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年是哪一天头一天手机细碎细碎的好吗?

新年头一天,大街上看到的一幕。堵堵堵!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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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6年头一天,大家都基本放假了,都在逛街游玩。可是不知道大家感觉到了没有,本来元旦过节的好心情都被街上的拥堵给搞得不愉快了。今天街上不但人多,而且车多。再加上不自觉的很多司机乱插乱停乱挤。搞得到处堵车。有的地方甚至人行走都堵的走不了。希望大家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特别是节假日,尽可能出行来城里逛街不开车。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这样不仅能减少道路的拥挤。更减少了环境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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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小心绪  但凡已失去,与未得到,总是最美好。你大多是时候爱上的,不过是你巨大的想象的幻影。  就像一个漂浮的大大的七彩肥皂泡。
  当他对你说,“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你该是怎样的表情?其实,不如沉默不语。  或许他是真冷漠轻蔑,或许他是狠心想要你离开。  让这些,都飘散在风里,都随风去。
  永远不要后悔,也不要有遗憾,因为命运就像时光,不停流转。
  看了315晚会,提到变速箱的问题。  感情有没有变速箱?一方油门到底,一方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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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小沈阳的小品,就是头顶西瓜大的细碎细碎的那个小品叫什么?_百度知道
小沈阳的小品,就是头顶西瓜大的细碎细碎的那个小品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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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履声细碎的青岛
一觉醒来,我们就在这幢白色的房子里了。我光着脚,跑上阳台,天已经亮了,光从云层里漫出,冷冷清清的,笼罩着远处红红黄黄的屋顶。有两只喜鹊在距离屋子不远的树梢间,叽叽喳喳不住地叫,我很想同它们打个招呼,可惜一直没有从李同学那里学会吹口哨。白石头一般的阳台护栏又湿又冷,我还是趴在上面,向外探了探身,想看看住在隔壁的她们俩是不是也起床了,可是只见灰色的窗帘沉沉地拉着,瞧不出个所以来。
我们四个是在头一天就坐上火车况且况且地跑到青岛来了,虽然一辆从南京来,一辆从北京来,不过我们下车的时间相差不过十几分钟。北京先到,我与李先生一边在站台上溜达,一边猜她们的车会在哪里停下来,等她们的车真的抵达了,我们已溜达到通道内了,见人流开始穿梭起来,便选了一处中间的空地站好,我对李先生说,我们一人负责盯住一个出口吧,李先生说不用,我们站得这么明显,她们能瞧见。结果,当这两人从楼梯上跑下来时,我一眼便瞧见了,可她们倒好,对左右两边的路牌来回扫视,目光在我们的头顶上哗啦啦刮过去,就是不肯落下来。终于还是发现了,笑着伸出胳膊冲过来,我嘲笑她们的眼神,那臭麦子却怪我说,谁让你穿这衣服灰突突的,和地板融为一体了呢。
我们就站在人流中间说起话来,不知是谁问了句,我们是要一直站在这儿聊天吗,大家这才嘻嘻哈哈地走出站台去。这时天已黑尽,高高低低的灯光把青岛火车站门前的路照得崎岖不平,路边铺了满地的出租车,见到人张望,司机们便乱纷纷地挤过来,可却一时听不懂我们报出的地名,对我们郑重其事道:请说普通话。我们立刻大笑:那可是要等唐教授来了。其实也有司机早就听得明白了,只是嫌我们要去的地界路太近,立刻闪到一边去了。还是黑车司机豪迈一些,大手一挥说:我带你们走,给三十元。想这车站终究是混乱的,哪怕是感觉中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的青岛亦如此,我们便摆手离开了。四个人笃笃笃地穿过马路,回荡在夜色中的脚步声十分好听。终于还是拦下一辆的士,依然开口要三十元,这回傻妮做主说:看来青岛就是这么乱收费的了,上车吧。
恒山路五号,念出声来有一点酷,是青岛老城的一间青年旅舍,声音一直与我说这里别有情致,从外面看去果然是美极了,我们拉着行李,走在院子里不宽的路上,像几个夜归的人,可一进到屋里,便没那么美了,设施已陈旧得不像样子,卫生间一直积着水,像刚刚下过一场不小的雨似的。倒是两个屋的床都老大老大的,许是因为屋子实在太空了,只好用床多占些地儿。我从自己的这间,折腾到她俩的那间,把傻妮和麦子带的各种东西在床上胡乱摆开了,着实折腾了一气,才心满意足地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齐刷刷地收拾整齐走到街上,没走出多远就见街边台阶上有一扇小木门,门前挂着手工水饺的牌子。李大厨便跑上去问:有早餐吗?一个女人回道:没有。李大厨又问:不是说有饺子的?女人说:饺子是有的。李厨哈哈一笑,把我们叫进去说:这里饺子的味道应当不错。
女人一边给我们端饺子,一边问,你们从哪里来的?傻妮便认真地介绍说,这个是北京那个是南京。女人说,你们是同学?傻妮说,是一家子。女人又把每个人瞧了瞧,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退开了。听我们几个欢乐,又进进出出地聊了几句。臭麦子指着大李说,你看他像是谁的兄弟。女人把我们仨挨个指了指,那场景说不出的好笑。走出小饺子馆,那女人还一直送出来,站在门边说,真是羡慕你们。
我心里想,她又怎么知道就在几天前我和臭麦子还病得死去活来的。就连看似健壮的钩子,其实也在医院折腾了几次。可是当我们一同晃悠在青岛的街道上,就连我自己,也是羡慕的。
臭麦子说她来过青岛几次却未见过那著名的栈桥,我们便跳上一辆公交车,往栈桥去,在车上几个人还是不停地说笑着,我和钩子中间坐了一个中年女子,听我们说话一直乐不可支,后来干脆和钩子聊起天来,女人穿了件略有些紧身的裙子,剪裁恰到好处,下车的时候,她袅袅娜娜地走到车门边,与我们认真地说再见。
傻妮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瞧,内心开朗的女人,笑起来多美。
作为一名裁缝,我的第一眼总会看到衣服,可傻妮却能关注到别人脸的上笑容。她自己是灿烂的,恨不能让周围的人也跟着灿烂起来,就算是萍水相逢也可以感染彼此间的愉悦。
栈桥实在是乏善可陈,天气不算好,那桥就伸在白色的雾气中了,不过桥上照样有许多人在默默地走着,那样子就像是要完成某种仪式。旅游在许多人心里可能就是一种莫名的仪式吧?
我远远地看了看海中那座好像变矮了许多的小楼,问,我们撤?某妮说,总要拍照纪念的吧?于是,纪了个念。
再走就往八大关去了,一是想再去看看那些陈旧的街道,还有就是听说九猫的地盘也在那里。
虽说地处北方,可青岛的秋天并不算早,街两边的树子才刚刚染了几缕秋意,偶有几片叶子飘飘荡荡地落下来,掩在树后的老屋安静地透露出几抹黄黄绿绿的调子,好像同样是以这样姿势缓缓地生长着,不过老屋里已极少有住户了,我们在一个院门口见到几个老人,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各自做着小买卖,有出售报纸的,有做面条的,也有摆了水和酸奶卖的,我们几个要了酸奶,便进去坐了一会儿,院内朴素得与北京的大杂院并无多少分别,灰墙,木门,矮凳,让人恍然以为光阴也在某处躲藏了起来。
我们走出院子,想起上次来青岛看过那座花石楼,便拉着她俩朝那个方向去,哪想花石楼的门口加了售票点,于是几个人就在”欢迎参观“的牌子底下摆了摆破司,一切都是无可无不可的。这时,九猫的电话就追来了。
这只猫,我是第二次见。上一次南京,转眼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可她的脸上竟是毫无变化,身姿倒是又见丰腴了。林麦子司机恶狠狠地把猫抓在手里说,奶奶的,你怎么一点没变,这几年是冻在冰箱里了吗?
猫最绝妙的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人可以在这一秒把妩媚演绎到极致,脸上手上腰上皆无限风情,可是就眨眼的功夫,她已变身为一枚活脱脱女汉子,似乎马上就要嚷道:小二,上酒来!
后来在我们回家的火车上,李同学抱着相机看照片,突然说了句:九猫最是顾及人的。然后便举过相机给我,那猫独自出现在小小屏幕里时,各种妖娆,可当我坐在她的边上,她的整个人突然就软了下来,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自己的两手上,只管紧紧地拉着我。那张照片盯了一会儿,眼里忽然一热。
声音曾在青岛有一间著名的小店,名字叫小城之春,后来她把店搬到网上就叫蒙马特大街了。
我认识声音总有六七年的时间了。有一次她在网上给我看一条漂亮的长裙,我说,你就穿它来见我吧。等她真的来北京时,天已经凉了,而她果然还是穿了那条裙子来,等我吃惊地叫:不冷吗?她便把裙摆提起来,原来里面是穿了一条裤子的,裤脚高高地挽着,以免露出来。
声音实在是一个散漫的人,到了说话的季节,我们俩可以一连说上好些天,滔滔不绝地讲述各种故事。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几个月毫无消息,然后她会突然来找我,说给我带了一顶漂亮的帽子,可是把包翻遍了之后,叫一句:完了,帽子落在酒店里了。她也会偶尔给我寄一本书,或是一张名信片,甚至突然寄许多丝品。
这样说起来她的确是一个神经兮兮的朋友,这一次来之前,她用许多好地方诱惑我,一间美术馆,一间与人合作的书店,一间朋友们说说唱唱的酒吧……可是这个粗心的家伙居然弄丢了许多时间,她终于寻出片刻,带着我们走马观花地看了看那间取名嘉木的美术馆。事实上连里面的画我也未仔细地看上一遍,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这一段,就像我们青岛之行的一枚小书签似的,可以随意夹在哪里。
第三天早上,我们依然从恒山路五号出发,这一带有许多岔路,坡上坡下尽是些老屋,屋身以黄色为主,大多盖着一个红顶子,现代建筑早已不敢用这样新鲜的色彩了,许是因为那些新房子实在是又高又丑,只好灰不溜秋地戳在那里,用声音的话说,破坏天际线。
四个人随便选了一条路走,我接了一个电话,就拉在了后面。一抬头突然发现钩子在马路边练起功来,她先是一扬手,然后一条腿抬起来,”叭“的一声,两腿间拉成了一条直线。小麦子与李摄影一见,立刻举起相机说:再来再来。就在钩子高高地扬起手的时候,从坡顶驶过来一辆蓝色的破卡车,可是那三个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倒是那卡车迟疑着,不住地踩着刹车,或许是以为有美女搭车,车子缓缓向前,钩子同学一条腿踢得噼哩叭啦响,最可怜的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车子开出很远,还探出身体,不住地回头,恨不能把一根脖子都扭断了。我在后面刚好看到,举着电话就忍不住大笑起来,里面的人问: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遇到一群疯子,哎哟,不能说了,我要去跟疯了。几个人笑作一团。
老七打电话说她到了恒山路时,我们已沿着细碎的老街不知走出了多远,于是打了一辆车返回。老七比我想像中要高出许多,也更加结实。后来有一次,她把我们留在车上,自己跑下去探路,那是中秋的夜里,月光皎洁,她像一头矫健的羚羊,在沙滩上跑出一串影子,是的,那个影子让人陶醉。不过当她站在我们面前时,却是有几分羞怯的,甚至目光也常常闪躲开,一点不像她自己口中的那个女汉子。疯子们拍照有一个规律,开始是单照,接着就有人跑上去变双人照,然后一个一个添加,最后全都扑上去。老七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节奏,就算将她拉过来,又不知躲到谁的身后去了。
老七开车很稳,不急不徐,在见到老七之后的两天里,几乎就是走到哪儿开到哪儿了。有一回,我们的计划被声音打乱了,我和臭麦子坐在车里生气,老七就开车一路兜兜转转,她突然用手在导航地图上一点说:看那看那,就是老林的家了。
我们几个一听便兴奋起来,说要是可以去看看财爸财妈该有多好,之后几个人脑洞大开,相互补充如何扛上一箱酒,两盒月饼,一篮子水果看望二老。然后陪二老坐在院子里,喝着小酒看月亮慢慢升起来,我们会坐在月光下给老林打电话,告诉他爹和娘身体棒棒的,虽然他们说话,我们没有全部都听等,可是大家都很开心……总之,那个情形仿佛真的踏过月色,在我们眼里生机勃勃。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们一起过个中秋节。
我和小麦子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是在西安的城墙下。之后傻妮出现了,四个人从北京到桐乡,再到日照,这一回是青岛。我们知道这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所以并不打扰更多的人。不过这一回到底还是带累了猫与老七。
我想在某些人眼里,浪漫这个词或许是有些轻佻的,然而我们千里迢迢地寻着月色坐在了一起,除了浪漫与诗意,我想不起更多的描述。在冗长繁琐的日子里,甚至在病痛的爪子底下,我们还有一个中秋可一同欢乐,我真是羡慕我们自己。
这几日的青岛细碎得如一条石子路,我终于写累了。尽管还有许多没有写到的,就在照片下补充吧。
夏日正午,大院是静的,除了明晃晃的阳光,连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大黑狗也半闭着眼睛趴在院墙根儿底下去了。我睡不着,走下楼来,背靠一棵香樟树,眼睛从一幢幢房子一扇扇窗户间慢慢地摇过去,就像台摄像机那样。一排排灰色的旧屋被时间侵蚀得苍桑而老迈,虽然以它们的“年纪”来说还远不至如此。方格一般的窗子大多灰扑扑的,更有些邋遢的,将些看不出所以的杂物一应堆砌在窗子前,阳光费力地想挤进屋去,可最后也只得无奈地停驻了。偶有几扇明亮洁净的,浅色的纱帘随风逸出窗子,招展着,似乎是实在不甘于这样的冷落与荒凉。我想起,大院早前曾坐落在几座大山间,贫瘠得如同一只瘦驴,却充满了生机……再过上一些时日,就连眼前这间败落的院子也会不复存在了罢?
有个朋友听我讲了大院的故事后,对我说:有一些固有的东西,会在岁月中破碎,而另一些,任凭岁月多么贫瘠,会依然保存着。
岁月之上,所有的个体都是单薄的。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将手中的一些碎片,用文字收拢来,将它们放置在时光的河堤上,而我多希望那是厚厚的一摞。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了,备战备荒,技术工人便开始了大批的迁徙。我的父亲母亲从北方的一个军工厂被派遣进入西南的大山,通讯地址上只写道:某某信箱,看上去很有几分神秘。一直往山里走,他们才发现这个地方连一条像样的公路也没有,车子在土石路上卯足了气力,依然如一只墨绿色的山龟般缓缓地向前移动,一个不留神就直往天上窜,我娘一边紧紧地护着我的两个姐姐,一边吐得昏天暗地。当他们终于抵达那片山洼时却发现,艰苦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们被安置在一间“干打雷”的房子里,房间很大,四壁空空如也,我娘说她一直特别讨厌回声,大约就是因为那时两个姐姐一高一低站在屋子中央唤她,使她耳朵里溢满了呼叫声。
虽是在逼仄的山里,居住的地方与上班的厂房并不接近,娘说不管天气如何,总要穿上雨靴出门。因为要经过一条河,没有桥,只能沿着石墩涉水而行——这样有趣的情形,我没有遇上,我一想起那条河,眼前立刻有一座牛哄哄的大桥跳出来,那座桥跨越了我整个童年与少年时代。还有我每日跑进跑出的也已是一间砖楼了,是的,我的记忆正是从那里开始的——
那是一幢两层的红砖楼,楼房中间折了一个直角,我们叫它拐角楼,它曾是我眼里顶漂亮的房子。我家就住在一楼拐角的位置上,因紧挨了楼梯,屋内便多出了一个促狭的楼梯间,许是小孩子总喜欢往低矮的地界儿去,扭亮一盏黄黄的灯,感觉那里比别处暖和许多,我常常拉上几个小伙伴偎在那儿,听见脚步声,我们便猜测是谁提着菜篮子上楼去了,又是谁像块石头似的滚下台阶去了。后来,我娘在那里搭了一个小窝棚,给我养了四只兔子,两只白色两只灰色,那楼梯间简直就是我的乐园了。
我还有一处乐园是在屋子外的空地上,因为时常有要砌炉子或是搭火炕的邻居,将一车一车的细沙就卸在空地上面,每次发现有新沙来了,都引得我们几个百无聊赖的娃娃摩拳擦掌,只等大人们一去上班了,便立刻陷入恶战。
有天我们正在挖战壕,只听见一个女人高声骂道:这一个个小兔崽子,尽在这儿瞎霍霍(东北话,意为糟蹋),都造成小泥猴了,你们快给老子滚过来。
我不用抬头便晓得是住在楼上的一个阿姨,大家都叫她老虎。那会子,孩子们在大人面前多似惊弓之鸟,且老虎的名头很大,于是熊孩子们像做了错事,“呼啦”一下全跑开了。可我建的炮楼就快完工了,舍不得丢下,还是只管闷头摆弄。她走过来,冲我道:段老三,你咋不喊我哩?
我手上忙着,脱口叫了声:老虎——
她立刻更加大声地嚷起来:什么?你叫我什么?
不知谁在边上小声地提醒着:阿姨,快叫阿姨。
我抬起头,只见老虎的一张脸拧巴得跟一只打了褶的红薯似的,便咧开嘴嘿嘿一笑:虎姨。
她恶狠狠地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掐了一把:你这小兔崽子,居然不怕我。
老虎是东北人,和厂子里所有的人差不多,响应建设三线的号召一家人迁到了这大山里来,不同的是她没有儿女,她对人只说是自己身体不行,可与她亲近的人都说是她男人的问题。平日间,她说话粗声大气,但对自家男人却十分知晓轻重。
过了一阵儿,他们二人从老家接来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十二三岁的样子,我很少能见到她,却时常听见嘤嘤的哭泣声,一直在屋顶上细碎地响着,因为自己是在医院里泡大的,便总以为她是病了,就对老虎说:虎姨,姐姐哪里疼,你怎么不带她去医院看?打一针就好了。
虎姨沉着一张脸道:都像你小兔崽子这么没心没肺就好了。
后来,我听大人们聊天时才晓得:女孩儿是老虎男人姐姐的孩子,姐姐家里穷,孩子多,于是将这个女儿过继了来。可女孩儿不乐意,寻死觅活了好些日子。一家人花了不少力气,才使她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她始终不肯管老虎叫妈妈,可老虎偏偏每天抓心挠肝地希望听到这一声喊,便不停地把女孩儿抓到面前来。她的样子凶,又爱粗口,女孩儿只管死死地低着头,瞧也不瞧她一眼。她心里自然是沮丧,只要逮着机会就掐着腰把我们这一群只顾疯玩的猴崽子挨个骂上一遍。家长们听见,便悄声说:瞧那老虎,又招猫斗狗的呢。却也都不当面言声,由得她混闹。
有一天虎姨家里突然又添了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小我几个月,据说之前一直放在东北老家里寄养的。老虎再是凶神恶煞,只要一见到儿子立刻眉花眼笑,虽说也还是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地叫着。
那时童年清苦,淘气的,也不过每天与泥巴、铁环为伴,可虎子的玩具却很丰富,各式的小汽车与各种造型的积木,我多是从他那里才第一次见,这让四邻的孩子们很是眼热。有一次,虎子拿了件什么新鲜东西与我们同玩,开始时自是欢天喜地,玩着玩着就起了分歧,一个叫罐头盒的男孩儿出手打爆了虎子的脑袋。虎姨在楼上听见儿子的哭声,原也没太在意,只趴在栏杆上探出头来朝下望,见儿子头上流了血,就站在走廊上冲罐头盒骂道:你个野种,下死手啊。谁想,这下竟捅了马蜂窝。
罐头盒的妈妈,一个尖嗓子的矮胖女人,从一扇门内拉着风笛一般跳了出来,她昂着头,用手指顶着楼上嚷到:你骂谁是野种?哎哟,天下还有这么让人恶心的笑话,明明自己不会下蛋,在玉米地里偷了个野孩子当宝贝,还说别人家的孩子是野种——
这一串话扔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原本劝架的几个大人突然间撤了力气,孩子们则面面相觑,不知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出声瞎起哄。虎姨面色苍白地定在二楼的栏杆边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楼上走下来。我以为她一定会冲过去,径直甩给那个女人两个响亮的耳光,罐头盒的妈妈也骇得慌忙跳回到门边上,两只手在身后一通乱摸,像是在抓家伙事儿,又像是随时准备关门藏身。可没想到老虎只是走到儿子近前,看了看头上的伤口,然后便一只手拎了儿子的衣服领子,提着上楼去了。
罐头盒他妈又趾高气昂地重返人间,甚至还跳上一个高台想再发表点什么演说,可大人们都扯着自家的娃散开了,罐头盒他妈眼看着无趣,也讪讪地拉起罐头盒回屋去了。
彼时家规严格,小孩子家家的,轻易不能向父母打听别人的家事,心里明明晓得这里有古怪,却也只能像面对一枚叫不出名的果子,任由它寂寞地搁在那里。
我又傻傻地在家淘气了一段时间,大了一些,就被送去学校混光景了,上学那天发现,我的同桌居然就是虎子。虎子的性情里有一种天然的喜悦,就好像兜里揣着许许多多高兴的事儿,随时打捞一件出来,都能把他自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家那时已搬离那幢红色的拐角楼了,可与他做过邻居,倒也比常人亲近些,他那时总是指着我开心地向人说:我妈,是她虎姨。甚至在课上,老师提问我的时候,他也会突然这样介绍一番,我尴尬地拿书拍他,他也毫不在意。
不知不觉,我们就被时间拉扯着长大了,我开始装模作样地思考人生,每与虎子说起什么,他总是流露出一脸的茫然,对他来说思考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就连稍微难一些的作业也时常需要我出手帮忙,他的成绩倒是保持在中不溜丢的及格区,用他的话说,一点都不浪费。
虎姨每次见我,便对我念叨:三啊,你得多教教虎子,他若是敢不听,你就踹他。
可是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虎子的学习突然就滑了下去,凭我怎么拽也不肯起来,每次给他讲题,他只管睁着一双空蒙的大眼睛,不知脑袋去了哪里。也有几次,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每每欲言又止。最后他干脆对我说,学习上的事就别再理他了,他以后进厂当个工人,就算好运到家了,不必勉强的。
那时工厂就像一台被擦的锃亮的机器,让人以为它会一直这样转动下去。大院的孩子眼睛里的世界只有两重,一重是父辈们神圣的工厂,另一重是自己简单的喧闹。
如虎子所计划的那样,中学毕业他接替了虎姨的班,进厂当了工人,而我几经折腾才走进了大学的门。不过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童年时代的伏笔竟会在这里打开。
在我们学校的宿舍区有一排深灰色的平房,是些出售日用品的小卖部和小食店,小卖部边上每天下午都会支起一只超大的黄色太阳伞,那是个卖猪肉的摊档。每每从那里经过,我总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异样,就好像被特务盯了梢似的,可当我望过去,只见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在案子上忙碌,心想,大约是小说看多了的缘故。有次一个学长要在宿舍里做火锅宴请几个同学,我便随着他四处采买,走近那档猪肉摊时,那对小夫妻盯着我的眼神使我脱口问道:你们认识我?
二人一愣,一个说:不认得,另一个却说:认得。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其中的男子这才开口道:晚上有时间吗?过来聊聊天?
吃罢火锅,我与学长一起来到猪肉档,他们已经收拾妥当,正候着呢。
我们在边上一间麻辣烫的小店里坐下来,四周吵闹得像要爆炸了似的,可回想起来,他们所说的一字一句,我皆听得十分清晰。
那男子开口第一句便问道:你和牟家的儿子还有联系吗?
牟家的?我一时没有转过弯,不过很快从他的提示里明白,他所指的便是虎子了。
他接着说道:原来你们俩一放学总在子校门口的操场上打乒乓球,你们打多久,我就躲在一边看多久。
他见我迷惑不语,索性直言道:我是虎子的哥哥,亲哥哥。
我有点蒙,不过又似乎突然知道我就要接近那个故事的真相了,于是示意他说下去。
他介绍说:我家在你们厂边的周家寨里。我叫周三春,我弟弟叫周小春。我们还有两个哥哥,叫周大春和周又春……
我没忍住&,噗哧一下乐了。
周三春的脸红了红,接着往下讲:在我弟弟两岁的时候,我把他弄丢了。
那时的周三春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他每天背着弟弟去放牛。有一回他们经过了一片玉米地,周小春奶声奶气地指着玉米对他说:哥哥,吃。
那是别家的玉米地,周三春瞧瞧四下无人,便上前去掰了一穗。生玉米并不好吃,可他们实在太饿了,竟也吃得很香。三春心想,不如多带几棒玉米回家去吧。便把小春从背上解下来,放在田梗上,自己则用背娃娃的背兜来装玉米,正忙乎着,忽见有人从田头冲着他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挥着胳膊骂,三春一害怕,撒丫子便逃了,他一口气冲到家门口,回身发现老牛识路,屁颠颠地跟了回来。可是小春呢?周三春一跺脚,调头又往回跑,可等他回到田边,发现小春不见了。三春立时傻了眼,站在田边嗷嗷地嚎叫,终于有人走过来说,刚才那个小娃娃哭得厉害,被一个路过的男人抱走了,那人不是寨子里的。
三春一听彻底傻了眼,只好回家去跟他爸妈汇报了,爸妈慌忙出来寻,几下里就打听到孩子被一个工厂人抱回家去了。他们倒也并未径直找上门去,而是远远地守望着,瞧见那家的两口子笑意盈盈地把周小春抱进领出的,而小春身上的衣裳已全然换了新。周家夫妇便回去商议,说不如就让小春在那家多呆上些时日,等他们把孩子喂得饱暖些,他们再去讨回来。
就这样,拖拖拉拉地过完了夏天,到秋天地里的收成差不多快下来的时候,周三春的爹娘便想着该把小儿子接回来了,心里多少有些胆怯,将寨子里能说会道、凶悍霸道的都集齐了,才一起上门去讨要孩子。
原本老虎的男人在路边的田梗上拾到个孩子,并未多寻思,也猜得出是边上寨子里的,还给一个骂骂咧咧的守田人留下了话,说等孩子家人来寻,请他转告去向,不然这娃在太阳底下一直哭,非中了暑不可。回到家里,老虎见了孩子自是疼爱,只管尽其所能来待他。二人起初以为不过带这娃娃一两天的功夫,可却迟迟也不见有人来领,时日一长,心里渐渐起了变化。他们与孩子相处得越久,心里就越多的不舍,特别是那男孩天天追在老虎身后叫妈妈,让老虎的心里添了一口井似的,甜水丝丝缕缕地浸出来。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老虎心想:可能再不会有人向她要回孩子了,呀,这娃娃简直是老天赐的。
可就在这时,周三春的爹娘领着一大帮子人上门了。
开场也没有安静地说上一句话,一群人吵吵嚷嚷、七嘴八舌地送过来一个结论:老虎夫妇二人立刻把偷来的孩子交出来,并交钱交物,以赔偿孩子父母的损失。
周小春这时恰好并不在家里,被亲戚抱出去玩了。老虎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突然扯开嗓门大吼道:要人没有,要命一条。然后挽起袖子,操起一柄菜刀挥了出来。
人说老虎厉害,可她一介女流,又无武功,能有多少厉害?想来不过是个气势,大家看着老虎竟然哑了声,她站在门边对各位说:孩子我肯定不给了,你们不服可以拿我的命走。
那个年代解决事情的方式往往尽凭天意。
事情过去没两天,周三春的娘就得了大病,其实已病了许久,不过穷人苦撑,没几日竟撒手西去。三春的娘一走,三春爹就开始酗酒,每日在小酒馆里喝得烂醉,大春与又春一商议,两人一同到附近的小煤窑背煤去了。临走时,三春追着他们问:小春可怎么办呢?两个哥哥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
&那些人来家里闹过的第二天,老虎便让男人把孩子送去了东北老家。过了一阵子也听说了周家的变故,便着人送了些钱和粮票去。那家也再没人来问过孩子的事。几年之后,感觉事态早已平息了,这才把虎子从东北接了回来。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遗忘了曾经有个叫周小春的孩子,可却有一个人始终记得,那就是周三春。在许多寂静的夜里,他不断地回想起那个夏天所发生的事,以至于让他所有的童年与少年时光皆静止在那片玉米地里。所以,当周小春重回牟家,他马上便知晓了。他守在离牟家不远的山坡上,看着小春每天在房前屋后蹦蹦跳跳地玩闹,他不止一次地想象自己冲过去,抱起周小春就跑。可是,他看见了小春手上抱着的花花绿绿的零食与玩具,再低头瞧瞧自己,这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不过,他只要一有空就悄悄地紧跟在周小春的左右,一跟就是许多年。终于有一天,被小春发现了。
我想起自己每次经过猪肉摊感觉出的某种异样。想来虎子必是被这样的感觉包围了许久。有一天,虎子把三春从一个围墙后面抓了出来,虽然三春是哥哥,可上了初中的虎子竟比他高出一个头去。虎子问他想干什么,三春索性一顾脑地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倒了出来。虎子傻了。
三春说,虎子不相信他讲述的一切,愤怒地给了他一拳,并警告他不许再跟着自己,然后扔下他走开了。
可我知道,虎子其实早就明白了。我想起虎子空茫的眼神,和吱吱唔唔的表情。想起虎子幽幽地说:能进厂当个工人,对于我来说,还不是好运到头了吗?
接下来的那个寒假,我特意去看虎姨,她正四下张罗着给虎子找对象,见到我,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相片来,让我帮她挑一个。我看看站在窗子边不停地吸烟的虎子,留着长长的头发,身上略显紧身的棉衣闪闪发亮,可一双眼睛却毫无温度。
我告别虎姨出来,天已经黑了,虎子披了一件大衣追出来,说要送送我。冬天的晚上,大院里十分安静,偶尔有几声爆竹响和小孩子开心的叫声远远地传过来。虎子说: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爱放炮,现在还放吗?
我摇摇头:一个不小心就长大了。
虎子就笑了笑。突然问:你在学校认识了好多有趣的人吧?
我自然想起周三春来,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到家门口时,我对虎子说:对虎姨好一点吧。他什么都没说,只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离开大院二十年,我与虎子家几无联系,前次回去,正遇上在楼头乘凉的虎姨,她远远地看到我,从竹椅上站起身,小跑着冲过来,紧紧地抱我。大院的人感情大多含蓄,如虎姨这般直接的并不多见,于是路上的许多人都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
虎姨拍着我的脸问:三丫头,你过得好吗?
我说:好。虎姨好吗?
虎姨说:老子当然好。
我又问:虎子呢?
虎姨说:他也当老子了,知道要孝敬老子了。
人与人之间产生亲情的可能性有多少种,我无从知道,但一定不全是从血液中滋生出来的。时间本身或许也具有与血液相同的特性,看似一直向前奔涌,却往往有另一种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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