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口魂整天痒。整天头晕是怎么回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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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都点副作用尽量少用发晕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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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群:妇科炎症反复染者产及流修复者除异味瘙痒 
功效:迅速抑制阴道内病毒,排出毒素。通过改善生殖环境及抑制各种病菌的滋生,预防各种妇科炎症反复感染。  建议用量:消除异味瘙痒,一粒见效;第一套排毒期,第二套治疗期,第三个修复期。产后修复7天后使用,宫颈糜烂1天2粒,阴道炎1天1 粒。  缩阴滋阴型  适用人群:恢复女性阴道紧窄、生殖器官萎缩、阴道松驰干涩、卵巢功能衰退有非常好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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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道口瘙痒吃啥要比较好?
& 21:59:23
尿道口瘙痒吃啥要比较好??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人们对生活水平的要求也上升了一个档次,但是天不遂人愿,在人们追求幸福的道路上,往往伴随着不可磨灭的、令人寝食难安的痛苦的苦难折磨。这个时候前列腺疾病以孤傲的身姿,粉墨登场,迅速的占领无数男性健康的身体,尤其是近几年它们的行为有过之而无不及,肆意的“攻城略地”,无数男性在前列腺疾病面前,被打的落花流水、丢盔卸甲。无数男性发出心底的呐喊: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前列腺”
尿道口瘙痒吃啥要比较好?   “我终于可以当爸爸了,我终于有孩子了,真是太好了......”电话那头的一位男子高兴的叫喊着,虽然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我们仍然感觉到了他心中的那份喜悦。后来等到那位男子平复了心情,我们才知道,原来打电话的是来自江苏的一位患者马先生,他原来是一位前列腺炎患者,后来是经过服用了前得乐才吧自己的病治好了,而且四年来一直都没有怀孕的妻子也顺利怀孕,难怪马先生会那么的幸福激动呢。其实自马先生和妻子结婚之前,他自己就有了尿频尿急的症状,不过当时的马先生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根本就没有在意,也没有治疗,可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病情越来越严重,渐渐的还发展成了慢性前列腺炎,久而久之还影响到了夫妻生活,后来两人结婚四年了,却一直都没有个孩子。虽然在这期间马先生也没少求医问药,也花了很多的钱,吃了无数的补肾壮阳的药物,可是一直都么有什么效果。正在夫妻两人都感觉心灰意冷的时候,甚至想到要抱养一个孩子,就在这个时候,马先生偶然间从一位朋友那儿得知了前得乐这个药物,于是就到了前得乐的官方网站进行了解和咨询,并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网上买了两个疗程。 尿道口瘙痒吃啥要比较好?
而经过了两个疗程的治疗后,马先生就发现自己尿频尿急的症状有了明显的改善,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功能也渐渐的恢复了,夫妻生活也渐渐的越来越和谐,摆脱了疾病困扰的马先生,身心都非常的高兴,妻子也顺利怀孕,也就出现了最初了那一幕,激动不已的马先生一直在说非常的感谢前得乐圆了他的父亲梦。
&尿道口瘙痒吃啥要比较好??前列腺炎疾病常见症状表现:表现为寒战、高热,伴有持续和明显的下尿路感染症状,如尿频、尿急、尿痛、排尿烧灼感,排尿困难、尿潴留,后尿道、肛门、会阴区坠胀不适。血液和尿液中白细胞数量升高,细菌培养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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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小常识】桃仁煲:墨鱼:墨鱼200克,桃仁10克。将墨鱼洗净切片,与桃仁同入锅内,加水适量同煮,熟后食墨鱼饮汤。具有活血化瘀,滋阴养血之功效,适用于瘀滞型前列腺炎患者。  引子 -   佛门说轮回,道家讲长生,  关于灵魂有根本不同的认识,轮回是要解脱的,最终目的是涅槃或者是寂灭,说的似乎有些隐晦,其中有欲言又止和语焉不详之处,道家论长生,就是要不死,好像比较忌讳轮回,更不提终极结局,没有涅槃和寂灭的相应概念,灵魂来处先不谈,佛教是想最终把灵魂灭掉的,他们不喜欢这个东西(更加尊崇自性这种东西,大概是人类本来的东西),道家相反,比较认真,积极探索灵魂的秘密,向上追溯终极秘密,轮回对道家来说是个实验基地,做各种灵魂实验,发现轮回的机制和原理,跳出五行中不在三界内,基本条件就是长生,不死是其基础,其中有游历术,集魂术,补灵术,在不同生命种类,时间长河,空间中穿梭,比较经验,  佛教大为不满,他们其实与最初设计师的关系更为接近,秉承最初设计理念,忠实执行灵魂的操作手册(得到最终的救赎,在正常轮回操作中有机会去解脱逃离),而不喜欢道家的反叛行为,两家多有冲突,佛门认为道家扰乱轮回体系,颠倒善恶,应该禁止,道家认为佛门是更大神秘势力的代言人,重大秘密的守护者,必须要解开这个阴谋和人类最大的秘密。  本书中的主人公们就在不知情中卷入了这一场颠倒生死,斗破苍穹的对决,其中体验了生命,时间,人性的各种极端巨变,身如浮萍,命若悬丝,看到了玄门异术,听到了千古绝密….  故事主角-段雷 男 25岁,北方人, 大学毕业,物理专业  大学毕业后不好找工作,专业不合适,求职碰壁,对物理也不太感兴趣,对本专业有自嘲,觉得所学无用但又有点骄傲,觉得自己是科学家,朋友学的是伪科学........
  我早上5点就醒了,本来设的6点半的闹铃,估计是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赖着,突然忘了干嘛要设这个闹铃,隐约能闻到自己N天没洗澡的气味提醒,精神为之一振,目光落到地上,发现有一张报纸正姿态淫荡地覆盖在我的拖鞋上,想起来了,报纸上招聘版通知上午有个面试!真他娘的见鬼,忘得死死的。  我必须去试试运气,不然连手纸都要晾干了再用了。我很废纸,我知道这不太好。  但又怎么办呢,大学毕业2年了,没一份工作能持续3个月的,真不是我挑剔,而是我的专业应用范围太广泛了,需求太多,我是学物理的,力学用在了工地抡大锤上,电学用在了修理电动自行车上,光学用在了眼镜店前台上,最给力的是昨天我妈电话里问我干嘛呢,我告诉她我正在一家研究所里从事流体力学的研究,我妈也没细问,她知道我在吹牛,不过也没太离谱,送桶装水这份工作确实需要用力将液体移动一定的距离和高度,将腰肌和上肢的传动配合好才能完成这一高难度的物理动作,不然会把屎都崩出来,我练了很久和洗了多条裤子后,终于遗憾地结束了我的研究,主要是因为那家水站停止支付研究经费了,不就是因为我把水桶砸到那家客户的脚面上了吗,又没骨折,还免费让她体验了一把自由落体对扁平足的定型效果。  时候差不多了,我坐起身来,捡起那张皱巴巴的报纸,在性病广告和市政府通告的夹缝中重新看了一遍这个很有意思的招聘广告 :  海通贸易公司招聘办公室文员一名,要求男性,30岁以下,本科学历,有电脑操作经验,能吃苦,愿意加班,能维修打印机者优先。有意者请于5月26日上午10点来本公司面试。地址为:重楼路12号,联系人:陈女士....
  我看了又看,觉得 ”能维修打印机”这一条虽然很无耻但对我确是个有利条件,在学校图书馆当志愿管理员时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给自己印书,全本绣像金瓶梅,大字足本肉蒲团什么的我都复印了,把那台打印机虐得半死不活,但每次我都能让它起死回生,里面的硒鼓,墨盒,搓纸轮什么的我都知道,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毛病我都会修。  这时闹铃有气无力地响了,声音还有点走调,大概快没电了,两节7号电池又得好几块钱,算了,那公司离着也不远,不坐车了,走着去。  想到这,我急忙窜出我那10平米的寝宫,急匆匆跑到1米外的厨房里,墙角的冰箱上赫然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很工整的一行楷书 “段雷兄,冰箱里有大饼鸡蛋,别碰,那是我的,弟 徐风”;  我心花怒放,兴冲冲地拿出了大饼鸡蛋,边吃边看那个纸条,大声说:“徐风贤弟!今儿这字儿写的比昨天强多了,银钩铁划,力透纸背,只是字不如其人呀,你可是越来越奸诈了,大饼鸡蛋旁边还有瓶酱豆腐你怎么没写上?  徐风,是我的出租屋室友,同学,发小,朋友外加炊事员和御医,他是中医学院学中医的,大概觉得这门学问需要各种忽悠,用毛笔写个药方,就算开错了也没人找他算帐,于是苦练书法,最近他的字确实不错了,我觉得够资格冒充个江湖郎中了,这家伙还经常说我什么印堂发暗,面色潮红,心肾不交,小心在意之类的鬼话,我说你不是会中医按摩吗,来给大爷揉揉脚丫子就好了,他气得拿着几根针灸针朝我比划。我大笑,逗他说给你个挖耳勺都找不着耳朵眼儿,还想点大爷我的穴,看拳吧…  今天我喊了几嗓子没人应,大概他出去跟老头们打太极拳去了,我擦擦嘴,简单洗把脸,背上包走出了屋子。
  海通贸易公司坐落在一座独栋别墅中, 外表显得有些破落, 按说以我的注意力是不容易找到它的,只是一路上看到不少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年轻人跟我擦肩而过或走个对头,好像是刚刚求职失败的,我注意到他们有的手中捏着邹巴巴的的打印纸,估计是简历或学历复印件之类,也就下意识地顺着他们来的方向寻去,果然拐了个弯就看到了那座灰色的小楼。  我推开弹簧玻璃门,正对大门的是一个接待前台,后面有一个留马尾辫的脑袋正低着头轻轻晃动,似乎在小声地通电话,我十分礼貌地把自己的脑袋探下去轻声说:“我面试找谁?“ 马尾辫脑袋猛地一抬,我俩的脸几乎贴上了,我顿时闻到了浓郁的一股煎饼果子味儿,感情这小姑娘正偷偷吃早点呢,我矜持地往后矬了下身,仔细端详,一个小姑娘,大脸微胖,眼大无神,嘴角有个黑痦子或者黑芝麻,年龄与我相仿,她带着气儿问我:” 不知道几点了吗?面试都快结束了才来?还这么轻手轻脚,跟小偷似得。“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说面试办公室文员,请转达一声,她很不情愿地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从左手边的走道进去,向右拐104会议室。我道声谢,走过她身边时还提醒她赶紧开门透透气,这前台闻起来跟早点铺子一个味了。
  我敲了敲104会议室的门,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进来!“ 我推门进去,看到一张办公桌后坐着两个女人,都没抬头看我,似乎没人关心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其中有一个上些岁数的,留着短发,穿着职业装,看似像个主管,旁边的明显是个秘书或助理一类的职员,长发,短裙,黑西装,手中忙着整理着一摞摞文件,两个人还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过了许久,我都快相信自己已经是个透明人了,那个秘书才对我说:”带简历了吗?“ 我忙递上我的简历,她很认真地看了大概10秒钟,然后对我说:”你看到那边的打印机了吗?。“
  她挥手左边一指,我看到在会议室墙边靠角落处有一台打印复印一体机,大概是彩色激光带扫描的那种高端货,心中一紧,难道我在简历中吹得太离谱?她想让我修理这台机器?  当下紧张地回到:“看到了,它是哪里坏了”? 那名女秘书嘴角处飘过一丝微笑,但我察觉到这笑意中有些许苦涩,“你去把你的简历复印一份给我们存档。谢谢!”  我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失望,这是明摆着不给小爷展示才艺的机会呀,等我把复印件给你后,估计还没走出这屋子的功夫,你就把这两张纸团了扔到纸篓里了,打发人也得给点尊严呀!
  我也没多说话,走到复印机前开始很机械地按照机器上的提示按下各种按钮,完成后把还微微发热的复印件递到那个女秘书手中。她几乎是从我手中直接抽出了那两张纸,复印纸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皮肤,我感觉右手虎口一丝疼痛,那个女人完全无视自己这种粗鲁的行为,急切地翻看着纸张,旁边那个主管模样的女人也把头凑近了看,两个人还小声的说着话,似乎有些兴奋,我见此情景感觉不虚此行,这份工作似乎有着落了,只是这两个面试官行为奇怪,举止乖张,那个年轻的模样长得还行,不知道个头有多高,她要是站起来就好了….. “段先生!”, 那个女秘书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忙答道“是,您有何吩咐?”  她一笑,说道:”我们都是人事部的,这位是吴经理,我姓刘,是部门秘书,刚才忘了介绍了, 请您勿怪。”  旁边那个女人闻听此言也很应景儿地对我笑了笑,  刘秘书接着说:“我们觉得你的工作经历很符合我们的要求,但现在还有最后一项测试需要你来完成。”  我心中大喜,只是不知道我的工作经历中到底是那一项打动了他们,送水?不可能,自行车修理工?没理由呀,那就一定是我买眼镜的经历了,工作地点虽然比不上办公室吧,但至少也是室内。  “现在请您把这些文件每份复印5个拷贝”,刘秘书边说着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厚摞纸张,  “哦,如果能用订书器按原件样式装订好就更好了,”,那个吴经理笑眯眯地说,随手把一个硕大的订书器放在那堆纸上。  我抱起那堆纸,感觉跟个桶装水的分量差不多,心中把这两个女人骂了无数遍,转身向复印机走去,仿佛能听见她们在我背后窃笑,刚刚印了两三份,  刘秘书又叫我:“段先生!”语气娇滴滴的,我回头看去,  她说:“这是两盒订书钉,不够找我来要,你完成后把文件拿到隔壁的105室。我和吴经理在那里等你。”
  引子写得不错,更喜欢看关于佛道的区别。关于修仙的内容
  一个小时后,我完成了最后一份复印件,头脑中不停地自动播放着机器的轰鸣声,满屋子里都是机器里排出的臭烘烘的热气,我知道复印机这种高频高压办公电器会释放高浓度的臭氧,并且长时间复印也会导致少量墨粉飞出,吸到人体里会至少会诱发不孕不育,要是我得不到这份工作我就找他们要健康赔偿,假装晕倒,满地打滚,嚷嚷浑身上下肚子疼,或者找那个刘秘书给我生个胖儿子补偿我已被严重摧残的生育能力,想白使唤人可没这么容易。  我打算歇一会再去隔壁交工,疲惫地一屁股坐在刚才她们的座位上,等到脑子里的嗡嗡声逐渐微弱些时,我突然注意到桌子底下的纸篓里塞着不少打印纸,好像也是些求职简历,我小心拿出了几张,再确认屋里没有第二个人,带着偷窥的快感翻看起来,看了几个人的简历后,发现这些人比我强得都没边儿了,有名牌大学毕业的,有多年工作经历的,相比之下我不是垫底儿的也算是倒数几名,怎么她们会说觉我适合这份工作呢?  突然间,我发现有些地方不对,这些复印纸的质地虽然与我印的一样,但颜色却发黑,字迹也模糊,并且中间的部分总是黑呼呼地,好像纸的背面还有东西,我小心翼翼地翻过一张纸,纸背面上果然有一个形状,仔细看去,居然是个手印!是张开五指的那种,手指的长短不一,但完全是个人手,我脑子里翁了一声,把手中剩下的几张也翻过来,几乎张张都有手印,但有的是手指并拢,有的是伸出三个手指,另两个蜷曲在下,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只是颜色不深,有几个手印非常淡,不仔细看不出来,有的略微色深些,但边缘不清,像写意水墨画一样。想到这里,我看了看我刚刚印出的那堆纸,颤巍巍地伸出手翻开一张,纸背面洁白如雪,没有异样。我松了口气,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的运气如此之好,就因为打印出的纸张没有”水印”就被录取了?  当下不想久坐,端起那一摞纸向房门走去,其实105室就在隔壁,出门便是,但我怀里的这摞纸实在太高太沉,几乎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先得侧着身子用左手摸索着门把,又不经意地看了那个打印机一眼,在办公室里不太明亮的白炽灯灯光下,那台机器显得有些阴森,操作面板上有几点指示灯在莫名地闪烁,我好像看到一只黑手从出纸口爬出来向我挥手道别,吓得一闭眼,拧开门把,尽量快速地离开了104会议室.....
  我很轻松地站在吴经理的办公桌前,看她在抽查我的工作成果,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很满意,我还注意到她每次都不忘看看翻开的纸背,我当然知道她在检查什么。果然她微笑地抬头对我说:”很好,段先生,我们对你的工作很满意,现在请刘秘书给你宣读一下公司的薪金福利政策,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签劳动合同了。”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我那份合同副本兴冲冲地走出了105室的人事部,当然了,我注意到这份合同的每张纸背上都有一些那样的黑印,也可能是喜气冲头,那些手印的样子在我看来颇像OK的手势,还有一个像是V字的胜利象征,真是人逢喜气精神爽呀,看见鬼伸手都想握一握。   走到前台我又看见那个有点婴儿肥的小姑娘,她也看到了我,大概见我面有喜色,所以她的眼神也就不是那么犀利了,我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多谢姑娘今日给我引荐,小生我承蒙几位姐姐厚爱,被赏了口饭吃,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事了,不知您贵姓,芳名又是如何称呼?“ 她呸了我一口,笑着说:”你在唱戏念白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贵姓姓陈,叫陈娅。是公司前台,你以后进出公司都得从本姑娘眼皮底下过,老实一点!”我刚想说你体重到底有多少斤,连名字都叫沉呀沉呀的,但又不想得罪她,便随口说道:”好好好,以后还请多多照顾,我明天就来上班了,回头见。”和她道别后,我就走出了海通公司的大门。
  我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在网吧练了会子游戏,回到住处时已经是下午3点了,我的室友徐风正在厨房里忙活给自己开小灶,我一看就知道他想早早吃饭,好在晚饭时避开我,我想起某个晚上我饿得不行了催他做饭时,他装着很惊讶地对我说:”真的吗?晚饭不宜常吃,不利于养生排毒,咱俩今晚上练辟谷吧,我先示范给你看,练这个需要先深呼吸3千次…”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改在下午吃晚饭了,晚上他根本就不饿。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看着他满脸惊慌失措地忙活也不生气,对他说:“我今天找了份好工作,以后不用蹭你的饭了。”徐风头也不抬说道:”你又入股南水北调工程了?天天搬水,我看那天黄河改道了就怪你。”我说:”这次不一样了,我找的是正式工作,坐办公室打电脑喝咖啡吹空调周围全是漂亮妹子听我使唤。”徐风语重心长地说:”我早就说过你该换大夫了,吃药也不能总吃过期的,还有,不信中医是要遭报应的,今晚上我好好给你把把脉,扎几针,不过你今晚得空腹,不能进食哟。”我笑道:”贤弟多虑了,愚兄我的饭量就是我的福分,你也甭做饭了,今晚上我请你下馆子,再告诉你全部的经过。”徐风大喜道:”太好了,今天能点东坡肘子吗?我叫上金霞一起来,咱们仨可好些时没聚会了。”我回答道:”叫上金霞很好呀,不过叫上她你可就吃不上肘子肉皮了。”  金霞是我们在大学时的好朋友,她在大学医学院里学生理,这个女孩儿像个假小子,当时在学校里我和徐风常在晚上去操场练长跑,总是能在跑道遇上她,双方都觉得自己跑得快,较量一番是不可避免的,大多数的比赛结果是徐风腿肚子抽筋,我上气不接下气,而金霞仍然能保持速度和姿态,我俩最终停在跑道上弯腰揉腿喘着气,在暮色中隐约看着她的马尾辫在有节奏的上下跳跃,当她步伐轻盈地跑过我们身边,我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她那骄傲又鄙视的目光略过我俩的样子。  我给金霞发了个短信,告诉她5点来老地方吃饭,然后又和徐风闲聊了片刻,在他的催促声中出了屋门到小区外面的王师傅餐馆吃饭,这家小餐馆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除了菜好吃之外,主要是王师傅允许我们赊账,我有时到他店里拿瓶啤酒什么的他也根本就不找我要钱,徐风还经常给他讲些中医养生之类的垃圾,王师傅言听计从,还拿徐风奉若神明,听说最近徐风还忽悠他针灸疗法,好几个疗程呢,也不知找人家要没要钱。  我俩挑了个清净的地方,刚一落座,王师傅就招呼我们:”徐大夫您来了?段兄弟今天想吃点啥?”  徐风今天一反常态,支支吾吾地没吭声,我也不用看菜单,张口说了一长串菜名,又要了10瓶啤酒,王师傅乐呵呵地张罗去了。刚点完菜,金霞就来了,朝着我俩大声说:”哈,雷子,疯子,怎么今天想起请我吃饭呀?难道你俩终于决定订婚了?想请我当个见证人?快说,一会儿是谁给谁下跪求婚?”我笑道:”我们还没那么惨,还有当和尚和做太监两条路可走,您这证婚人暂时还得失业。”说完我们仨全都放声大笑,王师傅也把啤酒和凉菜码上来了,我们边喝边聊。
  我把去海通公司的事讲了一遍,提及到复印机里印出的怪手印,金霞大惊失色,害怕地睁大了眼睛。徐风若有所思,不置可否,我说:”等我上班后去调查一下,我觉得这家公司就是要找个能降伏她们复印机的人”,  金霞说:”那她们换个复印机不就可以了吗?还用为这事儿招个人?那不也太费事了吗?”  徐风说:”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老段,还是要小心些,我觉得你那个公司对你隐瞒了什么,这么容易就能找份工作?便宜就是当呀。”我撇了撇嘴反击道:”容易?这就叫命好不好,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往那一站,是个公司就得争着跟我签合同,你知道那个人事部的秘书和前台看着我直流哈喇子是什么样子吗?还变着法儿问我有女朋友了没,我都没搭理她们,那个复印机根本不是问题,我的问题是今后如何在这个公司应付针对我的性骚扰。”金霞差点吧啤酒笑喷出来:“你?骚扰你?你不骚扰人家就不错了!”  徐风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老段这次干的不错,值得庆贺,我这边倒是有件蹊跷事挺烦人的。”  我和金霞都停止斗嘴,同声问道:”怎么了?”徐风用下巴朝一边努了努,我们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王师傅忙碌地穿梭在旁边几张饭桌间照应着别的顾客。我们看不出什么异常,都扭头看向徐风,希望他能解释一  下,徐风小声地说:”我昨天给王师傅扎针灸,出事儿了”我和金凤面面相觑,不明就里,我说:”你喝高了?我看王师傅活蹦乱跳的,刚才一个人用胳肢窝就能夹带来10瓶啤酒,你这针儿扎得不赖呀。”  徐风一口喝了半杯酒,脸色有点红润,低声说出了他的经历:”王师傅主要是腰背疼,昨天他到附属中医学院来找我,我让他脱了衣服趴在针灸床上,一般情况,腰背疼针灸取穴无非在人身督脉或膀胱上,但医书上说-腰背委中求-所以我就取了膝关节后侧委中穴下针,为了体现疗效,又用了小腿后方的承山穴和外踝后的昆仑穴。”徐风又喝了一口酒,我忙给他满上一杯,催他继续讲。  徐风接着说:”王师傅是个外行,非说他是背疼,腿脚不疼,问我为什么不给他扎背,我给他解释了也没用,又知道他平时有些咳喘,心想干脆在背上取个肺俞穴,又能抑制咳喘,穴位还在背上,省的他再疑惑。我用的是一寸的毫针,用完针后,我让王师傅十五分钟别动,我在旁边和他闲聊。大概五六分钟后,我无意中发现他背上的那根针开始颤动,然后居然自己往穴位里慢慢地钻进去了!我看见后差点儿没吓死,忙把话头岔过去,伸手去拔针,但晚了一步,那针已经入肉没顶了。我当时就傻了,王师傅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跟我搭话,我赶紧把别的针都拔出来,对他说时间够了,下来吧,他还抱怨说挺舒服的,再待会儿也没事。事后我反复问他哪里疼哪里痒,他说后背不疼了,还赞我医术高明。我看不行,就吓唬他说他肺部有肿块,刚才针都进不去,必须照张X光片子,他一听害怕了,就跟着我去医院的X光室,等图像出来后,我发现那针已经无影无踪了,只好暂时告诉王师傅没事了,他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徐风说完后沉默了好久,我可以看到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白毛汗。
  我扭头问金霞:”你是学人体生理的,你说这事儿有可能吗?”  金霞摇摇头说:”人体中确实会有很多异物,有时手术后把器械忘记在人体里,过了好长时间没拿出来也没啥事,这都发生过,但没听说这针自己往人体里钻的。再说背上的那个穴位下面就是肺脏,一寸长的针下去还不顶了肺?王师傅当时就会有剧烈反应的,可是X光上看不到针,这就真奇了,我看像是个灵异事件。说实话我最近在医院里实习,也经历了一件怪事,你们要不要听?”  我和徐风精神为之一振,齐声说:”快讲,越吓人越好!”  金霞清了清嗓子,卖个关子说:”你们俩带尿不湿了吗?一会儿吓尿了还得麻烦王师傅来擦地。”徐风急于走出自己的情绪低谷,着急地说:”请你快吓死我吧,我就是吓大的,不然长不了个头!”金霞乐了,开始讲她的见闻:”我有一天值夜班,和我在一起的是王护士长,我平时讨好她叫她王阿姨,我俩刚刚完成一轮巡视,回到护士站时间已经很晚了,嗯大概是凌晨一两点钟的样子,我俩都很累了,我就玩儿手机游戏提神儿,而王护士长有点打瞌睡,这时我听到外面有很轻很慢的脚步声,我觉得有点不对,这脚步声的刚还在走廊尽头,可没几步就到了我们门口了,这距离可有30多米远呀,我猛一抬头透过敞开的房门,只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一闪而过,像飞一样快,看身姿是个女人,还把手揣在衣兜里,她过去的一刹那好像都没有迈腿就这么平移过去了,我当时的脑子早就因为缺觉有些迟钝,没多想就站起身跟出去想看个究竟,可到了门口往哪个方向一望,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是走廊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突然间比平时昏暗了不少,就在那一刻突然重症监护的警报响了,我和王护士长都吓了一跳,看显示是350床没心跳了!我们一路小跑地奔了过去,开始叫值班大夫组织抢救,我是个实习生,只能在旁边看着,轮不到我帮忙,但在纷乱的人群中可以看出病人是个老者,我看到他的脑门上有一个红点,不像是血印,有点暗红像是烟雾一样,等我过了一会儿再看,红点就没了。随即抢救结束了,人们顿时都静止了下来,我看到王护士长开始记录死亡时间,明白这个病人已经去世了. 我不想在病房里多待,轻轻转身出去,倚在走廊墙上清醒一下,突然我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个白影,个头姿势极像那个飘过去的女人,细长瘦弱微微驼背,左手拿着个试管或者烧杯样的容器对着昏黄的灯光正仔细看着,还一边看一边摇头,我向她走过去打算看看她是谁,我觉得可能就是个护士送化验样之类的,刚走两步,那个人就警觉到了,左手一扬那个容器,一股细细红线般的烟窜出来有半米高,然后白影一闪就不见了,我惊讶极了,愣在原地有好几秒钟,然后觉得有些害怕,忙转过身想回去,可刚转过身,发现那个怪人就在我身后,我俩几乎鼻子尖都碰上了,我觉得一股凉气扑面,然后就晕过去了”  我忙问:”你是被打晕了?”  金霞说:”应该不是,我只是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眼,就晕了过去,我还记得那双眼,细长的丹凤眼,眼珠子像火一样红”  徐风说:”是红眼病?还是白化病人那种红眼?”  金霞说:”都不是,真的是两团火焰的那种红。跳动的火焰,我从来没见过。但还没结束呢,奇的在后面”, 金霞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我其实就晕过去一两分钟,就被别人发现了抬到一张病床上,她们都说我是缺乏休息,又经历突发抢救有些虚脱,不要紧,我没敢把我看到的告诉她们,怕她们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病科去,也就顺着她们说自己确实累坏了,就在这时那个刚死去的病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喘气声,这口气喘得非常深长,几乎不可能是正常人的肺活量能容纳的,然后各种监护仪器上就突然复活了一样开始显示数据和曲线,呼吸机,心肺机,注射泵,多参数监护仪等等机器发出各种滴答声和五颜六色小指示灯不停地闪烁,这个人居然复活了。大夫护士们齐声惊呼了一声,马上又投入抢救之中,我坐在床上傻看着就像做梦一样。这件事结束后我整整歇了两天才回去上班。”  我和徐风半晌无言,过了许久我才说:”那个女鬼是真的呀?”徐风说:”应该不是鬼,是妖怪才对。”金霞补充道:”千真万确,我是亲眼所见,个头很高,两眼里跳动着火焰。但对我似乎没有恶意,可能是被我看破行踪有些恼火吧。”
  我笑道:”又高又瘦还火眼金睛,绝对是孙悟空的妹妹,咱们的大师姐来了。”  大家相视一笑,不再谈论这些晦气的事情,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一直折腾到晚上9点才散,临走时金霞对我俩说:”我这周末被安排去儿科实习,还是值夜班,你俩能来给我做义工吗?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再说儿童病房晚上事特多,孩子们拉屎撒尿,渴了饿了都得伺候,还有想爸爸妈妈的更需要人手安慰,你俩来吧,我跟护士长说一下就行。”我和徐风都说没问题,就此散去。  第二天我去上班,在人事部报道后被分配到运单部,主要工作就是复印各类单据,据刘秘书许诺,表现好的话一个月内就能有自己的办公桌和电脑了,现在么,先复印各类单据来熟悉业务。  之后她带我去公司二楼去见我的部门主管,我的新主管是个体型微微有些走样的中年眼镜男,自称是王经理,说话还是比较和气:”姓段?好好,哎呀,我们的工作很忙呀,你知道这国际贸易涉及到各种单据,订单,运单就不用说了,还要给海关的加工手册,消毒熏蒸证,外管局的核销单,贸促会的产地证等等,这每家单位都要印一大堆东西,不胜其烦呀”说着,他偷偷滴撇了刘秘书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刘秘书也就借口工作忙,说 :”你们慢慢聊, 我不打扰了,段雷,你的试用期是一个月,好好干哟。”说完就转身下楼离开了。王经理扯着我的胳膊到走廊拐角处,看看四外无人,压低了声音说:“这个复印机的事,你知道了是吧?”
  我装糊涂说:”什么事?我不知道呀。”王经理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从两个月前呀,每天午饭后整个公司的复印机打印机传真机都工作不正常,印出的东西都没法看,还有些…有些吓人,我这部门都吓走两个女员工了,剩下的几个也天天胆战心惊的,公司也不知找厂家投诉了多少次,但就算是买个新机器或者换台别的型号,都不管用,真的是见了鬼了,咱部门的那台复印机昨天被厂家退回来了,说是修好了,可就楞没人敢用,活活急死我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经理,不是我吹牛,我就是来收拾这些机器的,你带我去看看,今天我就把该印的全给你印了!”王经理大喜,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油汪汪的大脸上有几颗带毛的黑痦子在轻轻颤动,我略微觉得有点恶心,忙带头往办公室里走去。
  王经理也跟进来,指给我看那台倒霉的复印机,和旁边堆积的待印文件,我抄起一份文件就印开了,印出的纸张完全正常,王经理差点儿给我跪了,突然我停下来发愣,他惶恐地问:”怎么啦?又出事了?”我很郑重地对他说:”您不是说午饭后才会有怪现象吗?现在时间没到呀。”王经理一拍脑门说:”嗨!忘了忘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就带你吃饭去,顺便认认别的同事。”  12点半,我打着饱嗝,在订单部门的几个女同事的簇拥下回到办公室,王经理正拿着一份文件候在复印机旁边等着我驾到,看我来了,马上毕恭毕敬地把手里的纸递上去,我大咧咧地用两根手指头夹过来,周围几个女的都被我的动作帅呆了,然后我大无畏地开始复印,整个动作一气合成,如风卷残云,似行云流水,然后把印出来的东西给他们看,完全正常,人群中一片欢呼,大家群情高涨,纷纷回各自的办公桌掏抽屉去了,不到10分钟的功夫,我就几乎让文件给活埋了,我大喝一声:”复印纸就剩两包了,今天不可能都完活儿呀!”,王经理投过来赞许的一瞥,然后抄起电话:”喂,前台陈娅吗?马上送10包复印纸上来…”  等我终于干完了,已经是晚上10点了,人都站不住了,中间只吃了陈娅送上来的一个盒饭,还被她奚落了几句,我累得说不出话来。干完后就坐在王经理的座位上喝着速溶咖啡,等腿脚恢复了力气再走回家。几杯热咖啡入肚,精神了不少,但厕所还是要去一趟,等我回来想关灯下楼时,突然发现复印机前站着一个女人!性亏刚才上的厕所,不然就吓尿裤了。 那个女人发觉后面有人,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得说:”哦,我是公司的保洁员,就住在公司三层的阁楼里,刚才看办公室里灯没关就进来看看,没吓着你吧”。我听她这么说心才放下,忙辩解道:”我没事,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没见过您,所以有些奇怪,噢,我姓段,您叫我小段好了。”那女人微微一笑说:“我来这里已经3年了,大家都叫我张阿姨。”我仔细看去,这个张阿姨年纪其实并不很大,只是身材瘦弱,脸色暗淡,加上头发有些灰白显得衰老,看长相并不比我大多少岁,于是对她说:”我还是叫您张姐吧,以后请您多关照。”张姐点了一下头,从我身边走过上楼去了,在她走过的一刹那我发现她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泪花。
  第二天中午我到厨房吃饭时看见陈娅也在用餐,就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和她坐了个对面,她看我来了笑着说:”听说你昨天用了十来包复印纸和两个墨盒,工作效率很高呀!”我惨笑道:”没错,就是我这十个手指头磨得连指纹都没了,早上洗了三遍脸,面色还是发黑,墨粉都渗进皮下了。”陈娅嘻嘻笑了两声说:”你今晚要是去当小偷,恐怕没人能看清你的脸,警察也查不出指纹。”我看她情绪不错就问道:”我昨晚遇到那个张姐了,大晚上的吓了我一跳。”陈娅的笑容顿时停止了,低声说:”她是不是又去看那个复印机了?”我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陈娅沉默半晌说道:”哎,这个女人可怜呀”然后就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这个张姐是农村人,人样子文气,说话也有条理,虽然做保洁工作但平时很好学,总是问这问那,慢慢的也明白了一些简单的办公室工作。你部门的那个王经理看她人聪明又肯干,就经常让她来帮忙复印单据,还许诺给她如果干得好就把她转入订单部做办公室工作,张姐信以为真,就非常卖力气,做完卫生就去帮忙复印,没白没黑地干,希望能够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巧的是她突然怀孕了,大家都劝她不要这么拼命干了,毕竟复印机对环境有污染,孕妇要远离。可她不听,也听不进去,出事时,她刚刚怀孕3个月,在那一天晚上她下班后还在复印单据,突然就流产了,正在那个复印机前。她之后休息了一个月才回来,要不是公司觉得对她有愧疚,恐怕她连保洁员的工作都保不住了,事后王经理后悔不迭,再也不让她去帮忙了,但几个月前,有加班的人说看见张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复印机前发呆,还喃喃自语,大家都猜她可能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不久之后公司里所有的复印机都开始印出那些奇怪的手印了,大家都吓得不轻,王经理赶紧想把那台复印机退货,没想遭到厂家拒绝,又原样摆回来了,哎,不过自从你来之后,一切都正常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呀。”我听后唏嘘不已,和陈娅共叹命运无常,人生不易。
  下午的工作比起昨天轻松了一些,又因为是周五,大家纷纷以各种理由提前下班,王经理走的时候仍不忘交代给我工作说:”哎呀,小段,这个周五的时候不是我们下班早,而是什么海关,外管局,管委会之类的机关下午收工早,所以我们想做事也没人受理,但这些单据周一要用,你辛苦一下啦。”我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把他大卸八块, 熬油点灯了。  等我干完活已经是下午5点半了,想到明天还要去医院儿科病房给金霞当义工,顿时感觉有些身心疲惫,我把纸张略微规整一下,正准备下班,突然看到复印机出纸口外静静地躺着一张纸,上面乱七八糟的都是黑道子,我脑袋嗡的一声,心想:”这下完了,这机器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刚两天就要造我的反。”我颤颤巍巍地把那张纸拿起来仔细观瞧,发现这次的图案好像不是手印子,纸上的黑道子组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好像还有些规律,比较对称,但绝对不是什么文字,再仔细看去,这图案居然变得龙飞凤舞,布局错落有致,不可能是机器随机产生的,似乎还有些设计隐匿在其中,却一时看不出门道。我把这张纸叠起来揣在兜里,想给徐风和金霞他们看看。我刚转身准备下楼,发现张姐正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顿时脖子后面冒凉气,脑门上起了一层白毛汗,我勉强笑着说:”张姐,您..您辛苦了,我下班了,您也早点歇着吧。”她根本不搭我的话茬,冷冷地说:”它跟你说了吗?”我莫名地问:”说什么呀?谁呀?”她说:”你应该能救它,对不对?”我实在是不想跟她说话了,紧走几步侧着身从她身旁挤过,说:”张姐,下周见,祝你周末愉快!”随即我几乎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去,三下两下就到了一楼,耳中听见张姐在身后说:”记住,纸里能包住火!”
  我双手捂着耳朵冲出了公司大门,心想:”这个疯婆子!真是烦人。”  我刚进屋门,徐风跟着也回来了,我看他手里还拎着些现成的吃的,心中大喜,忙招呼他吃饭,他这次也没太推诿,吃饭间我给他讲了张姐的事,还把那幅奇怪的图案给他看,徐风嘴里叼着根筷子,用油腻腻的手指展开纸看了半天,我趁机把凉菜里仅有的几块肉都消灭了,然后听他说:”老段呀,这个好像是道教里的符箓呀,也就是俗称的鬼画符,没啥用,但这是复印机里自己出来的?”我答道:”没错,有谁会这么无聊打印这东西?再说那会儿公司里几乎都没人了,不会是公司员工打印的。”徐风疑惑地说:”这图案好奇怪呀,就算是专业搞平面设计的也不见得有这种创意。我建议留着它,之后有机会找个高人看看。”这时电话响了,是金霞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叮嘱我们明天不要忘了当义工的事,定在明天下午5点到医院找她。  我睡了个昏天黑地,还不停地做恶梦,一会儿是梦见我在复印,突然复印机里爬出个人,抱住我的双腿,我低头看去,却看到一只张开五指的黑手伸过来蒙住了我的脸,一会儿是我在空荡荡的公司里工作到深夜,然后听到楼上传来张姐的哭声,哭声停止,楼梯开始吱呀呀的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张姐披散着头发悄然出现在门口… 惊醒后已是满头大汗心脏砰砰乱跳,一看表已经是中午了。
  等我扒了两口吃的,走进徐风的房间,看到他正在电脑前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电脑上开着十多个网页,乱七八糟的,大多数都是介绍道教符咒的入门级网文,我问他找到什么没有,徐风的眼一直盯在电脑屏幕上,头都没回,边看边说:”老段,我想错了,符这个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是道术中的精华,有化煞、开运、通灵、超神、遣将的作用,图案由多个部分组成,图的内容包括 符头、威仪、符心、入神、符胆、秘字、符脚等,用的时候还要有一定的程序,其中包括:择吉时开坛、请神、咒语、法器、画符、启灵、送神,并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需要很高的道教修炼才行,不然一个符对你这样的大俗人也就是一张废纸。”  我反驳道:”首先你怎么知道那张纸上印的是一个符? 我看不过是复印机里面电路出了故障,导致静电压在硒鼓上异常分布,使硒鼓表面随机吸附了墨粉并融化在纸上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痕迹。这是科学,是可以解释的,您那个什么符啦,咒啦,神啦什么的能用逻辑解释吗?”徐风说:”你别老是对我们伟大民族的古老文化心存鄙视好不好? 这些东西被信仰了几千年,其中得有多少比你牛的人都是道教的信徒,凭你也敢说三道四?  你看,”徐风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文字给我念道:”老子的道德经上对你这样的人就有描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可见你这样的下士,闻道后必然嘲笑,你要是信了才叫见鬼了呢。”
  我哈哈大笑:”没错,我是下士,我还中尉了呢!你不知道毛主席说过卑贱者最聪明吗?不知道还有古人说过肉食者鄙吗? 我就是要让这些伪科学在人民群众的哄堂大笑中瑟瑟发抖。”  徐风瞪了我一眼说:”我仔细比对过,你那个图案中有两个细节是有意义的,你过来看看”说完他展开了我带来的那张打印纸,指着一处对我说:”这个像汉字宝盖头的部分很像一个符头,在道教符录中代表火的意思,还有底下的这个圆圈其实是个表示招引的动词,也就是说这个图案其实是个记录声音的符号,它是可以被念出来的,也就是咒语发音的图形化记录,你管它叫道教咒语五线谱也可以,只是我们不知道发音规律,就算知道了,咱们的发音器官也没经过特殊训练发不出那些声音。”  我仔细看了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耐烦的说:”你烦不烦呀,快把这些网页都关掉,段爷我要用电脑玩儿游戏了!”说完我把徐风硬从椅子上挤出去,开始玩游戏,徐风连声抗议,我打发他说:”厨房里还剩两包方便面,你要是不让给我,我就把它们都吃了。”徐风一听大惊,头也不回的奔向厨房去了。  我玩儿起游戏来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念,徐风喊了我好几遍我都没听见他说什么,直到他过来拍了我一下,说:”别玩儿了,都四点半了,还得去找金霞呢。”我才想起来今晚上还得陪金霞在医院里值夜班,忙换了衣服准备走,徐风把那张符纸叠起来带着,说:”晚上没事时再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儿科人气爆棚,到处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大人叫孩子哭,还个个脾气不好,走道都不带看人的,我和徐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一路上遭到不少家长的白眼。我俩在诊室外面的候诊区找到了金霞,金霞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手里托着一大摞病历本,嘴里叫着排到个的儿童名字,还得堵着诊室的门儿防止加塞儿的人溜进去,她看我俩来了,急忙说:”老段给我把门,没到号儿的一律不许进去,老徐快去那边儿的储藏室拿两套义工的衣服给你俩换上”我没好气的问:”那你干什么去?”,”我上卫生间!”金霞气哼哼地说。  到了晚上七点,儿科门诊开始平静下来,只有零零落落的一些病儿和家长在输液和拿药,我们抓紧时间吃了盒饭,也稍微能歇一会儿了。我正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发呆,发现身边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椅子的那一头儿,手背上插着针头,针头连着塑料管子,旁边地上立着一根挂输液瓶的架子,看来她正在输液,脑门上还贴着退烧贴,把刘海儿的头发都夹在贴里面了,显得很可笑。我问她:”你爸爸妈妈呢?”小女孩很老实地回答:”我姥姥带我来的,她去给我买糖豆了。”我看她的样子像是发烧了,就问:”你疼不疼呀,手上扎着这么大一个针头?”她一听就哭开了:”疼疼!我不要针扎我,叔叔快帮我拔下来吧!”我一听这个顿时慌了手脚,抬头一看输液瓶子,好么,还有一大半没输完呢,这时走过来一个老太太,一把搂过小女孩就哄她,手里还拿着一包花生米。小女孩说:”姥姥,我疼!”老太太怜爱地看着她的小脸儿,给她把眼泪擦了擦说:”一会儿就不疼了,乖,小团团,不哭了。”
  我略微安下心来,就跟着老太太攀谈起来,她一直抱怨说这个医院不好,外面的自动售货机她根本就不会使,里面的零食也拿不出来,她走到医院外面只能买了包花生给外孙女解馋。说完就开始剥花生给那个小团团吃,我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平摊在椅子上给她接花生皮,然后继续和这祖孙二人闲聊。这时我觉得旁边有擦擦的声音,转头一看,见一个也是义工穿戴的女人在扫地,这个女人非常高,几乎比我还要高半头,但很瘦,头上戴着个帽子,低头扫地,看不清面貌。我没太在意,继续逗小团团玩儿。  慢慢地那个女人扫到我们这张椅子前,突然停住不动了,我觉得不对,抬头一看,见她正盯着椅子上那张纸看,我才想起来,我把那张怪符铺在椅子上接花生皮了,这个女人看的正是这张符!也就一刹那的功夫,那女人出手如电,一伸手就把那张纸抢到了手里,花生皮撒了一地,我们三个人都大吃了一惊,团团姥姥忙一手领着孩子,一手推着输液瓶架子躲开了,嘴里还直嘟囔:”疯子,疯子。”我正想质问这个扫地的,她却先说话了:”这张纸你是从哪得来的?”我有点生气了:”你管的着吗?你是扫地的还把地弄脏?快把纸还给我!”那女人一抬头,我看见一张十分清秀的脸,但略微比正常人长了一些,面如白玉,丹凤细眼,柳叶眉斜插入鬓,双嘴角微微向下,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面部细节很年轻,但整体上让人觉得面相老辣,我一看就觉得此人不可能是扫地的,就接着问道:”这符号你认识吗?”这女人冷笑一声,把纸又轻轻放回在椅子上,对我说:”后会有期。”说完拿起扫帚,一下一下继续扫地,慢慢地走远了。
  我盯着她看,一直到她离开我的视线,隐隐感觉惹麻烦了。  不一会儿,金霞招呼我去帮忙,儿科输液室里有十几张病床,基本上都躺满了孩子,由于最近全市流感爆发,大部分孩子的症状都一样,无非是咳嗽发烧,医院的治疗方法也比较简单,统统输液,我们穿梭在病床间,主要是注意药液快输完时提醒大夫们,或者纠正孩子们不正确的姿势以保证针头的位置稳定,在忙碌之余我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了他们俩,他们根本不理会,还认为我小题大做并指责我不该在医院走廊乱丢垃圾导致跟做清洁的阿姨吵架。  慢慢地,到了晚上11点,输液室里的孩子们已经换了好几拨了,现在的基本上都是从急诊转来的,有发高烧的,有上吐下泻的,都被打了针,或者输着液,孩子们偶尔哼唧几声,有的在小声哭,断断续续地还能听到父母们在低声切切私语。  我早就困了,躺在一张小病床上半睡半醒,金霞和徐风也都坐在椅子上不动,好像在打盹儿。突然间我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周围的声音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孩子们也不哭了,大人们也不说话了,就连医院里远处隐约的嘈杂都消失了,周围一片死寂。我还以为我的耳朵出毛病了,一下子坐起来,小病床发出了吱呀的声音,我的耳朵没问题呀!我透过输液室的玻璃围墙,居然看到那个扫地的女人正在走廊外背对着我静静地站着。我惊地一步窜到徐风和金霞坐着的地方,推醒他们,对他们说:”她来了!跟我一起出去!”
  他们两个一时没明白过来,见我跑了出去,也就跟了出来,我站在走廊中间,发现除了我们几个再无他人,平时就算深夜也人来人往的儿科居然现在空空荡荡,灯光也比平时暗淡了不少,那女人就站在我前面大约四米开外,身材笔直,如同一杆标枪插在地上。金霞在我身后直说劝架的话,徐风也打圆场,说什么:”乱扔垃圾不对,会对他批评教育。”那女人慢慢转过身来,跟我们面对面,两只眼里瞬间冒出着两大团金灿灿的火焰,火苗子突突上窜,都高过头顶了,还有些像萤火虫般的小火球五颜六色的从火焰中飞出来,在半空中盘旋数周才熄灭。整个走廊被火光映得通红,周围物件的影子有长有短地在地上跳着舞,见此情景我们吓得魂飞魄散,金霞颤声说:”就是她!她就是那天把我吓晕的女鬼!”我看徐风张着大嘴傻看着,下巴都快脱臼了,知道指望他帮忙是没戏了,我一狠心,低头弯腰向那个怪物冲了过去,我的计划是用橄榄球里的抱摔战术把她撂倒,也顺带躲开高处的火焰,等我低头冲到她跟前把右肩亮出来,头向左偏,做好冲击的准备,没想到却像撞进了一堆棉花里,根本没有预计中的碰触,瞬间意识到自己中招了,也就是一念之间,肩头好像撞上了一面铁墙,我仿佛能听见我的骨骼咔嚓的断裂声,对方竟然纹丝未动,甚至连微微的后仰都没有,就这么硬硬地毫无反应地吃了我一击,当然了,我已经是眼冒金星,半身瘫痪,几乎跪在她面前,要不是双手还抱着她双腿,我当时就倒地了,随后我感觉她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腰带,然后一股大力把我提起甩了出去,我像腾云驾雾一样飞在半空手舞足蹈,在空中我能看见火光映衬下我在墙上的影子,姿势优美,动作舒展,好像在用背跃式跳高,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金霞瞪大的双眼和徐风张开的大嘴,就在他俩的注目礼中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躺在地上,心中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喜悦,有几件事我终于有了答案,第一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再平凡,第二我学的物理学纯粹是瞎掰,以前考试不及格的耻辱感一扫而空。第三以后打架的时候千万不能指望徐风能帮我。那女人走到我跟前,眼中的火焰慢慢熄灭,她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我,我知道,如果按照三国演义或者水浒传里的逻辑,现在她就应该手起刀落取上将首级了,她的确伸出了手,但手中没有刀,我灵机一动,忙把兜里的那张符掏出了递给她,她稳稳接住,然后转身慢慢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皱着眉头仔细看。  金霞和徐风现在也明白过来了,跑过来把我搀扶起来,我刚一站起,四周的声音像开闸一样轰然响起,就像之前有人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很长时间然后突然放开一样,孩子哭,大人闹,远处药房里人们说话的声音,医院里各种机器电器的嗡嗡声像无数只苍蝇往我耳朵里钻,我的头都快炸开了。更奇怪的是,除了我们几个,输液室里的人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连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我们三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跟她开打?肯定是白给,逃命?可这女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我们。我们就愣楞地相互看着,还是徐风善于打破僵局,他对那女人说:”呵呵,呵呵,刚才有点儿误会,我们不在意,不在意,您歇着啊,我们回病房看看…”那女人抬起头来,对我们说:”误会?我看是缘分!这次你们仨都别想脱身,人救不出来,我让你们下辈子做癞蛤蟆!“ 我说:”救人?我们这里都是大夫,您先说说哪不好受,我们这就给您挂号去。”那女人居然笑了一下:”好,我家的复印机不好使,要到你那里挂个号修理修理!”  我一愣,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女人继续说:”废话少说,明天晚上11点你带我去那个地方,他们两个也得跟着,要是有什么差错一个都跑不了!”我们忙点头答应,我还把公司地址告诉了她,徐风问道:”那,敢问您怎么称呼,贵姓呀?”那女人答道:”我无名无姓,为了你们叫着方便,你们叫我太姥姥就行了。”说完太姥姥几下把那张符撕烂,把碎纸抛在空中,头一抬,柳眉立起,凤眼圆睁,空中的小纸片顿时同时起火燃烧,我们吓得忙往后退,看着半空中火星点点,忽明忽暗,伴随着灰烬飘然落下,像是刚刚绽放了一个微型的焰花,但空气中却没有一丝烟气,等回过神来再抬头看去,那个太姥姥已经无影无踪了。
  徐风自言自语道:”我看她也就三十岁,还自称姥姥,咱们被占便宜了。”  金霞也顺着他说:”你看她的相貌,整个一古装美女从画中出来的一样,要不是眼角眉梢带着杀气,就凭那身材当个模特都富裕。好在此人并无恶意,不然就她一瞪眼,咱们仨都烧成灰了。我就不明白火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特异功能?”  我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搞个明白,不然我现在这个世界观就保不住了,说什么也得让她赔我一个,我就怕她到最后就是一个变戏法儿的,那我可就亏大了。”  徐风练练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应该是个女杀手,你看她把老段扔出去那个手法,就跟往纸篓里扔张手纸那么轻巧,什么戏法能变成这样?”  我一听就怒了,对徐风吼道:”你还说!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嘴张的这么大跟个痰盂儿似得,你不怕我往里啐口痰呀?还天天出去练拳,你到是过去给她来一下呀?”  徐风脸微微一红,辩解道:”我练的那是太极拳,不是打人用的,不过我今天算是看出你的为人了,”  我挺直了身板,得意得说:”你还算有良心,看出段爷我的英雄本色了吧。”  徐风咽了口唾沫,摇着头说:”不是不是,你是有勇无谋外加色胆包天,咱那太姥姥都浑身窜烟冒火了,你还敢去抱她,最后还弄出个跪求,到头来让人家甩了个大跟头,躺在地上还不忘掏出个情书给人家,我都看不下去了,以后你别说认识我。”  我大怒,俩眼也差点喷出火来,过去就掐老徐的脖子,金霞忙把我俩拉开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俩还窝里斗,明天要是太姥姥不高兴,咱们全都得让她烧烤了,快想想办法吧。”  我看了看手表,都已经是凌晨了,就对金霞说:”现在已经是她说的明天了,我们马上去准备一下,徐风和我先回去,你晚上10点来找我们,这次就算刀山遇不上,这火海是躲不掉了”  徐风不解地问道:”有什么准备的?带俩灭火器?”我蔑视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说的准备,就是去睡觉!”
  我们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头脑被凌晨的凉风一吹,睡意似乎也淡了许多,徐风一路上不停地说,反复回放刚才的奇遇,他总想找出些合理的解释,可我知道这次遇到的人和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能力,也许一个未知的世界正静悄悄地向我们打开了一道门缝,里面黑洞洞的深不可测,我环望这座寂静的城市,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空旷的大街,明亮的路灯,灯光闪亮的建筑,还有我们脚下走的路,如此逼真,如此真实,可在这真实背后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现象,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们稀里糊涂地睡了几乎一整天,晚上10点和金霞集合之后直奔海通公司。  三个人站在公司门口等着,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和徐风各自点了根烟,没抽几口,就被金霞制止,她是担心被查夜的抓住解释不清, 连声让我们把烟掐灭,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他们抽吧,我喜欢能着火的东西。”我们听出是太姥姥来了,赶紧把烟头扔了,金霞一缩脖,忙站到我和徐风的身边,我们仨沉默了两三秒钟,齐声喊了声:”您好。”太姥姥低声说:”叫门!带路!”我按了公司大门的门铃,没人应,我继续按了四五次,直到门后传来张姐的声音:”谁呀!上班的还没来呢,天亮了再来吧。”我回答道:”张姐,是我,小段呀,我把钱包忘在办公室了,现在急用钱,麻烦您开门让我进去。”太姥姥嘴里发出”哈!”的一声,我明白我的瞎话水平被鄙视了,张姐半天没出声儿,一分钟后响起了开门声,我们四个人走了进去。张姐一看来了这么多人,有点慌,但她突然看到太姥姥,人一下子愣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看,我也偷眼看了一眼,太姥姥今天换了身运动装,显得英姿飒爽,并且也没戴那个扫地的帽子,一头黑发披在肩头,加上本来就是如花似玉的模样,难怪张姐看呆了。  我忙对张姐说:”这三位都是我的债主,昨天就怕被他们讨债所以钱包都没敢带在身上,但他们不依不饶的,我也实在没办法,只能回来取钱了。张姐请您给我留个面子,千万别告诉别人哟。”这瞎话编的,我估计连张姐都得啐我一口,但她什么都没说,我一看这就行了,便在头前带路。
  到了办公室,我开了灯,指着那台复印机对太姥姥说:”就是这台机器不正常。”太姥姥说:”你去印张纸试试。”我随便找了张白纸,印出来一看,果然那黑印子又出来了,太姥姥接过看了一会,居然笑了,说:”师兄,你也有今天,轮到我救你了。”然后到办公桌上拿了一只笔,在那张纸上刷刷地画了些东西,让我把这张纸再去印一份,我在印的时候偷偷看了一下她画的东西,好像也是一张符,但图案与我们之前的那张完全不一样。这次印了之后,复印机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并且轻轻的晃动几下就不动了,这时太姥姥掏出个红色的小瓶子,金霞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个我见过,能喷红烟!”我没搭理她,继续聚精会神地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太姥姥向我们挥挥手示意向后站,然后口中微动,好像念了些什么,突然一扬手中的瓶子,复印机轰了一声,机器的面板,上盖儿,纸盘儿都被炸飞了,里面的零件露了出来,噼噼啪啪的冒着火花,有的地方还冒出了青烟,我们都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突然在机器核心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撑开,所有的金属,塑料都被暴力挤压得变形断裂发出可怜的砰砰声,整个机身都扭曲了,看得出这个复印机的整体结构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内部压力,刹那间一注红色的烟雾笔直喷了出来,如同压力锅里的蒸汽一样有力,但喷到一米高左右就不动了,所有的烟雾化作一团在高速地转动,我好像看到红色烟雾的中央有亮光,越来越亮,我的眼睛逐渐被刺痛,就眯起了眼不敢再正视这个光源,但能感觉这个光已经明亮到可怕了,这是一种剧烈的光芒,我现在就算闭上眼都受不了,我用手捂上眼,好像隐约看到金霞已经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中。就在这一刻一声尖啸响起,如同千百万人在同时尖叫,响彻云霄,声音尖利无孔不钻,我感觉那一刻我全身都是耳朵,无处不感到那声音的穿刺,五脏都在颤抖,眼球也随着声音提高向上翻,其实我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知道这声音的频率在逐渐超出人耳能接受的范围,变得遥远细微但仍然能感觉到它强劲的力量。
  过了许久,我才恢复了神智,强光和声音已经消失了,眼睛和耳朵在慢慢适应,我看到金霞已经吐了一地,徐风和张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太姥姥拿着那个小红瓶子表情肃穆。我忙过去看徐风和张姐的情况,他们只是被声音震晕了,情况并不严重,我掐了他俩的人中,不到一分钟俩人都转醒过来。  张姐刚一醒过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姥姥面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哽噎地说:”谢谢,谢谢,我的孩子终于解脱了。他刚才来对我说话了,说话了。”  太姥姥突然仰天大笑,笑了个花枝乱颤道:”你的孩子?哈哈哈!也好,也好。”然后她用手抚摸张姐的头顶,说:”有生有死,无始无终,缘尽处,心归宿。你在临了时勿要想起烦恼事,兴许能得个好去处。”然后对我们说:”完事了!走人!”  我早就忍不住了,几乎是哭着说:”完事了?我看是完蛋了!你得赔我这机器,我的天,这得好几万呢,我卖身都还不起呀,我这工作才干了两天就这么完了!”  太姥姥根本不理我,转身就下楼,边走边说:”看你小子还有些胆气,我到有份工作能让你混口饭吃。”  我冲到楼梯口朝她喊道:”必须包括五险一金,还有工伤险!”心中琢磨, 给这个女魔头工作,估计干的都是玩儿命的买卖…., 我见她没理我,就追下楼问她下一步怎么办,她说让我天亮了把这里的事情了结后等她通知,我刚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她,徐风和金霞也相互搀扶着下了楼,太姥姥看着他们说:”你们也来吧,明天晚上我需要帮手。”说完径直走出公司大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把徐风和金霞打发走,告诉他们晚上再碰头,然后上楼去收拾残局,在楼梯上正跟张姐走个对脸,我见她手中拎着个包裹,忙问她要上哪里去,她说她突然想明白了,要离开这个公司,离开这个城市了,这个地方太憋曲,她要回老家,那里有高山大河,有望不到边的森林,临别前她对我说:”那个高个女子不是普通人,以后你们跟着她会有出息。”我送张姐出了公司的门,心中若有所失,此刻天已微明,晨曦中开始有了些车辆和行人,淡白色的天际中隐隐可见朝霞在喷薄欲出,我突然感到天地间那勃勃的生气,我想摆脱那些束缚,也想离开四周那些压抑的高楼,狭窄的街道和每天蝇营狗苟的生活,如果可以有一个选择,不管太姥姥指的那条路是什么,我也要走下去。想罢,扭头回到楼上,开始清理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  八点半左右,海通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了,运单部的王经理一进门就看到了墙角那台破破烂烂的机器,顿时惊得大呼小叫,厉声问我怎么回事,我坐在他的座位上,揉着肩膀对他说:”经理,你还得谢谢我呀,我终于把它修好了。”王经理说:”这叫修好了?机器都散架了,你不能走,我马上就叫人事部的人来,你得赔偿公司损失。”
  我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看着他像皮球一样弹跳着蹦下楼去,不一会儿刘秘书和那个姓吴的人事经理就慌慌张张地跑上来,他们三个人围着我叽叽喳喳数落我个不停,王经理还让他的小助理去查账,然后说要我马上赔五万块钱,不然就叫警察了,这时陈娅颤颤巍巍地走上楼来,在屋门口没敢进来,她垫着脚尖抻着脖子对我说:”段雷,楼下有人给你送了个包裹,叫我带给你,”说完就放在地上一个帆布登山包,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了。我站起来,推开面前那几个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的男女,把包拎了回来,我背对着他们拉开拉链一看,里面全是一沓沓的钞票,整整齐齐,看厚薄,大概是一万一沓,还绷着银行的束钞纸带,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掏出来一看,上面说:”钱够了吧,下午5点,医院门口。”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姥姥安排的,就从包里掏出5沓钞票甩在桌子上,对王经理说:”这是五万赔机器的钱,你们三个以后好好干,我会回来检查你们工作的。”然后哈哈大笑,在他们惊讶,嫉恨的眼光中走下楼,出门时,陈娅在前台桌子后面小声地叫我,我对她说:”我离职了,这份工作不适合我,你要保重。”她说:”看你走得这么潇洒,真让人羡慕,有什么好工作别忘了给我介绍介绍。”我微笑点头,心中想:” 看起来,我这份新工作是个不差钱的买卖,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5点整,我,徐风和金霞在医院门口等太姥姥,我跟他们说了从公司辞职的事,还偷偷给他们看了包里剩下的钱,大概还有3万左右,他们俩眼都蓝了,估计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徐风说:”太姥姥干得是什么大买卖?为了挖你这么根儿废柴值当花这么多钱吗?我徐大神医断阴阳, 掌生死, 携金匮持银针,现在连一日三餐都发愁,哎,真是老天不开眼呀!”我白了他一眼说:”就你那两下子也就骗骗没医保的老大爷,还得是重度老年痴呆的,稍微明白点儿事儿的都不会上当,再说了我怎么就不值钱?这叫时来运转,富贵逼人,你别看不起人,等我发达了,我雇您当我私人医生,我把我的脚气和痔疮全承包给你,到那时你就吃香的喝辣的吧。”  我们正在街边斗嘴儿,一辆黑色奥迪A8无声无息地停在我们面前,车挡风玻璃上贴着黑膜,看不出来里面坐的是谁,前车灯闪了两下,然后我们听见了后排车门锁落下的声音,我们站着没敢动,这么高级的车谁都没做过,直到驾驶室侧的车窗慢慢落下,太姥姥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她今天带了付墨镜,要不然看着我们这三个呆瓜没准儿眼里又喷出火来。
  我们连忙上车,车稳稳地开动了。开了一会儿,太姥姥也没搭理我们,我壮着胆子说:”太姥姥,谢谢您今天给的钱,我赔了那台复印机后包里还剩了不少,还给您吧。”太姥姥回答道:”待会儿你拿这钱付住院费好了。”我们仨面面相觑,金霞问:”哪家医院?”“曲江市第一精神病院”太姥姥冷冷地说。 两个小时后,车停了,我们下车,我看到不远处黑沉沉的精神病院毫无生气地矗立在暮色中,周围人烟稀少,树木零落,已经是深秋季节,脚下的落叶踩上去沙沙做响,一群乌鸦正在归巢,绕树盘旋,偶尔凄凉的叫几声。我们跟着太姥姥走进医院大门,从里面迎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来,她跟太姥姥好像很熟,俩人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太姥姥对我使了个眼色,我马上把装钱的口袋递了上去,那个女医生没接,只是轻声说:”一会儿再说吧,这次恐怕不那么容易。”  说罢转身给我们带路,精神病院的走廊又深有长,这种环境对我的心理有暗示作用,我总是试图走在中间,唯恐两边的门窗中突然伸出两只手把我抓住,还总能隐约听到人的嘶喊声从这个巨大复杂的建筑物深处传来。就这样沉闷地走了很长时间,中间还换乘了两次电梯,我早就没了方向感,直到那个带头的女医生在一间带铁门的病房前停了下来,掏出一串钥匙叮铃咣当地打开了油漆斑驳的门,她自己并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我们鱼贯而入,我走在最后一个,进门前随手把那个装钱的包塞在女医生的手里,这次她没再拒绝,接过了包,在我身后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病房比较宽敞,四面白墙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刺目,墙角有一张铁床,床脚下蹲着一个人,身穿病服,但并不是那种束缚紧身衣,光脚没穿鞋,最引人注意的是这个精神病人的头发长的像个大鸡窝,蓬蓬松松的炸成一团几乎耷拉到地面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大号的拖把头倒插在地上,就这样的一副扮相,根本看不清此人面目,从蹲在地上未被头发遮挡的部分判断,应该是个男的,身材不高,而且还是个胖墩儿。我看见徐风和金霞正饶有兴趣地打量地上的这位爷,想笑又不敢笑。徐风还弯下腰仔细看,很有到动物园参观的心情。太姥姥面无表情的从身上不知何处掏出个电动剃头推子,递给徐风说:”你去把他剃成光头,”然后对金霞说:”你也别闲着,过去帮忙。”这招儿出其不意,徐风顿时换了个哭丧脸,极不情愿地接过了剃头推子,几乎是闭着眼撇着嘴过去剃头,金霞捏着鼻子小步挪过去,用一只手帮徐风把头发分开,手刚一碰那头发,金霞就差点哭了,我都能感觉到那油腻腻,黏糊糊的头发外带臭烘烘的头油味,如果还能蹦出来几只虱子来就完美了。  他们俩哭哭啼啼地给那神经病剃头,我在旁边也慢慢看清了他的长相,很年轻,与太姥姥年岁差不多,但眼神发散,口角流涎,一副痴呆相,奇怪的是头发这么长,但居然没有一根胡子甚至连胡子茬都没有。
  徐风现在大概也适应了,手法利落多了,已经开始剃到头发茬了,我发现光头上印着好大的一片胎记,再仔细看又好像是个刺青,等到都剃干净了,那个图案完整的显露出来,我才看清也是个道符样的东西刺在头皮上。  徐风和金霞甩着手回来了,这次俩人都离着远远的站着,不再靠前。太姥姥把那个病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搀扶他到屋子中心,再让他恢复蹲坐的姿势。吩咐我去把窗户打开把灯关了,又从兜里拿出个小巧玲珑的玉质印章,在我,徐风和金霞的左手脉门上点了一下,我觉得奇痛无比,似乎有人用冰锥子刺透了我的手腕,凉气上窜到胳膊肘。徐风和金霞也呲牙咧嘴的,太姥姥说:”一会儿,你们仨个手拉手把我们围在圈里,如果有东西想分开你们,记住一定要挺住,绝对不能放开另外两个人的手!。”徐风问:”这屋里除了我们没别人呀,您要是怕有人打扰我这就去把门反锁上。”太姥姥说:”要是人就好了,一会儿我打开魂印的一刹那,这周围的孤魂野鬼都会过来占便宜,凭我的道行,这些东西平时根本不敢靠近,但这眼前没魂的身子对它们却是致命诱惑,拼着再死一次也要来碰碰运气。我这也是让你们见识见识,省的以后遇上厉害的连害怕都来不及。”
  徐风声音都变了,颤着声说:”真的有鬼呀?我们不会有事吧?”太姥姥哼了一声,说:”没事,刚才给你们印了护身符封住了阳气,在那些鬼看来你们比死人还死人。不但不会加害你们,还会觉得你们三个无比恶心,唯恐避之不及。行了,你这小子废话太多,赶快拉手结圈!”我们仨拉上手后,金霞还是不解地问:”那样的话干嘛还要开窗户关灯?”太姥姥好像很高兴她能这么问,回答道:”这丫头就是聪明,开窗是让小鬼们容易进来,关灯吗是让你们能看得清楚些。”我们闻听此言几乎都落泪了,太姥姥看了我们片刻,略带赞赏地说:”还好,果然根基不错,吓哭和吓尿之间就是天赋高下之分。你们听好了,魂飞魄散太虚游,真空妙有任去留。神形合一平常事,生死玄机道中求!”说罢左手高举,四指并拢,小指竖起,我看到她小指甲长出二寸多长,寒光四射,锐利锋芒,调转向下”噗”地一声直插入那个现在是光头的神经病的头顶,随即拔出,带出一股鲜血,那神经病人闷哼一声,身子开始不住地抖动,
  我当时是站在窗户的对面,看见窗帘猛地一下子被风高高吹起,打开的玻璃窗也在晃动,我们都能感到一阵劲风扑倒眼前,这风很奇怪,冰凉刺骨且不说,还有些腥臭,吹在身上像是雨点打在皮肤上,不散还流,有湿了一大片的感觉,要不是知道屋里不可能下雨,我还以为是被雨水淋湿了。然后突然间湿冷的感觉没有了,像是身上的湿衣服中的水分一瞬间全挥发了。但我明显感觉身前背后的温度有明显的差异,如同在寒夜中烤火,风吹背后寒,火烤胸前暖。金霞发出一声尖叫,带着哭腔说:”有人在背后推我,还有人在摸我的腿!”我说:”你别怕,我这里看你后面没人。”我说话的时候居然从嘴里呼出了白色的哈气,知道室温已经急剧下降,然后我也感觉到背后有不对的地方,有人在用手指尖轻轻点我的后背,从后腰到双肩点了能有四五下。我全身凝固,被触摸地方的肌肉都绷紧了,然后那双手就在我背后使劲地拧了一把,我差点疼哭了,太姥姥看出我不舒服,慢条斯理地又拿出了那个红色小瓶子,我认出就是她那天在海通公司二楼复印机前用的瓶子,这回我看了个仔细,这瓶子大概有十厘米长,材质应该是玉石一类,形状就是个葫芦,有大小两个鼓肚,通体血红,鲜艳欲滴,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图案.
  太姥姥低声念叨:”三十三天难寻觅,十八重地居不易,天地之间生人身,入窍还阳靠魂契!”话音刚落就把红葫芦嘴向下抵在光头顶上刚刚被指甲刺出的血洞上,葫芦中心瞬时有强光亮起,从里向外撒出一片柔和的红色玉光,就在这红光之中我看到在我们用手拉出的圈外,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一个个赤身躶体,骨瘦如柴,皮肤紧绷透明,头发灰白暗绿,看相貌可就恶心了,基本上都是没有任何肉,脸皮下只有头面的骨骼,全都张着大嘴,里面黑洞洞没有舌头也没有牙,但眼睛以上都看不清楚,全都影影绰绰的,也可能是红光的强度有限,照不到那么高,但人影中有几个却明显不同,身高只有人一半高,腰腿长短不成比例,身上有的地方挂着皮毛,嘴脸也似人非人,还嬉皮笑脸的,看着就那么不像好东西。  我右手拉着金霞,她的手冰凉还不停颤抖,嘴里叨咕着:”都是妖魔鬼怪,这是哪里呀,我们怎么到了这里?”徐风半天没动静,这比较让我担心,我扭头向左看,看到惊人的一幕,一个半人半兽的小怪物正趴在他的背上,两只前爪子正扒着徐风的嘴角往两边拽!
  徐风呲牙咧嘴的朝我直使眼色让我帮他,那怪物好像一只狗或者狐狸,两条毛毛腿还是弯弯的,从腰往上毛儿就少多了,脑袋长得还不太圆,嘴向外突突着,表情很开心的样子。我着急地看向太姥姥那边,她手里的红葫芦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到光芒几乎熄灭的时候,她扬手把葫芦拔了出来,地上的那个神经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抬头仰天呼出了一口深长的气,这口气吐了足有半分钟,我觉得一股热浪把全身都裹住了,四周的那些东西匆忙逃避,徐风背上的小怪物也慌慌张张的跳下来一拐一拐地向窗口跳去,徐风朝它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那怪物回过头来向徐风做了个鬼脸,张嘴好像嗷嗷叫了两声,但我们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它窜上窗台,轮廓已经十分模糊,身体的大部分逐渐变成透明,就这么消失在空气里。
  太姥姥说:”可以了,把灯打开吧。”灯亮之后,我们看到那个精神病人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纹丝不动,大家都没说话,大概10分钟之后那人咳嗽了一声,睁开双眼,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看此人个头跟我差不多,比太姥姥矮着差不多一头,中等肥胖,精神气质比太姥姥差远了,扔在人堆儿里根本找不着,那人扭头对太姥姥说:”师妹,这次多亏你了。”太姥姥说:”也是机缘巧合,要不是这三个小孩儿,我恐怕现在还在找你。”那人看着我,很温和地笑着说:”你叫段雷?”我点头,他把手掌亮给我看,说道:”这个眼熟吗?”我突然明白了,说:”复印机里的手印是你的?”他点头承认,对我说:”我叫云中子,这位是我师妹。”我说:”我知道,她叫太姥姥,是我们的老板,我们仨是给她打工的。”云中子微微一楞,随机哈哈大笑,对太姥姥说:”你还是这么搞怪,什么太姥姥?你的模样有那么老吗?”太姥姥也笑了,对我们说:”我真名叫火忠贞,你们以后叫我大师姐就行了,这位是我的大师兄。”云中子点点头说:”她还有个外号叫烧塌天,脾气大的很,你们在她手下没少吃苦头吧?”我们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大师姐对我们很好,很关照。”我心中暗想:”关照个屁!我这后尾巴骨让她摔的现在还疼呢。”金霞吞吞吐吐地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刚才我们看到的都是什么东西?”火忠贞答道:”那些都是没投胎的孤魂,其中有几个是附近的猫猫狗狗变化的小妖,趴在徐风背上的那只修炼的年头久了些,可能觉出来你们三个不是死人,就想钻进去附身。”金霞还是不明白,继续问:”你们都是什么人?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工作?”云中子答道:”既然咱们有道缘,又被你们撞破了这么多玄机,我也不避讳了,我们都是道士,干的是追魂的买卖,经常在六道中行走,投胎变化,捉魂拿魄,阴阳穿梭,往来生死,只为了一个本门中的一个秘密,我和火忠贞都历经百世,姓过百姓了。我这次领命去找一个魂魄问件事,本想借那张姓女子之腹回到人间,和火忠贞约好找个医院出生,得到先天元气之后扮个难产装死,出魂收走还入本身,没想到那个复印机居然让她流产了,我当时元神不全,使不出手段,有一魂二魄被吸进了机器,不能脱身,所以就想弄出些怪事以期跟火忠贞联系上,多亏了段雷,用那张符把她引来了。”火忠贞接着说:”我们最近强敌环伺,几场恶斗下来同门中人所剩无几,看你们三个有些胆气,又不是奸细,所以叫上你们帮忙,你们如果害怕的话,现在可以走了。”我看看徐风,又瞅瞅金霞,见他们都有惧意,就说:”大师姐,你们刚才说的我完全听不懂,再说这里本来就是疯人院,我们相信起来有困难。不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假装不信也不可能,你能用什么方法证明给我们看吗?”云中子笑道:”不错,说得有道理,师妹,你就安排一下吧。”火忠贞说:”好!明天上午你们到曲江市民俗研究会来找我们,我会让你们信服。”
  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太姥姥示意金霞去开门,原来那个女医生回来了,手中还托着一套衣服。云中子换上后,一行人走出病房,我发现这条走廊十分破旧,像是医院中一个被废弃的区域,只有这一个病房被云中子占据,其它房间都是房门大开,有的还没有门,墙皮剥落,灯光幽暗,地上还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走着走着我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在厚厚的灰尘中突然出现了两大长遛拖痕直延伸到走廊深处没有灯光的黑暗处,虽然其中夹杂着我们来时的脚印,但我记得刚才没看见过,火忠贞和云中子说说笑笑好像没有注意,但他俩走到楼梯口并没有下楼,而是继续站在那里说笑,我们都走下好几级台阶了,看他们不动,就回头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只听得火忠贞说:”师兄,你困在此处太久了,外面的朋友很想你呀。”云中子说:”没错,走的时候跟有些朋友没打招呼,恐怕见面之后会被埋怨。”火忠贞说:”那可不好,咱们可不想欠什么人情,怎么办呢?”
  云中子笑着说:”那就来一个杀一个吧!”话音刚落,云中子跳起来能有一人多高,在半空中一展身,象一支射出去的箭一样射入楼道深处,片刻之后,从那边传出几声砰砰的巨大闷响,像是有巨大的拳头击在墙上,我们站在低处楼梯上都感到脚下的楼板在颤抖,头顶处还飘下了墙皮白灰,我闻到了呛人的灰尘味道,突然一道似闪光灯般的利闪出现,强烈的白光照亮了上面的楼道,火忠贞的影子被映的长长的一直投射到天花板上,白光持续了有两三秒钟后猛然消失,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看到一缕红烟有一米多长,有头有尾,蜿蜒盘旋,从楼道中慢慢飞出,它好像认识路一样从火忠贞身边飘过,似乎是想下楼,火忠贞笑了, 又把那个红葫芦掏了出来,说道:”道友留步,多日不见怎能说走就走,我请你到个去处小住几日可好。天地不仁剑有情,生死无常魂常在,吾以吾剑剥汝魂,辟谷之前当个菜。”她念完顺口溜后,那道红烟被吸入了红葫芦,云中子这时也走过来了,与火忠贞对视,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我们不明就里,只听火忠贞说:”师兄,看来这精神病院你以后不能来了,还需换个去处。”云中子不太高兴地说:”我其实挺喜欢这里,上次你让我当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我起来后发现胖了十几斤,还是自己把赘肉都割了去。”火忠贞说:”但还是植物人安全,当神经病还得给你留个住魄在身子里,出了事你都无力自救,就像这次困在复印机里。”
  我们听他俩说的云里雾里,心下却隐约明白刚才云中子须臾间手刃强敌,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仍然感受到心理上的冲击。金霞问道:”大师姐,您手中的红葫芦是什么宝贝?”火忠贞答道:”你没听说过慈石吗?”我说:”是不是磁铁呀?古代就叫磁石。”火忠贞说:”不是一种东西,慈代表慈爱,道门中也叫玄石,中医里唤作五毒之一,此物很是稀罕,后世多为假冒,拿磁铁冒充慈石,以讹传讹,真正的慈石反而没人认识了。”  她看我们听得入迷,又接着说:”真正的慈石乌黑发亮,打磨后却是遍体通红,如同赤子之心,深埋地下,所藏之地均是物富人丰,山川灵秀,只因此石能安魂聚魄,滋养众生,自古便多用于修道和锻炼之用,又因慈爱相惜,亘古以来此石同类相吸,穿地来聚,慢慢滚成大矿,一处开采之后,方圆万里便不会再有,我这件魂契就是按照古代道术用慈石所炼制,又有符咒加持,当以玄门秘术催动时,方圆十丈内出窍魂魄无不受到招引,愿到魂契内栖息。”徐风说:”真是慈爱的石头呀,那魂魄在其中一定非常舒服。”云中子笑道:”前提是,没有真阳之火烧的时候才是。哈哈,不然呀,那魂契就是你家太姥姥的迷你微波炉啦。”火忠贞稍稍一瞪眼,接着说:”当然了,有些魂魄很不情愿,请君入瓮之后也不好处置,用火练一练,化成先天元气也算是废物利用了。”我们听得是毛骨悚然,只是一味赞叹称奇,不敢再问。  一行人等出了医院回到车里,金霞憋不住又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想袭击咱们?我看云中子先生像是打架去了?”云中子慢悠悠地说:”刚才那个只是个小角色,他们知道我的肉身在某一处藏匿,就到处找,我估计火忠贞和你们已经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你们要小心了。”我好奇地问:”我们的敌人是谁?”火忠贞一边开车一边说:”有几个道士和尚,都是些邪门外道,和我们在学术上见解不同,我们苦口婆心也劝不动他们,长年累月下来就结了些恩怨,大家拿些小刀子见面就想互相比划,我们死了几个人,他们那边更是整天开追悼会,他们的魂我都不想炼了,透着那么一股书呆子气,吃了怕打嗝。”徐风不解地问道:”学术上的分歧也能导致动刀动抢?我觉得道士和尚都应该比较平和。”火忠贞接着说:”你们所知道的道和佛都是表面上骗骗老百姓的,几千年了还是老一套,其实我们早就有些新的发现和认识,只是真相太残酷,恐怕难以被世人接受,在我们中间的分歧也很大,但都各持己见,你们明天会看到些新东西,但愿你们可以撑得住。”  说话间,已经到了市内,我们仨下了车,他们接着开走了,片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秋的夜风已经有些寒冷,我们的心中却像开锅的热水一样翻腾不休,各种解释和猜测在内心中争吵和辩论,太多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不停地冲击和颠覆我们本来就残缺不全的世界观,我们仨人边走边谈,分别时依然脸红脖子粗地争论着。  曲江市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曲江市民俗研究会更是个鸟不拉屎的所在,我们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到大街上叫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们都不知道地址,直到最后,我们拦住了一个跑黑车的,他说他好像认识,结果七拐八绕的跑了将近一个小时,路上也坑坑洼洼的,我们仨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下了车都不能直立行走了。  这个曲江市民俗研究会处于城乡结合部,是个三层的小砖楼,样子倒还整齐,就是建筑风格不中不西,朝向不当不正,后身不远就是些撂荒的农田,周围稀稀拉拉立着几棵歪脖老树,院子里横七竖八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就是昨晚火忠贞开的奥迪A8。我们将信将疑地走进前院,看到大门右边歪歪扭扭挂着一个长条木牌,上面写着曲江市民俗研究会,这才放心找对了地方。
  大门是关着的,又找了半天门铃,也没找到,敲了几下也没人应,最后徐风一拧门把手,竟然没锁,我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绕过一个屏风,后面却是另一番情景,仿佛来到了报社,一楼大厅里几乎都被办公桌占满了,很多人都在伏案工作,有的桌子还被两个人分享,走道上人来人往,楼梯被踩的咚咚直响,上上下下的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侧身让道,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稿纸或者大幅的图样,耳边电话铃此起彼伏,人声鼎沸,杂乱无章的说话声不绝于耳,一片热火朝天,忙忙碌碌,我们正看得发呆,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小伙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带个眼镜文绉绉的,招呼我们说:“你们是霍姐招来做实习记者的吧?”我们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接着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通知她。”说完用手一指门口的长沙发就飞快地走了,我看一边还有个报刊架子,上面全是各期刊号的曲江市民俗研究杂志,就随手拿了一本翻开,杂志目录中都是诸如”曲江民间剪纸图案中的道教元素”,“曲江地区民间传说连载之三仙洞的由来”,”曲江农村婚俗变迁沿革”,接下来我突然发现还有高级社会科学研究员霍钟珍关于”曲江民间戏曲中展现爱情情节的惯用文学手法“的学术报告。我一看来了兴趣,按照页码翻到霍钟珍的文章,看标题旁还有作者的一寸黑白照片,正是火忠贞本人,只是带了付黑边眼镜,表情温和面带和善,不由得心中窃笑,这个女魔头居然还假装斯文,难怪她每次行凶前总要念个打油诗什么的,连装蒜还选个爱情文学当题材,要是读者看到她双眼喷火,手持法器吸魂食魄的样子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去欣赏曲江民间爱情戏了。
  “嘿,你们三个!这边!”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过来,我们回头看见是刚才招呼我们的那个小伙子,从他比划的意思是要我们上楼,我们就跟着他上了三楼,这一层就清净多了,是一个大办公室,正面墙上有一副对联,上联为: 颠倒乾坤翻转阴阳原本无界,下联是: 错配五行逆生顺死竟是自然,横批写: 造物为谁。  徐风吐了吐舌头说:”这对联好大的口气,装神弄鬼也要上档次。”我说:”看他们今天如何让咱们信服,就凭这幅对联,光喷个火,冒个红烟儿什么的可就不够了。”金霞说:”没错,今天我就等着人家把老徐大卸八块然后再拼上,他要是还能活蹦乱跳地回家吃饭,我就信了。”徐风顿时急了说:”凭什么是我,我看只要他们能把老段变成个癞蛤蟆我就信了,变不回去我也不在乎。”我说:”我在乎!我变成癞蛤蟆,你小子好侵吞我的巨额家产,休想!”徐风笑道:”你那点家产都臭了,我上次实在受不了那气味,替你打扫房间,你竟然回来向我索赔,你有良心吗你?”我反击道:”你把我的卫生纸都扫走了,你不知道每张纸我要用两次才扔吗?买包手纸多贵你知道吗?”这时门一响,从旁边的小办公室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火忠贞,今天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下身着西装短裙,整个一office lady的装扮,要不是我知道她是个女魔头,我还真想多看她几眼,她的旁边站着个胖老头,个头不高刚到火忠贞肩膀,白头发,面色红润,满面笑容,和蔼可亲,他看见我们就高声说:”年轻人,欢迎,欢迎!”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快步走过来和我们挨个握手,火忠贞在旁边介绍:”这是民俗研究会的宋会长,也是杂志的主编, 这三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段雷,徐风和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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