就是这么惊人地相似,父亲所庆幸的“已无战事”的这条血路荒途恰恰正冒狼烟!我今后扑朔迷离的人生正沿着20多年前抗日远征军父辈走过的浴血之路,一步不拉地走进了硝烟弥漫的缅甸丛林,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这代人的口号:“支援世界革命,解放全人类!”一个早就为没有出路的流放者群准备好的红色陷阱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我们。这竟是我与父亲长达二十年的生离死别!  我们按原学校班级集体插队,每30多人挤乘一张敞蓬卡车,只能站不能坐,头顶风沙毒日,颠来簸去,全身除两只眼睛尚可转动,余皆被灰土捂得严严实实,互不忍睹。身边的小竹频频呕吐,吐的都是胆汁,连我都跟着胃痉挛。连续五天爬高山、下深谷、过险川,马达轰鸣,人皆耳目失灵。  “看嘎,大坝子!好一个梦中天堂呀!”昏厥状态中突听有人惊呼。  气温陡高,一幅旖旎的亚热带风光呈现在刚从文革油锅和武斗地狱中爬出的都市青年们眼前。汽车渐入佳境,驶上了二战时期用柏油铺就的乌油油的史迪威公路,前途渺茫者群心情为之一振。  “香蕉呢?菠萝呢?咋个影子都没有?”在我们想象中,“头顶香蕉,脚踩菠萝”的宣传应该定义为满山遍野俯拾即是,无论季节。  “瞧那树!怎么长得怪哩古董的?”车边掠过一片参天大树。  确实是前所未见,几十棵长长短短、粗细不一、盘根错节的树干共撑着一片绿叶繁茂的树冠,俨如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林,后来常常在它下面享受到边疆窒闷生活中的一丝快意,才知道这是亚热带地区最权威的树中之王,榕树,当地人皆称“大青树”。傣家的小竹楼掩映在一片片翠绿的凤尾竹林中,房前屋后奇花异草,果木成荫,小桥流水,一片诗意。  “瞧瞧嘎!这些傣族咯有钱?个个骑单车戴手表!哦哟哟,看这串花碌碌的小仆哨,水完了,一个比一个水!莫不是到了‘西游记’里的女儿国?”  第一映象完美之极!童男子们心花怒放,对未来生活满怀憧憬。  “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赤男裸女就搞打起了?快拿弹弓排!”又起惊呼。  路边树脚,一对对傣族男女包裹在毯子里,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破四旧成癖的红卫兵们不耐世俗,班上有名的老顽童掏出从小随身必备的暗器,瞄准一对对“爱情鸟”,必欲除之而后快。  “莫排嘎!少数民族逗不得喔!你好好睁开眼睛瞧瞧嘛,这已经是哪样地方!我们如今连蒿草都不如了,咋个还狂得?”  “就是,都快当爹的人了,咋个还只会玩弹弓?”  “你咯懂爱情?接受再教育你就先从草间野合这一课开始吧!”  班上几个比较权威点的早熟者对这个童心未泯的爱情弱智纷纷指责。  小巧玲珑的边城芒市充满了浓郁的异域情调。街边电线杆上赫然倒吊着几个貌似墨索里尼的稻草人,其身涂抹着“绞死奈温!”的大字,街头巷尾均张贴着“打倒缅甸奈温反动派!血债要用血来还!”、“奈温反华排华绝没有好下场!”等醒目标语。这个两国关系恶化、敌对时期的政治命题与我们上山下乡的人生使命似乎有着某种关联。果然,晚上住宿乱哄哄的旅社,从先期到达芒市的昆11中知青传来了令人怦然心动的小道消息:  “芒市、遮放有缅甸共产党的兵站和专门收治缅共伤病员的108医院!境外的缅共正在和奈温反动军人政府打战,很多中国边民都跑出去参加了,我校的黎亚雄、李跃明、李征强、肖峰、陶义林等人刚一到芒市行李都没打开就投奔了缅共游击队,干革命武装斗争去了,真有种……”  “这是叛国!”小竹等左派马上一锤定音,给这些先躯者定了性。  “屁话!去投敌才是‘叛国’嘛!天下共产党都是一个老祖宗马克思,闹的都是共产主义。缅共和‘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恩维尔.霍查、金日成、胡志明、卡斯特罗们一样都是同志加兄弟,是马列主义政党,去干缅共应该算白求恩和切?格瓦拉式的国际主义行为!”高干子弟老憨挺身而出,为那些投奔者理直气壮地义务辩护。  “这是逃避再教育,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是反对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革命路线,是对党和社会主义制度不满,是反革命!”小竹叉腰抨击。  “喔哟,你莫动不动就乱棒加身!‘已经胜利了的人民,应该援助正在争取自由的人民的革命斗争,这是我们应尽的国际主义义务。’‘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这同样也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和革命路线。去支援缅共打倒奈温反动政府,替被杀害的中国专家和华侨同胞报仇,是维护祖国尊严的正义行动,是革命英雄主义壮举!”我们的人引经据典,针尖对麦芒。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拔腿就走,”小竹的帽子又信手拈来,“这至少也是无政府主义和自由主义,国与国的慨念恐怕也要有点吧?”  “革命无国界!”老憨也出口不凡,毫不示弱。  “哦,听你这口气好象也准备出去走走?”小竹那一派中有人冷笑。  “岂敢!鄙人虽有此念头但却没这胆气,那边搞的是武装斗争,枪一响就会肝脑涂地,我可不敢开国际玩笑。要当兵还是当咱子弟兵好,只消踹踹正步,喊喊口号,当三年兵一根毫毛不少,还一辈子吃得开!”  “呸!你九类份子一个,不消打战的和平时代的幸福兵咋个会轮得着你当?那是翻身农奴的专利!我三代挑不出一点毛病,正板的无产阶级后代,使尽牛力皆不得其门而入,你算老几?”  “喂,老兄,日不得这口老气咱们还是约约一起去干缅甸革命算了,轰轰烈烈活他妈一回怎么样?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有这志气没有?嗯!”左派、右派互相嘶咬一通之后,终于在这个最富刺激性、挑战性的人生抉择问题上妥协了。  “算了吧,好死不如赖活,还是俯首甘为儒子牛,老老实实耪田种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一进入实质问题,口若悬河者都蔫了。  同学们冲完壳子纷纷散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关于缅共的话题彻夜在我脑海里翻江倒海,挥之不去,这是命运之神播撒在我无望的心田里的一粒志向萌发的种籽,我饱受压抑的心灵开始裂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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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乱离年知青怨失落荒边  唾瓦全求改变铤而走险  (1)滇缅路知青潮喧  (连载二)5,/畹町/国门/界碑  陇川知青车队离开芒市继续向前进发,我们一路争相指点着边疆秀丽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到了举世闻名的国门畹町。车还未停稳,同学们都劈哩叭拉往车下跳,大呼小叫地向边境铁桥蜂涌而去,守卫在桥头岗亭里的解放军吓了一跳,马上伸出雪亮的枪刺把蛮撞的好奇者们挡在桥头。  深不及膝的小河沟上横架着一座50来公尺的小铁桥,把两个不同种族和社会制度的国家严肃地区分开同时也友好地相连接。虽然中缅两国的外交关系因为奈温军人政府疯狂反华排华而断绝,但双方边民互市的传统习惯犹存。然而桥上只允许缅人通行,中国人只能从小河沟中偷偷摸摸涉过,这使沦为贱民的知青们心中酸涩莫名。  “妈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们架座桥给外国人大摇大摆的过,自己人却只能象做贼似的从水里偷渡,怎么尽干这种杀家搭子的事情?干脆在桥头挂一块华人与狗不得上桥的牌子算球!”  我们的民族自尊心大受伤害,对桥呐喊:  “有朝一日,老子们一定要从这座桥上堂堂正正走过,我发誓!”  从畹町到瑞丽的公路穿行在两国夹缝中,作为国界标志的水泥桩居然就栽在老百姓的菜园子里!知青车队在浓荫覆盖、曲径通幽的绿化样板公路驶过,听说路边左侧的小河沟竟然就是国界,真让人大吃一惊!  “当心!一颠下车去砸个跟斗就到了外国,那是要犯判国罪的奥!”押送知青下乡的工宣队长严重警告,大家下意识地抓紧了车棚杆和车箱板。  “当心帽子嘎!一吹飞就到外国去了,那也是里通外国呦!”警告又升一级,男女生都不约而同捂紧头上那顶风行一时的绿军帽。  “冲泡尿给奈温反动派吃吃不算犯规吧?”老顽童恶作剧,背着车上的女生欲掏小雀放生。  “肥水不流外人田!”工宣队长恶狠狠大吼。  该生不雅之物吓得萎然缩回。大家悻悻然吐唾沫、弹烟头、扔纸飞机,让压抑的心情越过国境线往外国飘飞,飘飞……  “哎呀,这段国界更悬!”和我在车尾整整共享了五天尾气黄灰的小竹手指田坝里孤零零的界碑惊呼。这是两千里路上她主动与我搭讪的第一句话。那灰白的界桩象一个吓雀的稻草人,有只乌鸦无视两国尊严,竟然站在界桩尖顶上悠闲自在地拉屎啄毛。  “嗨!我以为国界都隔着高山大河,还拉满了铁丝网,象‘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里描写的苏(联)波(兰)边境般森严壁垒,没想到中缅边境竟坦坦荡荡,敌人随便就可以摸进来杀人放火搞破坏了嘛!”我也忍不住与她搭腔。  “奥,我明白了,原来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是派我们红卫兵小将来守国境线的,千里长城我们不守谁守?这就是我们知识青年扎根边疆的神圣使命!”一路上萎靡不振的小竹突然又精神焕发,豪迈起来。  “你当然可以自命不凡,”我可不敢与她苟同,“而我等‘炮匪’是要由你们革命派押送,交给贫下中农和民兵拿枪戒着去挑大粪的人,岂敢与你奢谈使命感?这国境线真要守的话,无非也就是防防我等这种危险分子!”  “让我自命不凡的时代过去了,今后都是‘孤舟蓑笠翁’,过去的那些事情希望你我都不要再耿耿于怀!”她主动向我休战示和。她现在很孤独,人人对她敬而远之。  “你健忘我可不健忘,我头上还戴着黑帽子,裆中还隐隐作痛呢!”我气咻咻回答。尽管如此,心灵的坚冰还是开始融化,千里风尘无形中拉近了我俩的距离,人间隔阂有如眼下国境线神秘感的消失而淡化。  国家界线的这种简单存在形式对我今后的人生走向颇具诱惑性!我眺望着陌生国度里的奇花异草和隐约可闻的战争烟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让小竹自命不凡的时代机遇过去了,但我的才刚刚开始!  汽车驶过了由解放军严密把守的瑞丽江大桥,烟波浩渺的瑞丽江继波涛汹涌的怒江和澜沧江之后,在外五县与遥远的内地家乡间又增加了一重严酷的隔绝感,流放者群回头无望,心情更加失落。  6,/瑞丽/美女/佳肴/  啊,瑞丽!她名符其实的靓丽容颜继芒市坝子之后,再次使来自昆明花鱼沟的知青们倾倒。正值大年初一,妖娆的边陲仙子更是“江山着意化为娇”,眼花缭乱的我们心里掀起了边陲浪漫情怀的最高潮。  从异国涌来的红男绿女把瑞丽的头魁给夺了。土洋人们把我们从小就憎恶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挑战性地裸露在一群寒酸落魄者眼前:外国伙子头上通盖两块油光铮亮的板瓦,身着奇装异服,小港裤紧绷屁股,撒尿处鼓鼓囊囊老大一坨,都快把那层薄布顶通了,还恬不知耻地满街晃荡晃荡!我们一致公认这些家伙为流氓,要是在咱们昆明,谁胆敢这付打扮招摇过市,恐怕是皮子氧!连居民老奶都会追着塞酒瓶剪裤裆。然而此时此地,我们一个个晒得贼头火化,灰巴拉粗,与春风得意客比之相形见拙,只有无奈地冷眼旁观“二流子”们逍遥市井,大把大把花钱!而最可气的是这些黑不溜秋的牛屎马粪怀中竟拥有如花似玉的靓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呸!缅甸‘火枪撇棍’,莫逗老子鬼火绿!”老顽童眼睛冒火,咬牙切齿,弹弓瞄着“敌人”比比划划,这回可没人再指责他。  瑞丽街头美女如云!珠光宝气的缅女们操着一口土洋腔,打着五颜六色的小花伞,一双双水灵灵的“熊猫”眼顾盼生辉,一头头飘逸的披肩长发如行云流水,五彩斑斓的花统裙,袅袅娜娜的腰肢,扭扭捏捏的步态,一个个飘飘若仙!而最激动人心的是秋波,我们身边那些僵巴巴的女生通不具备。  “买买伞伞!莫不是到了‘美(人)国’?”  知青伙子们如池鱼之畅江海,大发惊艳之感。而让感观最受刺激的是缅妞们透明薄纱小褂里清晰可见的内容,那过分夸张的两坨女性傲物在其胸前放肆地摇曳晃动,呼之欲出,令情窦初开的童男子们心潮荡漾!  “啧啧啧,瞧瞧人家这份水色!真不知道咱们身边这些女生是咋个长的?”有人色胆包天,竟敢拿青梅竹马的女同胞们埋怨。  确实,这些年小竹们不爱红妆爱武装,裹军装、束皮带、戴军帽、横眉冷眼、行为举止怪诞,动不动就把人打翻在地,还专踢男人鸡鸡,浑身上下没一点女人味,她们亵渎了别人也糟踏了自己,把青春妙龄白白浪掷了,如今她们一个个憔悴不堪,颜色尽失,难怪男生都不满意了。  我不由自主斜睨了旁边的小竹一眼,她如果与异女们换换角色和行头倒也还勉强瞧得成,但现在这副黄世仁他妈相谁敢恭维?  “打倒各国反动派!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没承想这一鄙视坏事了,小竹等左派女生见男同胞们目光迷离,呼吸不大正常,于是为了挽救迷途羔羊,掀起了革命风暴,满街骇然!  可是今非昔比,这些大煞风景的口号响应者寥寥,余岚等美女甚至悄悄掏出小镜子顾影自怜!革命派们的权威被漠视,遂怏怏作罢。  “咋个一个穷人也见不着?”老顽童竟为此而遗憾,“不是说外国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你看她们哪象来自悲惨世界?都毛光水滑的一个个,谁还愿起来造反?难怪缅共招兵站设在中缅边境上,不靠我们革命输出,缅共有啥戏唱?”这管窥之见虽不甚高明,但无人再有推翻此说的兴趣,我们的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呢!岂能杞人忧天?  瑞丽县政府在路边大棚招待下乡知青的一席颇为丰盛的春节佳肴是我们自红卫兵运动以来的最后一顿白食,白亮香软的孟卯大米饭和酸笋红烧肉倾刻间就被“丐帮”风卷残云,一扫而光。不够还可再添,满堂人都厚着脸皮松脱裤带又饕餮一回。“一搅、二停、三起!”全校最有名的大肚罗汉和金还背着口诀,熟练地用大勺把汤桶里的白菜渣捞得片叶不剩。  “你才甩了三碗,我四碗!你有罗锅肚,我有橡皮胃。”老顽童拍打着六零年造就的大肚皮与和金攀比,外无县土钵头可容一公斤米饭的呀!  “我裤带还没松彻底,得为下一顿留点余地。”和金意犹未尽,还对免费的午餐抱有幻想。  我们对文化大革命唯一的怀恋就是到处造反都有人管饭,钞票的用途已被遗忘,致使我们以为吃不完用不尽的共产主义已提前到来。所以对把国库搬空吃尽的造反大餐特别钟情和适应。  瑞丽的最后一顿共产主义大餐把西去陇川的我们这一路知青大军亢奋的情绪哄托到了顶点,啊!祖国地大物博,到哪里都有得吃,边疆多美啊!这里是没有贫穷的天堂!  “社会主义好呀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人人抹着油嘴登车歌唱。  我们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满街仙姿绰约的佳人,满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爬上了南京里大山,这座山把瑞丽和陇川隔为两重天地。从山顶俯瞰令人留恋的瑞丽坝子,只见水光潋滟的田野中点缀着一簇簇翠绿的村寨,瑞丽江若隐若现,像阳光下一条妖娆傣女腰间银光闪烁的腰带,姐勒、姐线、瑞丽城、弄岛尽收眼底,再远处,隔着瑞丽江与我们两山相对的缅甸,佛光塔影直扑眼帘,一副仙国神韵令人神往。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梗蔽颐堑那樾髟谏蕉ゴ锏搅俗罡叩悖独值母枭皇北槐ム么蚵伊嗽下珊徒谧唷  7,/陇川/泪雨/抗议/  可是一翻过南京里大山,山川水色尽失,变成了另外一副天渊地别的模样。赫然在目的陇川坝子完全没有芒市、瑞丽一样的富丽堂皇,风情万种的异域春色到这里嘎然而止,我们稚嫩的感官大受刺激!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干巴巴、灰糊糊的小坝子,四周山地光秃秃,黑漆漆。正值放火烧荒季节,满山遍坝烟尘四起,阳光暗然失色。一阵阵腥风热浪扑面而来,鼻子里闻到的全是焦糊臭味,我们被一路又熏又呛的浓烟黑灰包围,呛得直咳嗽,涕泪交流。小竹等女生甚至把刚才费心劳神抢入肚中的美味佳肴全呕吐出来了。每个人的心都在一片昏暗中沉沉下坠,情绪由刚才激昂的顶峰陡然而落至阴郁的谷底,大家的心都凉了,车队中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我们希望路更远些,再往前面的什么地方开,以为还有什么奇迹会出现,可是汽车已经停下了。  “到了,下车!”司机冷淡地说。  “什么?到了?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师傅,没搞错吧?”我们真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眼前可怕的现实,难道这么个鬼地方就把我们打发了?“不,我们不下车,决不!再开!”  “再开就到盈江、梁河、腾冲去了!”司机可没工夫跟我们恋恋不舍。  “随便往哪里开都行,反正就是不在这里下车,这不是我们想呆的地方!”女生们不愿承认现实,全都在车上耍娇撒赖。  这是陇川坝尾的章凤小镇。知青车队停在小学校前的大青树下。只见斜坡状的小街上牛马猪鸡狗蹒蹒跚跚,悠闲自在地从街头逛到街尾,又从街尾逛到街头,遍地是牛屎马粪,让人无以投足。这哪是条街?直如脏兮兮、乱麻麻、臭烘烘的牲口市场。街边全是低矮破旧的茅草房,四面土墙上糊满了臭哄哄的牛屎粑粑,那是晒干后用作燃料的,相当于城市的蜂窝煤。  说到蜂就来蜂,大多数人家屋角都挂有树筒做的蜂箱,那些最令城里人一致害怕的蜜蜂和讨厌的大绿头苍蝇围绕着尊贵的客人们热烈欢迎,嗡嗡声中掀起了女生们拒绝肌肤相亲的尖叫。这里没有别致的吊脚楼,陇川的旱傣民居都是东倒西歪的落地土草房,无诱人的边疆风情可言。  而最难以接受的还是人,当地人全都黑铁打脸,从头到脚穿的也是一身自染的黑布褂,筋筋吊吊,破破烂烂,与枯槁的山色水土保持一致。不知是因为穷还是习俗,人们都不穿鞋,一律是蒲扇般楂开的脏黑粗糙的光脚丫巴,最值得歌颂的小卜少也莫不如此。  最惊惧的是围观者们一张张红兮兮的嘴,那可不是瑞丽异女们性感的胭脂红唇,那是当地无论男女都特具的因嚼槟榔卢子而生成的血口黑齿,随时会有“标”的一口污秽之物粘粘稠稠吐到地上,满街遍地溅得都是这种龌龊不堪的血色浓渍,令人肉紧心酥,不堪目睹。  当地人都盘黑布大包头,如磨盘枷顶,男女莫辨。姑娘们是任何地方妆点江山的一道靓丽风景,可这里的小卜少却都五官不端,身短腰粗,穿扮如老太婆,没一个象瑞丽那样粉面桃腮,秀色可餐。刚才在仙乡琼阁被煽点起来的异心野欲瞬间熄灭,我们看着路边墨绿色的臭水塘里和牛一起打滚的一窝窝精屁股童女怅然若失,毋庸置疑,她们就是我们以后的媳妇。看来我们注定要和身边母夜叉样的女生们厮守终身了,悲哀呀!  陇川是个仅有八万人口的贫困县,人情风物、生活水准与仅一山之隔的瑞丽大相径庭,如果说刚才我们经过的是天堂那这里就是地狱,巨大的反差使我们心中的五彩梦破灭了,眼看我们就要在这个悲惨世界中扎下根来,安家落户一辈子,顿感浑身冰凉,心里发毛。  “哇!”突然有人大放悲声。  竟然是左派领袖人物小竹!她一贯坚不可摧的红色神经竟一反常态地脆弱,再也经受不了人生巨变和环境落差的刺激而痛哭失声。这下可好,她一带头,女生们全都跟着哭,一车哭车车哭,一个学校哭个个学校哭。无论是自誉为立场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派和骄横跋扈的极左份子,还是一贯忍气吞声谨小慎微的黑五类子女和站错队的西伯利亚客都一律被感染,约齐了的嚎啕!我们开始学抽烟而自以为汉子者也禁不住鼻子酸酸眼泪打转转,忍不住“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这时谁都顾不得面子和尊严,谁都把持不住心中不可示人的防线,失落的情感和灰暗的心态难以掩饰地通通告白于天下。大青树下“泪飞顿作倾盆雨”,“妈也爹也”的肺腑之音空前团结一致,直冲云霄!把陇川火烧坝哭得越加天昏地暗,阴风惨惨!  可是非但没哭出名堂来,倒哭出了鬼!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我们21中知青竟连章凤这个催人泪下的处女地都轮不上呆,这里居然还是天堂!只有3中知青和我校无产阶级革命派有资格享受。年龄相对较小的21中知青反而却要分配到更为偏僻的邦外山区去落户,那是穷山恶水的国境线,是更为贫穷落后的景颇族、阿昌族、僳僳族聚居区,苦一天工分只值微不足道的几分钱,等于白苦,劳改犯都不如。而在富裕坝区随便出一天工就能挣10个工分,值一、二元之高,怪不得傣族男女都骑单车戴手表。  自然条件优越富庶的坝区与贫瘠荒凉的山区明显的环境悬殊和生存反差再一次使已经进入角色的同学们悲愤莫名,被迫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都是知青,凭什么厚此薄彼?”  “这是隔槽喂猪,他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  “我们也要在坝子,绝不上山!反对迫害!”  “我们已经被整得够惨的了,还要往死里整,没活路就不活了,斗争到底!”  可是,这些愤怒的情绪和绝望的嘶吼在强势的阶级斗争氛围里是那样的孱弱无力,押送我们的工宣队把黑名单、黑档案掏出来一扬,当地政府和军代表一唬,屁股里夹着屎的我们这一群“问题知青”统统哑了火。听说要抓带头闹事的人,都吓得赶快挑起简单的行李往大山深处躲人。  我本来就是逃难一样下乡的,钻林唯恐不密,入山唯恐不深,对上山下坝之争持无所谓态度,反正我志不在此!这更加催生了我投身异国革命的念头,正好,我身边的右派子女汤杰也心存异志,嘟嘟囔囔:“有这种争生存的勇气,还不如‘穷走夷方急走厂’而了之!”这是自古以来云南民间的一句出境谋生之道。  “咱们躯微如蚁,这条贱命干脆捐到那边去算球!”我朝缅甸方向努努下巴,向他直抒胸臆。  “行不得也哥哥!”没想到又碰了个逛嘴的,他酸溜溜道,“风头上,被拿住不死也要剥层皮,好在整上山的也不是我们一个两个,人家死得我也病得,打伙混吧,好死不如赖活!”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只有低头任命。  “分到邦外公社弄安寨子去的人走 币换锞捌暮鹤痈献偶钙ネ嵬岬沟沟氖萋砝唇游颐巧仙搅恕  我把自己简单的行李交给农人们捆到马驮子上,小竹朝我走来,我以为她要向我道别一声,因为她属于文革宠物,享有在富裕坝区插队落户的优先生存权。  “王山,你帮我的行李也拿来捆上,我也跟你们上山!”她泪迹未干,发着狠说。  “你有毛病吧?挣表现也不看看形势,我们不是上天堂而是去下地狱!”我没好气地说。  “难道你真要记恨我一辈子?连下地狱都不愿和我在一起?”  “天堂有门你不进,地狱无路你偏行,你真是病得不轻!”我尽量保持冷淡,其实心里乐开了花!想去缅甸丛林战火中寻死的强烈冲动因为她突然砸来的特大秋波而烟消云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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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飞蛾--萨尔温江绝唱》第一章 (连载三)&&&&&&&&&& (2)幽贫土命运卑贱 /边寨/枪声/恶境/ 弄安,在中国版图上很难找到这个比针尖还渺小之地,也许用显微镜才能发现,原来它深藏在已嵌入缅甸的我们泱泱大土的最尖端,正阴阴骑在国境线上。东方的红太阳每天都是从这块极西之地隐退的,遮住天边最后一线落霞的黑黝黝的大山就是缅甸,大山背后是伊洛瓦底江畔的八莫。山脚下的弄安小寨与缅甸山水溶为了一体,这一段国界并无明显标记,仅以山林、田地、沟坎来识别,而对国界最权威的认证则是寨子里白了毛发的老农。我在这里插队一年直到离开,也没判清哪块田哪条埂哪条沟哪棵树哪股水是自己的还是外国人的。我一惯所出洋相就是把缅甸人的田犁得板板扎扎,却荒了自己的,辛苦一天不但一个工分没挣着,倒被生产队扣除10个工分,还被开除了耕牛耙田的资格,整去和妇女们一起插秧。结果还是洋相迭出,大汗淋漓挣得大挑秧苗来,竟毫不足惜全丢到隔壁水田去了,小竹们也不识好歹,见苗就插秧,让懒惰的缅甸摆夷人又检了大便宜。上山砍柴,则把自己的山林砍光后把柴堆码到外国去。等等这些吃里扒外的“汉奸”勾当的确让人汗颜,可是总长不了记性,因为这些荒山野林地形太复杂了!这千夫所指的“媚外”罪行于是就贯彻了我知青下乡生涯的始终。每当“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之日就是我的难过之时,再教育领导小组(由公社大队生产队干部和小竹之流知青先进分子组成)组长,高我们一等的景颇族回乡女知青木定果指着我的鼻子声色俱厉地痛骂“卖国贼!”但帽子越大越不伤身,我麻木了。幸亏贫下中农们都颇不以为然,况且诸如此类的挖社会主义墙角者非只我一人,比我更弱智的还有小竹那干女生,左派中的男生和金、老顽童之流还把自家肥牛壮马驱逐出境,误将外国嘎牛骸马牵回来饱饱喂呢!法不治众,都不了了之。老让我们吃亏上当的对门缅甸摆夷寨子叫雷允海,从这个寨子再南行几里地就是缅甸边境小镇雷基,当地人皆称“洋人街”。我们知青刚到没几天,就被半夜三更一阵惊天动地的枪炮声吓得个半死,天亮才知道,原来是缅甸克钦独立军攻占了一直在缅甸政府军管制下的“洋人街”。从此,我们在田间地头劳动,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缅甸“老山兵”,其总部就在太阳落窝的对门山巅。可惜,这只是一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占山为王之徒,他们所宣扬的只是克钦人自己的独立,不是我们所心仪的缅甸人民民主革命。“缅甸共产党躲哪里去了?怎么‘洋人街’都没本事来打?如果这次来的是他们,那正好遂我心愿,咱锄头把一丢就投将过去,也过上一回打江山、夺政权、坐头把交椅之造反有理大瘾!”我们几个下里巴人在地里杵着锄头把终日想入非非,投奔缅共永远是一群草鸡之间最热门的话题,可总是干打雷不下雨,生命虽然白开水一般无味,可活得还很耐心,这块贱瓦还舍不得轻易破甩。其实,使我对平淡清苦的知青生活付出点耐心来的就是小竹。这个从16岁起就以极左面目横空出世的女红卫兵头头唯一左得可爱的就是这一次义无反顾地跟我几个“十二月党人”一起上山的壮举了,这红色蒙昧少女因为带头哭,挨了工宣队和县革委批评,幸亏她底子硬,没拿她和别的冤大头一起整。她也干脆发个脾气,主动放弃了优先生存权。这种难能可贵的模范带头作用确实感动了很多人,稳定了当时的骚乱情绪。但我也隐隐感觉到,其中也有点为青梅竹马情而烂漫的成分!但山上的恶劣环境不是靠虚荣心和烂漫情怀就能应付的。继老山兵的那场虚惊后,更严酷的考验又不期而至!一天,寨子边突然出现一具被莫名其妙砍了头的无名尸,恐怖之极!文革中见惯了鲜血、尸体和各种暴力的老红卫兵们都不敢走近臭烘烘的荒草丛去观看。一时间,谣言纷扰:“是境外蒋残匪干的!他们放话过来了:‘割一个公社干部人头赏300元!割一颗红卫兵脑袋赏100元!见头数钱!’”“妈的,我们都沦落到挖老板田的地步了,没想到这颗蓬头垢面的下里巴人头颅居然还值100元钱!”大家未免忧心仲仲!听说以前抢劫山下弄巴银行砍去徐学惠大姐双手的蒋残匪正是从我们寨子进出的,这更让我们害怕得晚上足不出户,女生们头都不敢伸出被窝。我们异想天开,要求公社武装部发支枪给我们自卫,可是知青命如草芥,我们的非分之想遭到了公社干部大爷的无情嘲笑。那时候边疆生产队以上干部无非也就是背着志愿军在朝鲜战场用剩的那种打过德国、日本、美国鬼子的花冲锋枪,为数不多的基干民兵背老79、老套筒、铜炮枪也即鸟统,这些简陋陈旧的武器会不会响不得而知,我看无非也就是空背着做做样子,更多的作用是吓唬一下自己人,吓敌人可不行!可是下乡知青就连背这种破枪都没资格,何况我等几个还是黑名单押在公社、县委,要严加看管的第九种人,无产阶级的枪杆子怎能落到我们又“重大问题”的人手中?在严峻的生死考验面前,有条件逃的就赶快逃走了,理由基于当时最时髦的一种走后门政策:坝子里有兄弟姐妹的可以调动下坝;有心脏病,不适宜山区艰苦劳动和贫困生活的可以照顾下坝;无产阶级革命派可以照顾下坝。最后这条适于小竹,她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挺住了,她放不下架子,丢不起面子,不愿因背叛大伙而遭耻笑,很在乎同命者对她的态度,特别是我对她刚刚开始和缓的脸色。“鸡死还要蹬蹬脚呢嘛!何况我们是人,别人可以活命我们也要活命。没有抢,咱们就拿挑谷子的尖担作武器自卫!”又是小竹的秋波使我胆气陡增。我门勇敢地肩负起了保卫我们自己的女人的神圣义务。每夜,男生两人一组,轮流在墙根脚抖鳞壳颤地朝黑暗的山野里惊恐窥视,一有风吹草动就赶快敲洗脸盆,为缓和紧张气氛,就轻敲梆子(竹筒),并辅以“平原游击队”之“平安无事 钡奈氯岚参俊M沤嵊寻袢〈讼涟慕准陡星椋≈竦攘雠哟怂跆な担辉傥衩卫拧当地农人不兴蹲厕所,大小便一律野外解决,这对城里人来说是个最恼火的问题。夜间一个人到野地里蹲一、二十分钟那简直是一种惊天动地的壮举!我们弄安、辛马、光阴诸队几十个知青哪个也没恁大胆子,天一黑就龟缩屋内,厨房与住房仅相距十步,谁去厨房取物必吼石头、剪子、布决定,胜者欢天喜地,败者如丧考妣。尿急就在床下脸盆里了决,都有不发出“宗宗”声之小技。可是大排泄就把持不住了,男女生仅隔道竹笆墙而卧,对大动静大气味岂能无动于衷?于是必须呼朋唤友文明出恭,特别是女生,直如生娃娃般惊动。“喂!咯好了?”男生们手握尖担朝想象中的敌人作刺杀状,为集体解手的女生保驾护航,一遍遍颤抖着声音催促她们。她们当然没我们那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好不容易痛快一回,总是磨磨蹭蹭,半天都弄不归一,值班男生在荒野里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饱受煎熬。“喂!人咯还在?莫走远嘎!”特别是乖乖女余岚,胆子比谷雀还小,才30秒没我们动静她就要叫唤,既不许离远也不许靠近,最难侍候。后来谷雀胆练成了鸡胆,继而又膨胀为孔雀胆,敢独自出门二、三十米在香茅草(一种可提炼香精的农作物)丛里悄无声息地蹲五分钟左右了,于是就不再玩集体解手。这时候最检验男女感情真伪的就是谁陪谁去蹲这五分钟。说来可笑,知青恋爱竟是从此事上初见端倪。仅仅因为多关照了形单影只的左派分子小竹那么一、二次,这下好了,最肯使唤我的本阶级靓妞余岚、露露再也不有求于我,我竟然成了素有“母夜叉”之称的小竹的跟屁虫了!此时,男女派队形势基本定夺,我这个特别孤独的“大黑崽子”和同样孤单的“大红人”小竹就不可抗拒地被大家公认为“一对”,再别扭也只有“服从分配”。阶级偏见和深仇大恨暂时让位于“保家卫国”的“统一战线”。可是,小竹的个人行为也特怪异,她经常独自搬到最穷的贫下中农家同吃同住,其精神倒是值得称道,可是她天不亮就站在寨子心吹哨子邀集全村男女老少起床搞“三忠于,四无限”,雷打不脱!这于苦死累活的农人确属违心事,可我还得屈从于她的秋波,酿着鼻子奉陪,当她的警卫员活该倒霉!水井紧邻外国荒野草丛和两百公尺外的雷允海寨子,那是土匪强盗出没无常之地,是走私贩毒者的巢穴,他们来水井边比我们还近,割一百元一颗的知青脑袋去换烟酒钱易如反掌。白天我们去水井都象只惊头努耳的麂子,何况月黑风高之夜?可是每天都要干到天黑才收工,懒惰的男生撂下碗就往床上躺,常常把洗脸脚这道文明程序省略了。可是在炎热的亚热带边地,女生不洗洗就彻夜难眠,于是去水井就成了男生必须奉陪的一场无异于恶战的每天必修课。开初当然是集体出动,后来团体观念慢慢淡薄,公陪热情衰退,准确地说是各为其主了。因为这时大家都发现单独奉陪某女去水井边的公差勤务不是麻烦和辛苦,而是枯燥生活中的一大惬意的精神享受。这时真可谓色壮英雄胆,非要等到水井无人了才双双出动。我哼着“浑身是胆雄赳赳”开路,小竹抱着换洗衣服打着电筒紧跟不舍,到得井边,我在一旁保安责无旁贷。她紧张地逐一操作,先搓衣服,还得帮我的也搓了,这是舍命陪红颜的回报。之后就必须灯火管制了,因为她已经一丝不挂,战备气氛几近白热化程度,任何异常响动都会演绎出“小姐们昏过去了”的经典镜头。护花者屏神凝气决不回头片刻,之后,我也顺便洗洗,虽豪气地拒绝了她为我操扁担值守,但她肯定得在附近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一至二遍,我也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穿反了裤子。这颇为刺激的“鸳鸯浴”堪称知青苦涩生活中的一种幸福。随着时间的推移,幸福的内涵逐渐丰富,比如有一天,我手中的电筒走了火,精赤裸裸的小竹在我眼里突然变成了尤物,我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发誓再不需要登徒子陪洗,可是第二天我累得泥手泥脚就赖到床上,想铆脱一回差事,照样被她骂得俯首贴耳。而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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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边/批斗/家信/ 我们终于沐浴了浩荡皇恩,又被政府有所重视,每到章风、弄巴街子天均被委以重任,派往主要路口去设关堵卡,查出入过境者的走私违禁物品。可是武器却不升阶级,照旧只能抬着让外国人笑掉大牙的连红樱枪功能都不如的竹子扁担,羞怯地盘查形迹可疑者的裤裆,却也为能参与保卫祖国而豪迈不已。“给你看嘛!想摸咩摸噻!”烂漫开放的缅女们常耍刁使泼,掀开花花绿绿的统裙和神秘的奶罩,迎着知青小伙子群魔乱舞,大坨小坨、黑黑白白之物远比我们手中的原始武器犀利,我们“轰”一声如中炸弹,倒拖扁担落荒而逃,国门不幸洞开!这时候小竹们的优势显现了,她们毫不留情地从异女们的私处摸出了藏匿物,其丰功伟绩令我们无地自容。可是她们马上也遭遇了尴尬,那些青面纹身、獠牙狰狞的老山兵视手无寸铁的中华巾帼如无物,竟酒气熏天而来,嘻嘻哈哈扬长而去,女生们被污言秽语所辱。于是男儿当自强,我们挥舞着竹子扁担追赶逃逸界外鸣枪庆祝的外国痞子兵,隔着国界顿脚叫骂,其景与珍宝岛村民用锄头、木棒敌苏修坦克般酸楚悲凉。面对强敌我们只有血肉之躯和空洞的口号,靠精神第一,以死相拚,这种贫乏落后了千百年的国防手段让我们感到伤心!命悬不设防的极边一线,最让人仰慕的子弟兵在人口稠密安全之处随时抬眼可见,而在这个最需要他们出现的地方却是稀罕物,手无寸铁的我们怎不心寒?荒凉的边疆仅靠一句时髦的“政治边防”口号似乎就能固若金汤。全国都在动乱,处处需要军管,珍宝岛有硝烟,中苏边境陈兵百万,美国佬在越南向中国虎视眈眈。此时只有西疆无大敌,两千公里国境线就让他坦坦荡荡,靠老百姓松松散散的“政治边防”足矣!不过我们的扁担国防对内却非形同虚设,我们可抓敢抓的也只能是本土同胞。一天,抓住了一个偷越国境的梁河妇人,从其背箩里搜出了走私品和一坨大烟,遂召开全公社大会批判斗争。于是男女知青习惯性地一拥而上,把下乡以来积郁于心的一口恶气都统统发泄在这个里通外国的村妇身上,把这个吹大烟的旧社会遗留物敲打得呼天抢地,七死八活。小竹的女红卫兵本性又恶性循环,首当其冲。当年红卫兵的那股邪火把颇有恻隐之心的当地贫下中农们惊得目瞪口呆,“啊嘎!知识青年打人咋恁狠?连女知青都不饶人!对可以做他们妈的女人都下得了手,这些大城市来的读书人是什么人生养的哟?”村人们的冷眼使我们顿然醒悟,看来阶级斗争在这个荒僻的小山村并不受农人们的青睐。我们知道了“人之初,性本善”,身上那股难闻的政治火药味消退了。从此,我们对悄悄越境买点外国便宜粮油食品淘生活的穷苦边民睁只眼闭只眼,并参与其中,因为我们也要食人间烟火。我们开始正视惨淡的命运和现实,一切都从生存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眼睛实打实地盯到了怎样把肚子混饱这个焦点问题上,对挖空心思整人的阶级斗争再无兴趣。要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就是被文化大革命扭曲的心灵和人性在荒僻的小山村中得以复苏。然而我们复苏了,祖国大地却没有复苏,天空依然乌云翻滚,黑暗阴霾之气更令人窒息。痛苦沮丧的坏消息不断从遥远的昆明故乡传来,母亲来信说:“我们已经没有家了!你父亲、奶奶、小弟被遣送农村,一家人活活拆散,原住房已被造反派霸占,我与哥哥、妹妹被勒令般出,挤住一间仅8平米的油毛毡破屋,简直连猪狗都不如!你走了还算好,眼不见为净,要不然你又得去和人家拼命惹祸。唉,你父亲这一辈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红色江山,现在却没有自己的一席容身之地,一家人都要赶尽杀绝!你父亲没了工资,长期的打击迫害使他身患残疾,无力种田,奶奶和小弟也没劳动力,全靠我这30多元的可怜工资救济、维持全家生计。以后就顾不上你了,听说外五县还不错,你能自食其力,我也可少操一份心……”然而母亲不明实情,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我身处的是不毛之地,也需要救济才能活命!文革当局口口声声说不准资本主义复辟,防止阶级敌人反攻倒算,可是凡打江山的老革命都成了敌人,从上到下层层清除,还殃及了全国无辜的老百姓,国家政权落到了一帮乘火打劫的恶棍、流氓、造反派手里,到底是谁在复辟?到底是谁在反攻倒算?这就是我对文革运动最大的困惑和愤懑!从那个暴政时代煎熬过来的人,与我这种家庭遭遇一般无二的人绝不在少数,亡命异国的知青都是在那种黑暗无望的社会现状和人生境遇中愤而出走的,这是一种必然的反抗!如果没人抗争甚至以死相拚(包括那些被杀的、上吊的、投水的、跳楼的),中国社会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进步。 /断粮/游乞/初恋/ 除了令人窒息的政治环境外,渺茫无望的知青生活也迫使我必须对人生作出新的决断。在这块贫穷的边地,连自食其力这点最起码的生存权都难以保障,我还能再干什么?180元的知青安家费已提前告磬,而一年辛苦所得却几近于零。年终分配结果令人沮丧,我365天风风雨雨,筋骨断体肤裂,竟只挣得五十元钱!而我还算表现较老实的(在民兵枪口下还能不老实?),被定义为懒惰分子的老憨等几个不大安分守己的红后代则是全部赤字,糊口之粮都分不着。余岚等娇弱女生竟为负值,倒差生产队上几十元。而无论强者弱者,无非是50步笑百步,五十元是不可能渡过又一个365日的,知青们仍然要靠父母资助才能扎根,可我巳无家可靠,向谁去伸手?知青户因微薄的安家费告磬而解散,大锅饭没了,乌托邦之梦破灭了,人人必须自掏腰包吃饭,无钱可掏的就寅吃卯粮,向队上预支下一年所得,无可预支的就走上了逃荒乞食之路,这种令人难堪的乞丐生活绝非夸张!贫困山区的知青于青黄不接之际浩浩荡荡地柱棍下山了,坝子里的拉线、拉猛、弄么、弄秀、弄门、弄贯等几个富裕的傣族村寨里都有同校的知青伙伴,我们就一寨一寨去串,这个“串”字也就等同于“乞”,乞者和被乞者彼此都心照不宣。毕竟是从小在花鱼沟、大马山偷桃摘李厮混出来的,此谊不管上几天乃至个把月大米饭不足以了结,直串到主人家自己也揭不开锅,实在挤不出笑脸了才走人,又重新换个窝子再串。这就是盛行于知情界的又一波大串连潮的由来。我们知青“丐帮”就象一群蝗虫掠过陇川坝子,把凡属于自己人的领地都轮番光顾了若干遍。接着,又高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欺人之谈周游列国,把整个外五县凡冒知青烟火之屋统统拿下,概不放过,这接不上火的两三个月也就昧着良心和自尊混过来了。而讨饭功夫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吃惯了嘴跑惯了腿的竟长期以此为生,象幽灵一样在千百知青户中循环往复以至无穷!嗟食者理直气壮吃大户,被嗟者也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聊以自慰,我们称此类人物为“老玩友”,他们比我们一般技不如人只能小打小闹的乞食者有气质,或具备吹拉弹唱琴棋书画的唐伯虎手段,或有飞檐走壁的时迁之术,或有打得赢隔壁三中某几个大块汉,镇得住拉线农场那窝小四川泼皮的鲁提辖功夫,再不济的也有一条济癫和尚的三寸不烂之舌,能谱得到饭香菜熟,嗟毕还连留都留不住,一抹嘴巴潇洒走人!那时候嗟食竟也是一种非常时髦的乐趣,以至有瘾成癖,尽管锅中有米也会忍不住脚下痒痒要四出云游嗟讨一番。这就是知青生活,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对所谓“再教育”最刻骨铭心的体验。度过饥荒之后不得不深刻反思,这种穷荒逃得一时却改变不了这可悲的一世,既然还有下一个乃至无数个劳而无获没有指望的年头在等待着我,再浪费青春白撒汗水何益?这种卑溅的生存方式和白开水一样的生命毫无意义,这样惨谈的人生应该结束了!可是现在我唯一的牵挂就是小竹,在我一生中所犯过的所有错误中,也许最不该犯的就是毫无意义的初恋,他磨蚀了我奋发图强的意志,青春的翅膀变得沉重,欲飞无力,欲罢不能。我发觉心里有她而她心里也有我,是在广种薄收后一段四出云游化缘的浪荡日子里。按照老憨、老猴我几个雄心勃勃的庞大计划是要用二、三个月的时间嗟遍外五县的,那时候知青大串连风起云涌,有的就此串到外国去了。我们刚柱棍到遮放就闻到了国际主义时尚气息,几个缅共伤病员点拨:只要舍得死,马上就可以成为一个光荣的国际主义战士!可是我在慷慨赴死之前连给了我生命的父母都没顾忌,心里却突然冒出了小竹!我之所以能忍耐到今天才想走穷途末路,不正是因为她那双紧紧勾住我的秋波么?我突发奇想,得玩点烂漫,我这个卑贱者得向她这个高贵者说点慷慨激昂之词方解心头之大恨!于是我向丐帮伙伴们拱拱手,弃讨饭棍于地,掉头就撒回了弄安山寨。那帮乖乖女都老老实实呆在生产队里抓革命促生产,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回到知青户时太阳还没落山,辛苦刨食的鸡犬们还不能回来趴窝。我发觉我的“狗窝”变清爽了,所有脏臭破烂衣服甚至鞋袜都洗补得一丝不苟,收拾得干净整齐,只有畅享牛郎织女情怀的几位仁兄才会得此恩惠。我热乎乎的心里首先想到余岚和张露露,可是前者太腼腆守旧,后者比男生还懒散,自己的吃饭碗个把月也才洗一次,营造不出这么温柔的情怀。那当然就只有六个女生中的大姐大小竹。可人家身兼生产队会计、公社再教育领导小组成员、县先代会代表、团支部书记数职,大红大紫,鹤立鸡群,哪有功夫和我这个桀婺不驯的“狗崽子”玩这种轻薄浅俗的过家家游戏?我返回来向她告个别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带有两个阶级性质的恶意挑战,没敢奢想会有一个温柔乡在等着我,她揣摩到了我的心思,不会吧?“有人说你就要离开村庄,人们将怀念你的微笑,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她们哼唱着脍炙知青人口的外国民歌二百首中之《红河村》收工回窝了。“咦!谁发的善心?给我们煮好了饭,还挑满了水,破了堆柴!”小竹惊诧的声音特别动听,我为自己的“画中人”杰作暗自得意。“王山,莫装洋了,给我出来!”还是小竹,怪了,我哪里露了陷?没达到最佳戏剧性效果,我从屋里遗憾地钻出,只见小竹从菜汤里捞出洗锅刷,“直接用洗锅水做菜汤,除了你这大懒汉哪个会做这道方便汤嘛!”“哎呀,背时鬼,还把半个月的油一回就放归一了!”刁诗诗的余岚伸舌苦脸抱怨。这意味着下半月她们只能喝玻璃汤了。“这大锅牛头饭我们恐怕三天都吃不完?”张露露也打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凤凰光顾了我的乌鸦窝!”我顾左右而言她。小竹毫无反应,头都不转朝我,颐指气使:“浪子回头金不换,从今晚上起你就去守谷场!”分派农活是她作为生产队干部的职责。“王山,咯长耳朵,听见没有?”她的温柔总是通过粗暴方式表达。“我听惯了‘喂’,你喊名字我受宠若惊,对不起,本人就要远……”“今日事今日毕,晚上谷场正缺人守,你去顶着!”她不容抗拒。好嘛,那就让你最后再神气一回,现在人多,不好宣布我的离职决定,明天我“鲲鹏展翅,扶摇直上羊角,吓倒蓬间雀!”其实守谷场是一件惬意的差事,可以彻夜躺在宽绰的谷堆头上纳凉,高插一根天线,玩我自装的半导体收音机。我娴熟的无线电技术能轻易调出“美国之音”、“莫斯科广播电台”、“伦敦BBC”、“澳洲台”、“台北之声”等华语广播和流行歌曲,偷听敌台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躲在谷堆头上听最安全。天阴下雨就在谷堆脚掏个洞钻进去舒舒服服睡大觉,天一亮就有十个工分入账,好手好脚的全劳动力根本就轮不着这么葩和的事,显然,她给我咂的是蜜指头,哼,现在才“关怀重用”我,晚了!“王山,你被子也不拿?睡露天觉会着凉的。”我正在谷草堆上与收音机里刚开始迷倒一朝中国人的邓丽君小姐偷偷相会,小竹给我送被子来了,声音和被子一样柔和,跟刚才人多时判若两人。正好,是我发表“独立宣言”的时候了!“我还没洗澡!”她脸上掠过动人的羞涩,一改粗暴的命令式。偶喉!熄火,我哑口无言。洗澡已改变方向,不再往阴森森的国界边去,往拉线农场方向两里外新开辟了一塘温泉。不过路远了,更需要男生相陪。现在情况更复杂了,外敌可御,家贼难防,公社出了个“红太阳”,头上梳两块板瓦的沙秘书。这老色狼一见女生就淌口水,最近以批知青探亲假的特权诱奸、猥亵了我校两名不谙世事的女知青,撬大了少女肚子,女生人心惶惶。男生陪女生去洗澡听起来象个大灰狼送小白兔回家的故事,其实并不凶险,到得水边,狼、兔各据一头,只听水响,决不敢放纵窥视欲。不过出浴之后另当别论,她披散着秀发走在归途上,必须跟在后面的我在夜幕的遮掩下眼睛就凶险了,这时盯着她星光朦胧中丰腴的背影,闻到一股少女馨香,青春饥肠一阵碌碌!男生暗中流行给女生的秀色打分,我们身边的这群打来打去,莫衷一是,始终没有明确结果,起初最高分90给了余岚,80分给了张露露,小竹只得了60分,勉强及格,其她就懒得打了。可是最近学会了“气质”一词,特别是酸秀才汤杰还要在气质前加个深奥的“潜在”,这个审美标准就颠倒过来了。给小竹打了80分犹显不足,现在其它评委都不在场,我一个人说了算,再给她加十五分的“潜在”,我知道,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乌鸦先生,你刚才在饭桌上说谁是凤凰?”小竹突然回头,我正死盯着她款款扭动的柳腰以下部分想入非非,被她逮个正着。&&&&&&&&&&&&&&&&&&&&&&&&
“嘿嘿!明知故问,好话不说二遍,否则就乏味了。”我干笑。“人家余岚又白又嫩,能歌善舞,乖巧伶俐,是可享凤凰美誉……”“怎么把余岚栽到我头上?她是只多情的孔雀,对谁都开屏!”“那到底谁是这只好鸟?张露露?”“胡扯!她与和金都滚成烂泥了!”“马兰花?”全知青户年纪最小者,三天没家信就眼泪啪撒。“更无聊,那小丫头连奶都还没断干净的嘛!”“那这只好鸟就非我莫属啦!唔?”她脉脉含情,面对一湾秋水,我心中的坚冰融化得一滴不剩,“阶级苦血泪仇”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不是最逗你恨吗?说说,我有哪里还被你看好?”她咄咄逼人。看来今晚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明天就没机会再说了。“这里!”我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往眼前曼妙起伏的一对秀峰摸了一把,急忙逃到谷堆上喘大气,反正明天就要拜拜了,做鬼前拿她风流一回。“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贼、小偷、强盗、坏种……”她的反应异常热烈,不依不饶,直追到谷堆上。四野寂寂,只有星星偷看了我们初恋的秘密,然而仅限于面对面的一场不乱言爱的静坐,当然说静坐不确切,眼睛、嘴唇、手指还是犯了点无伤大雅的规矩。“解开让我看看!”隔着衣服已经满足不了我的欣赏欲。“呸,色蛋,厚脸皮,长征串连途中你就偷看饱了!”她回忆起跌进大渡河被我救起作人工呼吸那一幕,满脸洋溢着幸福甜蜜。最终还是扭扭捏捏地让雪白坚挺的少女乳房落入了我充血的眼睛和粗鲁的指掌。“你没见过一寨子婆娘们喂娃娃呀?”她娇羞地掩上。“唉,人莫长大多好,小时候的你多可爱……”“傻瓜!你只喜欢以前那只丑小鸭,我变成了凤凰你还不高兴?”“可我还是那只乌鸦,与其做一辈子乌鸦,不如做一次鹰!”我不就是为了向她表明心迹才折回来的么?皓月当空,清风拂面,正是言志的佳境。 “王山,你不是当缅共的料!”她直接了当地打击,“你野心勃勃一年了,周围比你有火色的大丈夫多了,也没见哪个逞了英雄去,你也就莫在我面前气壮山河,只要有我在,你就玩不出‘风萧萧兮易水寒。’”“我最讨厌你的盛气凌人,总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明天绝对远走高飞!你就一个人蹲野外拉独屎吧,谁敢与目空一切的凤凰厮守终身!”“喔哟,吓死我了,我肯定会呼天抢地,哭倒长城一片!”惭愧!第二天我仍然守着温柔的谷堆,第三天还是身陷谷堆,明日复明日,我的鸿鹄志又化于无形,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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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飞蛾-萨尔温江绝唱》连载四  (1-3)争自由铤而走险  /出走/诀别/鹰飞/  五月的陇川坝子干焦火燎,烧荒的野火把枯褐的大地焙炙得氤氤氲氲,就象一口油干水尽冒着青烟的大炒锅。  从弄安到城子的40公里路上,我妙手空空,就背个破挎包,十足一个闲游浪荡的知青乞丐,开始了投奔缅共的孤独之旅。凡出境者未被人们认可是国际主义壮举之前,大有叛国外逃之嫌。为了不引起寨子里的贫下中农和其他知青伙伴怀疑,我佯称去山下的弄巴农场赶街,还玩了金蝉脱壳计,煞费苦心,洗几件破衣服挂在屋前。  庆幸的是小竹回昆明探亲去了,此乃最佳时机,我再迟疑不决,赶快消失,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就会被她日益浓郁的柔情摧毁,那精心酝酿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千古绝唱就会再次流产而落为人们的笑柄。我在留给她的日记本扉页题下了凡知青都耳熟能详的裴多菲名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首言志经典人皆颂之,可是能身体力行者却凤毛麟角。下乡已经一年多,我竟然还是本校知青中第一个敢为天下先者,这个决心下得太艰难了,那可是去自寻死路呀!  我特地在给小竹的诀别壮言下夹了一片火红的枫叶,这是我们一段短暂初恋的总结。1966年秋天,小竹是我校第一批上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的红卫兵代表,她从北京带回的枫叶赠送了很多人,唯独没给我,因为我是黑五类中之最黑而又“反动”得不可救药者,我们互为眼中钉肉中刺。直到谷堆上的那一夜起,她才把自己的那一片褪了色的枫叶悄悄夹在了我的日记本中,我俩的“乱精神”就算是如火如荼了。现在我俩的关系自这片枫叶始也至枫叶终,我认为这个休止符是画得很有悲剧效果的。  一个月前,小竹家里来信说母亲病危,要她火速赶回昆明,当然这是知青们回城最赖毛有效的借口。可是当小竹低三下四去公社求那个一直垂涎于她青春秀色的板瓦头沙秘书开探亲证明时,竟然也发生了和其他女生一样惶惶然逃回来的遭遇,她的乳罩和内裤都被撕破了,她不愿为一张破纸付出某种昂贵的代价!于是我请制作假证明的业余高手鲍安为她泡制了一张涂改后用玻璃压板的用过的旧边境通行证,其代价是用渔钩串条虫子,钓得老乡家一只鸡来请他大快朵颐。之后,知青户全体出动,在山脚下公路边设伏,由余岚、张露露在路中央花枝招展,勾引得运粮汽车司机踩下了刹车,小竹就这样登上了回故乡快车,绝尘而去。她走后,我借了老顽童的弹弓,躲在树林中,瞄准了天天要经过此地的恶棍沙秘书的后脑勺……  而从那天起,我也预感到苦涩的初恋之果该落地了。果然,小竹一直没来信,直到前几天,那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公社邮递员老麻干来到了山寨,从他油腻腻的筒帕里一家伙掏给了我三封信。看到小竹娟秀的字体,如睹其容,字里行间证实了我的预感!  “王山,在痛苦迷惘中给你写信,几番犹豫才提起笔。父母煞费苦心将我召回原来是要把我‘救出火坑’。到家后,他们为我找好的‘救世主’就把我守住了,此君是部队机关里一个副连级小官,是我父母托人给介绍的。只要我一点头,马上就可以成为吃皇粮的军人家属,可以留在城里安排工作,这就是一个女知青要改变目前困境的唯一出路。我的人生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十字路口,要么马上服从父母的意旨而得到所谓的幸福,要么仍旧回到那块痛苦无望的贫土上去,这确实让我颇费踌躇。  如果在那毒热边远的国境线上没有你,那么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高呼口号的左派幼稚病儿了,我们本来就是被愚弄后抛弃的一代人,失去得太多太多,我们都有权得到幸福。问题是我并不喜欢这个粗鄙矮汉,他除了那身可以炫耀自己是个时代幸运儿的军装外,毫无可取之处。这位志得意满者的人格品质与苦难中的我们相去甚远,我和他之间没有激情,找不到一点共同语言,当他用轻蔑的口气谈论知青并对你我之间的关系横加侮辱和干涉的时候,我对他就再没一点好感!真奇怪,为什么我们从小就羡慕的那套绿军装会穿在这类不配穿的人身上?  我心中幸福的天平是倾向你的,一想到你,总会涌起一股想与你痛快拥抱的烧灼感,这是一种力量,它会使我从这尴尬的局面中摆脱出来的。  我常去看望你母亲,她太苦了,更需要同情和安慰。我后悔醒悟得太迟了,我为过去对你和你的家庭的误解、偏见和无情的伤害而羞愧!由此而反思了许多问题,当初我们红卫兵实在是太单纯幼稚了,我们狂热地追求革命,视暴力为神圣,而我们所砸烂的那个所谓旧世界恰恰是比现在更好的,那时我们起码还感受过许多真善美的东西,起码没干过令人脸红和灵魂不安的事情。可是后来,唉,真是不堪回首!  现在这个世界一片混乱,到处充满了假丑恶。工厂不冒烟、机关不上班、农民不种地、学生不上课、当兵的不务正业,到处军管,满街游荡。我们的国家正处于严重的无政府主义状态,很多事情都让人感到失望。你母亲让我看了你父亲的‘翻案材料(冤案申诉)’,我为之震惊!他说,如果所有老干部都有问题,都被打下去,党和国家的损失将无法估量……他为这肺腑之言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对他的专政又升一级!但现在我相信这都是老革命们的肺腑之言。我们都应该学会思考了,我们知青的命运是和整个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的,我们对自身命运的忧愤实际上也是对祖国现状和前途的忧伤……”  小竹迟来的信起码还给了我一点精神抚慰,可母亲和小竹父亲的来信就是往我心里灌辣椒水了,似乎都是经过商量统一好的口径,一致劝我终止和小竹的关系,“这是不切实际的非份之想,‘乌鸦怎能配凤凰’?”母亲要我认命。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当不了饭吃,小竹毕竟是该嫁人过日子的年龄了,她必须走自己的路,希望你面对现实,不要左右她的情绪,影响她的未来生活!”小竹的父亲明明白白地向我下了逐客令。只要我主动断绝和小竹来往,她就会嫁给那个穿着军装的昨日农民。我必须尊重这个势利的“老岳父”的现实主义,也为了使灾难中不愿再多事惹麻烦的母亲为难,水阔鱼沉,我不再给小竹回信,这比挖空心思地写一封措词委婉特伤感情的诀别信的效果会更好一些,让时光带走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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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须走了,我的命运和自尊心要求我必须远走高飞。小竹曾经是我在这块荒凉的流放之地上唯一的根,如今这棵根一动摇,这块冷酷的贫土对我就完全失去了意义,除了小竹,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抑制和牵挂住我多棱多角、狂放不拘的烈性人了。  况且,我也非逃不可了,我们知青中趋炎附势的叛徒大有人在,我掩护小竹偷跑回昆和袭击公社领导之密被挣表现的小人告发了,随时将有杀身之祸!我不能引颈受戮!  “与其做一辈子乌鸦,不如做一次鹰。”  我吟诵着这句终于向小竹兑现了的言志之词,毅然走出了那个贫穷苦难的弄安小山寨,割舍了我的初恋。这并非我的无情无义,而是那个沉重的年代对我的压迫太猛烈了。我象一根弹簧,本来已经压到了底,只要有稍微偏颇的一点外力,忍无可忍的我就只有一怒冲天,往外暴发了!  /县城/浪子/“借”癖/  本来就在国境线上的我抬脚就可逃到异土,但我却必须反其道而行。陇川境外全是老山兵、蒋残匪、缅政府军盘据之域,尽管我处于人生低谷,但我不愿走极端,与祖国为敌。我活也要活得光明磊落,死也要为父母和自己争口气,我必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给所有人看看!我要绕道陇川县城,翻拱瓦大山、潞西的西山,渡龙江、芒市大河到遮放,再从遮放翻过潞西江东山梁。纵有千难万险,我也要投奔到缅共红色根据地去,对这条解放全人类的国际主义道路我蓄谋已久,早已谙熟于心。  从弄安到缅甸革命圣地孟古要走三天路程。流亡途中的第一站是陇川县城。暮色苍茫,小得不能再小的县城冷冷清清,灰土街上门可罗雀的小饭馆早已关门打烊,在短如鸡肠的街道瞬间转了个遍,竟无处可慰饥肠。惶惶间突然发现球场兼露天电影院边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有卖冰棍的小木箱,于是花五角钱把硬如花岗石的边疆特产买得渣子都不剩,贩者欢天喜地而去,我狼吞虎咽,连解渴带解饿,竟像饕餮昆明街头巷尾久违了的美味烧饵炔。  踟蹰一番之后,咬咬牙,运运气,斗胆用过时多年的学生证登记,被服务员审贼似的验明正身,方得在旅社落脚。沦为知青后,我们就成了一股出门无证,吃饭无粮票,回城没户口的社会盲流,是中国社会中的最不安定因素。知青的外形特征和精神面貌异常显著,凡安步当车、行色匆匆、脸谱衰败之徒,十有八九是知青。阶级斗争已狠抓到全国一半以上人口都是敌人、特嫌的程度,旅社同屋的当地人一见我剃的是小平头,都赶快翻身脸冲墙,如临大敌。知青在外五县名声奇臭,遍遭过街老鼠之鄙视。  既把我当坏人那我就只好破罐破摔、以邻为壑了。我注意到一个解放军战士把一块绿色军用塑料布搭在床前椅背上,那穷年头这玩艺可是稀罕物,我路上正缺遮挡风雨之物!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就起床上路,顺手牵羊“借”走了这份厚礼。“借”东西是下乡知青的一大嗜好,谓之穷则思变!当地人园子里的香蕉菠萝蔬菜,屋角的蜂蜜和圈里的鸡鸭,地里的甘蔗、花生、苞谷、土瓜,甚至看家的狗、屁股后拱屎的“火箭”猪等等,凡可进口之物,鲜有不遭毒手的。“借”得最凶残的是夜间的菠萝地,每个无辜的菠萝都得挨一刀,生菠萝刀戳不透,戳得透的熟果即被丰收,幸存的菠萝全都是负了重伤的。包括这回竟敢向“金珠玛米”下手恶“借”的这类不义之举,是沦为了下里巴人,精神失落的知青们一肚子歪火、邪火的故意发泄。老红卫兵们把打砸抢的恶习延续到农村,旅社的灯泡、床单等公物被掳掠一空,拿不走的就破坏,还往抽屉里屙泡屎……这种对社会的仇视心理和社会对我们的歧视都具有因果性和普遍性。  有了一生当中的第一次正规偷盗(危害乡里的那些小打小闹不算),以及对公社大恶霸的“阶级报复”,我已是劣迹累累的罪犯了,得赶紧逃!我摸黑北出城子,往东拐上山间小路,象有人追着,一口气撒到半山腰,心里的咚咚狂跳才缓和。  /闯江/脱险/盗宿/  东方破晓,拱瓦大山云雾迷漫,大雨突降,塑料布真是“借”得恰到好处,替我挡住了流亡途中的第一阵凄风苦雨。  牛咩、鸡鸣、狗吠,云雨消散,一片景颇人的茅草屋立现眼前,我已攀登到高山之巅的拱瓦寨。这里是陇川东北面的一个公社,和我所在的西面邦外山区是一样的贫困凄清的版本,我已经用两只脚量完了整个陇川。  路边的黑洞洞的供销社小卖部救了我的碌碌饥肠,我身上只有不到十块钱,只敢买一斤饼干糖果边走边嚼,几只势利眼的恶狗追着形单影只的“乞丐”脚后跟,直撵到半山都不善罢甘休。  云收雨住,深谷中出现了一条绿阴阴的大川,冲下陡坡刹都刹不住脚,差点扑进深不可测的江水中。太阳当顶,正午时光,两岸高山夹峙下的瑞丽江上游龙江,水低石露,怪礁磷峋,墨绿色的江水动中有静,神秘莫测,波浪和漩流中隐含着肃杀的危机,令人心头发怵!这是投军路上我要闯过的第一道险关。江岸边拴靠着一条竹筏,却没有摆渡人。  “喂!咯有人?来摆渡呀!”外逃者心里有鬼,底气不足,我不敢高声求渡,可没人帮助我过不了江,只有一声比一声高的凄惶叫喊。又怕招来背鸟统的景颇族民兵,似唤非唤。  扭扭捏捏的求渡声被开阔的江面和深幽的山谷吞没,焦急的等待了差不多个把小时,始终没有我既怕见又非见不可的人类出现,我受困江边,眼看着头顶太阳寸寸西斜,心中惶惶。今天行程还未过半,对面的高山还等着我去翻越,再耽搁下去,我将陷入黑暗里阴森可怖的深山老林。  孤独无助的我心里直发毛,一阵阵想抽身引退,另谋别路,甚至想打道回府,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小竹那双能窥透我心的犀利的杏眼使男子汉的自尊心不能犹豫,更不能退缩。我仿佛听到了小竹在讥讽和咀咒我的怯懦,“连这么条小阴沟都过不去,还能从乌鸦变成鹰么?”她父亲那封令我人格屈辱的信,还有公社沙秘书们准备拍死我这只苍蝇的一双双魔掌此刻都是激励我奋发图强的精神力量,促使我横下心来,采取孤注一掷的行动。  我虽从未舞弄过竹排,但无路可退的处境使我杀身成仁的决心不可动摇,拿命去赌我也要赌过江去,本来就是去找子弹头吃的人,我还顾虑什么?!我起码还在游泳池中学会过游泳,划不过去就跳水,淹死也认命!这么一想就开了,我毅然迈上了紧泊岸边摇摇晃晃的竹筏。  我见识过陇川南宛河和瑞丽江上的傣家撑筏人,他们或老翁或妇孺皆能一篙定乾坤,把偌大只竹排在滚滚波涛中摆布得稳稳当当顺顺溜溜,难道我一个大汉子连他们都不如?我一定要将这一排叽嘎作响的散竹撑过汹涌的中流激水,百米开外的自由彼岸在向我招唤!  从国军手里“借”来的塑料布有如神来之笔,我将全身衣物用塑料布包裹好,再用裤带紧紧捆绑在腰间,这样一旦落水,衣物不湿,还可助我飘浮泅渡。  我凭粗浅所见和想象把竹排顺岸往上游推,幸亏咱知青还懂点物理、几何学,这样做是为了取足够的漂移距离。算准后,闪身跳上竹筏,手忙脚乱地抓起竹篙抵岸猛撑。第一篙撑得十分有力,竹排离岸,排头打横射向江心。我赶快再撑第二篙,可是却探了个空!糟糕,人算不如天算,水深了,竹篙已经探不到底,事先谋划好的招式全都慌得一干二净,竹篙成了多余之物。我一筹莫展,眼睁睁地身随失控的竹排在江心打着转转往下游漂飞,满满荡荡一江黑水迎面扑来又往身后滚滚逝去,两岸高山低头狞笑,江中心怪石向我张开了恶龙獠牙。随波逐流的竹排“咚”的撞上江心礁,我被颠得头冒金星,东倒西歪,狠狠重撞之后竹排疏忽间破散开来,极不负责任地把我孤零零倾漏入江心,一根根大竹四散飘开了去,滑溜溜一根也没抓住。  我陷入了灭顶之灾,傻了眼,心比水凉,四肢瘫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如一叶轻轻的羽毛,随着江心激流往下游晕乎乎的飘飞、飘飞……我在红卫兵长征途中为救小竹落入过冰冷的大渡河,我希望生还的奇迹再次出现!求生的本能使我挣扎出水面,双手下意识地挥动,狗爬姿,自由式、老埂蹬统统使出,然而一切努力在强大的水流中都近乎于徒劳的垂死挣扎。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人的力量竟如此微乎其微,我始料未及!惶急中四脚四手一阵猛蹬乱划,这番挣命使我马上就耗尽了体力,腿脚抽筋,泅渡的自信心被彻底摧毁,征服死神的勇气荡然无存,仅仅靠求生的潜意识驱使着我的头颅勉强探出水面呼吸,而我的身体已完全不属于我自己,而是象一支射出的箭矢飞向下游的叠水深渊,轰隆隆的水声和青面獠牙的龙口向我吞噬而来,我绝望了,紧闭双眼,头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飘飞的感觉缓慢了,静止了,下意识的挣扎中身体有了运动前移的感觉,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落入了深幽幽的龙潭,生命仍然存在,我的身体又属于了我自己,托万岁爷的福,我竟然可以从容不迫地使用毛老人家畅游长江之姿闲庭信步之势飘浮于水面了,我终于抓住了岸边坚实的东西。  我下半身还浸在水中,却再也不能动弹,头晕眼花,四肢软绵,喉咙干得象火烧,发出一阵阵的干呕,我已经耗尽了力气。  我努力翻爬上岸边仰躺,头顶的蓝天、白云、太阳特别可爱,心中欣喜若狂!人的生命真是太伟大了!我竟能凭求生的本能和运气赢得几乎不可能赢的胜机,在今后风雨飘摇的人生长途中,有了今天这个绝处逢生的好运垫底,我不再惧怕什么,我要继续奋力拼搏,把我的生命勇敢地书写下去。  我和太阳拼命赛跑,可是终于被迅速降临的黑暗笼罩,我象马克.吐温的“汤姆沙耶历险记”里的探险孤童,“握着想象中的刀把在漆黑的树林里勇敢前进”,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地摸索到了生命的驿站,毛奖。  这是潞西县江东山梁上的一个景颇族寨子,记得附近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寨子叫弯丹。在这里插队落户的都是比我们大几岁的昆十一中老高三知青,我们“丐帮”四处云游乞讨时曾串到过这里,结过一段施舍善缘。今晚流落大山深处,孤单无助的我旧缘再续,循着狗吠声摸黑潜入寨子,蹑足来到了寨子北面的知青集体户草屋前。  可是不巧,我碰到了铁将军把门,整间草屋黑灯瞎火,空寂无人。投宿不遇,好不沮丧。在荒凉的大山上整整走了一天,好不容易从龙潭虎穴里挣出命来,腰酸背痛,脚肿肚饿,一心一意奔着一坨冷饭、一瓢残汤、一盆洗脚水、一席栖身之地而来,可是天公不作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免得大难不死,就免不得磨以小难。本来知青不管流浪何方,只要凭一口乡音,都能在有同类的地方找到归宿,可今天偏遇尴尬,候至月上树梢头也未得其门而入。  看来出门人不能温良恭俭让,还得再做一回梁上君子非礼小人!于是憋足一身匪气破窗而入,强借一床伸脚。  肚子饿!口渴!可是不能再去同样有铁将军把门的厨房骚扰,疲劳掩盖了饥渴,我死死睡去……  未表示礼貌,第二天离去时于床头留诗一首:  “日暮途穷不遇兄,空庐无主济寒朋,深山孤客梦国际,贫土飞蛾扑火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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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舞鸿鹄义结金兰  《红飞蛾-萨尔温江绝唱》连载五作者/红飞蛾  /遮放/邂逅/结义/  山下就是遮放坝子。从三台山盘旋而下的滇缅公路穿过遮放街,沿东山脚往南边的畹町蜿延而去,闪着滟潋波光的芒市大河贯通富庶丰娆的遮放坝子,与山中奔出的龙江在嘎中汇合。踏过河面上晃晃悠悠的竹桥,经过著名的温泉澡堂,我到达了人烟旺盛的遮放街。这里有专门收治缅共人民军伤病员的108医院,镇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穿缅共军服的友党友军,浓郁的国际主义气氛使来到这里的每个人皆耳濡目染,感同身受,心为所动。  南来北往的汽车和匆匆过客都必在遮放小憩,镇中唯一的小饭馆特别拥挤热闹,这里自然而然成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义士风云际会之所,不论认不认识,都尽可去除戒心,无须遮掩,畅所欲言。初来乍到,正无所适从,马上就有唯恐天下不乱者向我煽风点火,兜售时下在知青界最流行的离经叛道高论:  “兄弟,不自由,毋宁死!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知青被奴役,受歧视,象狗一样卑贱的命运必须改变,走!投缅共去!挺起胸来堂堂正正做人,与其虚度青春,浪费生命,报国无门,不如献身异国革命,去做济世英雄,重铸咱们红卫兵时代的生命辉煌,死而无撼!”  “且慢!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断之前总得先关照关照肚子吧!”我可不想当饿死鬼,吃,乃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死囚临去菜市口前也要管顿酒肉的嘛!  从芒市开来的长途客车刚到站,饭馆里油渍麻花的木板桌边都坐满了人。昏暗的饭馆里人声鼎沸,满耳朵里灌进的尽都是喳喳哇哇的昆明乡音:  “买买伞伞(昆明人土得掉渣的惊叹俚语)!这是皇帝才吃得着的遮放贡米嘎,没得菜也能肿(吃)几大碗,干脆就莫点菜啦,大家节省点盘缠如何?”  “省个球!马上就要当兵吃粮,还留着钱整哪样?吃光喝光,好进集体农庄,明天这顿饭还不知在哪里?还有没有命吃?先把饱死鬼当了再说!嘎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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