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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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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山养老院大火之后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这不是发生在养老院的第一起火灾事故。事故频发的背后不仅是经营者的管理粗疏，以及当地政府官员的玩忽职守，更是大量农村留守老年人口何处安放，如何安度晚年的巨大难题。
5月26日，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康乐园老年公寓里的老人。图/CFP 图片编辑 何晞宇鲁山养老院大火之后《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符遥（发自河南平顶山）涂晓红清楚地记得，5月25日那天，她从鲁山家中赶到郊外的康乐园老年公寓的时候，是晚上8点05分。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心里默念，求各路神仙菩萨保佑，可还没到公寓跟前，她就看到了冲天的大火和滚滚的黑烟，“一下腿就软了”。&那时火势已经蔓延了至少半个多小时，她是最早赶到的家属之一。当时在火灾现场围观的人还不多，有一辆消防车赶到，三三两两的消防员正在用高压水枪浇着水。她疯了一样就要往里冲，但被人一把拉了回来。陆陆续续的，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包括平顶山市消防部门在内的周边5个消防中队都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火灾现场，包括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人多得连手机都无法从包里掏出来。涂晓红一直挤在混乱的人群里，看着那个院子里的熊熊火焰。她听旁边的人说，着火的是“不能自理区”，而她的姐姐涂新利就在里面。约11点后，火终于被扑灭，救援人员开始进去找人，现场的情况让人不敢回忆。着火的那排彩钢房全都塌了，地上只剩下些乱七八糟支着的钢架、床架。里面的人大都已经烧得焦黑了，身子断成一截一截的，完全认不出谁是谁。有的死者肚子也裂开了，肠子露在外面。“我活了快五十岁，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的。人烧得只剩这么长了。”涂晓红的丈夫用手比划着。而这个时候，家住平顶山市区的李云（化名）才刚刚得知老年公寓失火的消息。在外地打工的哥哥从网上看到新闻马上给她打了电话，她包了辆车往30多公里外的鲁山往康乐园赶。到了已经是夜里12点半，工作人员正在清理现场。 & & &李云一下子就蒙了，情况比她预想到的最坏还要坏。她不知所措地抓着她见到的每一个救援人员拼命问：“人呢？人哪儿去了？”“没一个人告诉我，都说不知道。”她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说。而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鲁山县“规模最大”的养老院，在这次因违规建筑引发的火灾中，共有38名老人遇难、6人受伤。无力养老李云找的是她的母亲刘玉芳（化名），两个多月前，她才和哥哥们一起，把老人送进这家养老院。今年69岁的刘玉芳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一年里有大半年都在外地打工，女儿李云则嫁到了平顶山。丈夫去世得早，刘玉芳一直一个人住，直到去年她突发脑梗，从此瘫在了床上。说起这辈子，刘玉芳并没享过多少福。70年代末，她刚生下李云碰上了计划生育，她去做了节育手术。却在手术过程中出了医疗事故，险些丧了命。之后她在医院里住了7年，捱过了大大小小的手术，身体恢复了，但也留下了后遗症，失去了劳动能力。作为补偿，有关部门批下了每月45块钱的生活补助。这在当年不算是个小数字，可在此后的几十年里，这个数字再也没变过。直到两年前，李云去替她申请了农村低保，加上原先的补助，每个月可领到100多块钱。孩子们慢慢大了，刘玉芳也老了，又病了。过年前，刚出院的刘玉芳被三儿子接到了家里，本来老三说不再出去打工，留在家里照顾妈妈。但是，老二老三家都刚生了第二个孩子，几个月大，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新增的经济压力让老三很快改变了想法。 & & & &李云的丈夫生意刚刚出了些状况，婆婆一着急就病了。她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和生病的婆婆，无力顾及在乡下的妈妈。李家的四个孩子商量，一定要给母亲找个好些的养老院，先住着过渡一下，等哥哥赚到些钱回来，马上就把母亲接回家。养了儿却没能防老，还是要到养老院去，这事让家族里的长辈都不大满意，可他们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鲁山是河南省31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迫于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外出谋生。在有的空巢村，400户人家里有300户的青壮劳力都走了，而这些家庭中的老人，几乎都独自留守在家里。而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特例，据推算，2000年河南省外出人口占全省户籍人口的8.4%，到2013年时已经超过20%，十几年的时间里外出人口激增，也让河南成为了留守老人数量最多的省市之一。而从年龄上来说，涂新利才47岁，可生活和疾病硬是把她拖老了。早些年，她在县里的一家军工厂做质检员。厂子规模不大，但是个稳定的铁饭碗，待遇也还可以。和全国众多三线工厂一样，90年代之后，厂里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工人们陆续下岗了。2006年，厂子彻底破产，前后给涂新利发了不到两万块钱买断了十几年的工龄，承诺的每个月249元的生活费，只发了半年就再没有了。不到40岁时，涂新利重新进入社会。这是个尴尬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用钱，还得交一年几千块钱的养老保险；做生意没本钱，学技术年纪又大了，只能四处给人打零工。收入一直不稳定。去年7月，涂新利突然就倒下了，脑梗。妹妹涂晓红说，在生计的压力面前，关照身体是奢侈的事情，没心情、没精力，更没这个开支，“人要是生活得非常幸福非常顺，也不容易出现这个问题。”也因为年轻，涂新利保住了一条命，可从医院出来后她半边身子瘫了，说话也不行了，扶着东西也能慢慢走几步，可是根本离不开人。 &丈夫何继平是火车司机，原先在距鲁山县几十公里外的宝丰县上班，后来被调去了洛阳，不常在家。妻子生病后，他陪护了几个月后，再也请不了假了。大女儿在平顶山打工，儿子还在念高一，何继平只能去找养老院，“至少能管三顿饭。”本来他和涂晓红商量过，能不能把姐姐接到她家去。当年涂晓红和丈夫都跟姐姐一起从工厂下岗，自己身体也不好；七十多岁的涂母瘫痪在床多年，近两年一直是涂晓红在照顾，又要照顾刚上学的小女儿，她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康乐的康乐园 & & & &在鲁山，要挑选一个合适的养老院，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并不多。鲁山县有25个乡（镇、办事处），超过90万人口。除了每个乡都设有的一个只接收五保户的公办敬老院，县城里数得上来的、能托管普通老人的养老院只有两家：一个是县里唯一一家公办的、由鲁山县人民医院开办的康乐养老院，另一个就是已经有近10年历史的康乐园。在入住康乐园老年公寓之前，何继平带妻子去看过公办的康乐养老院。那里地方不大，因为是公办的，离医院近，冬天又有暖气，床位总是很紧俏。一栋三层的楼房里共有100个床位，一楼和二楼分别为“半自理区”和“自理区”，三楼是“不能自理区”，一个护工管三四个老人，24小时有人值班。涂新利属于不能自理的，可她腿脚不方便，说什么都不肯上三楼。于是他们去了康乐园。大概在10年前，鲁山县董周乡沈庄人范花枝，因为看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做生意，家里的老人无人照顾，便在县城里办起了这家养老院。多年来一直口碑不错，因为历史更久，规模更大，这里甚至比那家公立养老院更有名。更让家属满意的是，这里都是平房，院子也宽敞，对于像涂新利这样的病人来说，有机会出门透透气。李云替母亲也选择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距康乐园不远有个寄宿制的育英学校，哥哥们的孩子从三四岁起就在那里上学，每次打工回来才接回家。如果母亲入住康乐园，只跑一次就能同时照看到老人和孩子。在康乐园，根据老人身体状况的不同，收费不一，涂新利每月交1500元，刘玉芳自理能力更差一些，每月要2000元。这包括一日三餐和护工的费用，而诸如纸尿裤一类的生活用品开支是要另算的。康乐园有200个床位，老人们大多来自鲁山下属的各乡镇，按照那里的消费水平，这个价位是不算低的，可提供的服务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用钱买到了“安心”。第一次去看母亲，李云发现母亲的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床上还留有饭菜的污渍。刚入住时，李云哥哥特意把轮椅留在那儿，拜托护工多推老太太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护工答应了。可李云去探望时，发现轮椅一直被放在仓库里，从来都没拿出来过。事后她曾猜测，那段时间自己因为脱不开身，二十多天没去探望，护工们大概是把刘玉芳当成那种已经被家人抛弃的老人，所以才不怎么上心。刘玉芳居住的房间共有十几个人，白班夜班就各一个护工。李云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对护工抱太大期待。和刘玉芳住在同一间房里的一个老太太，生活还能自理，因为孩子都在外面打工，自己在家很孤单，家人送她来了养老院。不久前，护工没注意，老太太自己走出了养老院，摔坏了腿。刚刚治好腿送回来，还没来得及解决医疗费的事情，大火就来了。她能自己走路，床位也靠近房门，但她也没能逃出来。在康乐园的两个多月里，刘玉芳没有太多的情感表达，“就是哭，说想回家，不想在这儿，她哭我也哭。”那也是李云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我对她说，咱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我也快要撑不下去了。”何继平也知道护工照顾得“一般”：“我一去，她（涂新利）就要跟我走，她不愿在那儿，可是我没办法。我要上班，回家没人管她。”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在采访中，《中国新闻周刊》接触到的几乎所有家属说的最多的一句话，都是“没办法”。一边是责任，一边是无力改变的窘迫生活，这是现实扔给他们的沉重的难题。按照李家兄妹的计划，最多再过二十多天，兄弟几个就要打工回来了，他们可以把刘玉芳接回家住上几个月，可谁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她住的那排彩钢房上。当初母亲刚住进去的时候，李云担心过这铁皮房子“夏天会不会太热”，她看到屋里有空调，这唯一的担忧就消失了。而事实上，这房子真正的问题远不是“热”这么简单。这种由彩钢板搭建起的房屋是典型的临时性建筑，虽然搭建方便，却也有着严重的安全隐患：两片铁皮夹着一层易燃的泡沫板，一旦起火，通过铁皮传热，会直接导致中间所夹的泡沫迅速燃烧。尽管防火性极差，这种材料依然被广泛使用着，其低廉的价格是重要原因之一。当地的一位建筑商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类材质的房子每平方米的成本只需要200多元。而这大概也正是康乐园选择这种“铁皮泡沫房”的原因。养老院之困其实，不仅仅是在鲁山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在全国任何城市，找一家养老院养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截至2014年年底，我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已经达到2.12亿，占总人口的15.5%。&《中国老龄事业发展报告（2013年）》蓝皮书指出：2025年前，全国的老年人口将以每年100万人的速度增长，我国已经进入了第一个老龄人口增长高峰。2012年，全国农村留守老人约有5000万，其中高龄、失能和患病老年人的照料护理问题，已经引起了全社会的普遍关注。而民政部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今年3月底，全国各类注册登记的养老服务机构共有31833个。机构、社区等养老床位合计达到584.0万张。目前，每千名老年人中仅拥有养老床位27.5张。数字背后，是养老机构和资源的巨大缺口。在康乐园老年公寓的火灾发生后，县城里公办的康乐养老院得到了人们格外的关注。而院长肖丙银却向媒体坦言：“要不是我们有医院可以依靠，养老院早就死了。”公办养老院尚且如此，民办养老院更是举步维艰。尽管近年来，有关部门曾出台了包括《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等在内的一系列文件，表示要以用地保障、信贷支持等形式，鼓励民间资本投资兴办养老服务等社会福利机构。但根据民政部2015年1月公布的数据，全国51%的民办养老机构收入仍只能持平，40%常年处于亏损状态。尤其在地方上，审批监管不力和政府支持不足一直是难以回避的问题。据鲁山县民政部门负责人介绍，康乐园老年公寓由平顶山市民政局于2010年末批准成立。河南省2011年养老服务机构年检结果显示，该机构的年检结果为“合格”。而当地人都知道，这家养老院已经运营近10年了。此前有报道称，从成立之初到2010年得到市民政局的批准，康乐园老年公寓涉嫌无证经营多年。但对于这一说法，平顶山市一位和康乐园创始人范花枝熟识的同行王燕（化名）表示了不同意见。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10年前，养老院在当地还是新鲜事物，无论是政府方面还是创办者都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因而当时的要求和手续都相对比较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政策不断完善，才有了更多的要求。而据她了解，一直以来，范花枝和她创办的康乐园，“全部都是按照手续走的。”那栋失火的房子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10年来，随着入住的老人不断增多，康乐园也不断在扩建。据一位家属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这排彩钢房是2012年的春天建起来的。那么，在此后的几年里，康乐园又是如何通过各种消防安全验收的呢？根据媒体公开的报道，2013年9月，鲁山县发改委批复了关于康乐园老年公寓建设项目的文件，该文件显示，康乐园将在现址上规划建设10栋普通公寓楼和10栋高等单体公寓。项目总投资约为3973万元，其中政府引资3000万元，康乐园老年公寓自筹973万元。不过，因为缺少资金，这个计划并没能如期实现，而是一直拖了下来。比起火灾发生后一些人的质疑和谴责，作为范花枝的同行，王燕一方面惋惜范对于消防安全的忽视，另一方面也对她的难处感同身受。在她看来，办养老院本来就是个辛苦又不大赚钱的行业，而办一家民办养老院则更是困难重重。王燕也曾向政府申请过一块地用于扩大养老院的规模，但地并没有批下来，她去询问原因，被告知“养老院带不来经济效益”。带不来经济效益，又什么都要靠自己，就意味着办养老院需要不断为资金发愁。2013年，她盼来平顶山市民政局发布文件，无论公办还是民办的养老院，每个床位每月给80元的补贴，可是这钱“只拿到了第一年的。去年的报上去，到今年还没批下来”。据王燕介绍，在河南省，除了运营补贴，如果扩建养老院，还能拿到一笔建设补贴。如果土地自有、自己建房，每张床位可以补贴2000元，分四年发放完。可即便是这样也远远不够：“假设200张床位，补40万，而这对这种规模的养老院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今年年初，为了改善养老院的设施，王燕向银行申请了贷款，但四大国有银行都拒绝了她的申请。无奈之下，她找了一家商业银行，除了个人房产抵押，她还得按照银行的要求找到一家企业和一名政府公务员作担保，来回折腾了很久，才终于贷下来30万元。此前，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中国老龄协会副会长阎青春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指出：“政府建养老院，又盖房子、又搭屋，又添设备、又雇人，甚至提供运行经费。而民办一切都要靠自己，他怎么能竞争过你呢？你是零成本，挣一分钱都是挣。他挣十块钱都不够补偿的，长此以往民办养老机构必然举步维艰。”最后的价钱5月26日一早，涂晓红先后去了康乐园老年公寓，县人民医院和鲁山县殡仪馆，希望能够找到姐姐，一番寻找无果之后她去了司法局，希望能得到个说法。这是那天上午，许多老人的家属采取的路线。上午11点，家属们终于接到了有关部门的电话，他们被分散安置在了县城里的各个宾馆，每家都有县里的干部和各自乡镇的干部陪同。中午，河南省召开了火灾新闻通气会：经核查，康乐园老年公寓的着火宿舍共有51个床位，当晚有44人居住。截至目前，火灾导致38人遇难，2人重伤，4人轻伤。下午，家属们完成了DNA鉴定的采血。28日上午，DNA的检测结果出来。对李云而言，不幸中的万幸，DNA检测结果显示，刘玉芳是幸存的伤者之一。&而涂晓红则被告知，姐姐涂新利被确定为遇难者之一。得知康乐园着火的消息时，涂新利的丈夫何继平正在洛阳。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大受刺激的他也犯了脑梗，夜里就直接被送进了医院。而厄运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家庭。26日中午，在听说大姐的事情之后，在深圳打工的弟弟突发心肌梗塞被送入医院抢救。医生发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他在重症监护室住了3天，才最终脱险。&可涂晓红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赔偿标准很快就下来了：不分城镇或农村户口，每位遇难者赔偿50万元。和赔偿金额一起来的还有一份协议书，一页纸零几行字，从法律意义上说，它的内容简单得甚至有些模糊，但意思又无比明了：签署协议后，家属须在几日内将遇难者的遗体火化，之后，政府将一次性把50万元的赔偿款打入家属的指定账户。“乙方承诺此事一次性终结，此后不再提出其他要求。”“我认为政府主要出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垫付必要的开支，第二是从精神抚慰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但这究竟是严格法律意义上的代偿行为还是政府单独的救助行为是有待探讨的。”在北京市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郭秀华看来，案件的法律程序还在取证过程中，求偿数额还无法确定，虽然政府先行代偿的做法能够使家属尽快得到赔偿，但长远看来却破坏了程序的正义，掩盖了制度性的缺失。她主张家属能够参与到正式的法律程序，委托律师向赔偿责任主体康乐园老年公寓求偿，获得应得的正义。而这在许多家属们眼里，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起初，在遇难者家属的微信群里，家属们坚决地说，我们一定要团结，谁都不要签。我们要的是真相。但很快，就只剩涂新利家没有签协议。何继平还在洛阳住院，和工作组接洽的事全落在涂晓红和何继平的大哥身上。遵照何继平的意思，他们都觉得，涂新利比其他遇难者年轻得多，赔偿金额不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而工作组的意思也很明确，这是国家定的标准，“我们也只是跑腿的”。于是，谈判一次次陷入僵局。5月29日，再次交涉无果后，家属们被告知，明天工作组就要撤了，如果不签协议，以后政府就不管了。当天下午，工作组直接带着何家的两个孩子去了洛阳，到医院里面对面地劝说何继平接受协议。这一次，何继平依然没同意，可他的大哥同意了，两个孩子也同意了。以何家一家之主的身份，大哥做主接受了协议。从洛阳回来，一行人去了宝丰县殡仪馆。事故发生后，包括涂新利在内，38具遗体被分别运往了平顶山市区、叶县、宝丰县等几处殡仪馆。涂晓红事后才知道了结果，她包了辆出租车追了过去。她说自己不是想和政府作对，她只是觉得，何继平现在还病着，如果没经他同意就火化了姐姐，怕他会更受刺激，以后一辈子也都是要怨他们的。何况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家里都还没来得及给姐姐的后事做准备。可何继平的大哥也有道理，他说，何继平性格太倔，认定了的事情，谁做工作都不行。可工作组是不会等着的，一旦人都撤了，以后再要赔偿就要自己去找养老院打官司，而那是他们没能力做到的。在那个清冷的夜里，一群人就那么站在偏远乡下的殡仪馆门口，只有天上的月亮和院子里的一盏灯是亮的。在那一刻，好像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合理的，又好像什么样的决定都是错的。僵持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涂晓红放手了。因为等了太久，回去的路上，出租车司机把车费从100涨到了120，又涨到了150。她一个月的电话费才20元，这车钱让她有点儿心疼。回到鲁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她想透透气，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提前下了车，准备走着回家，可走出去都快一里地，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走反了方向。30日上午，火灾发生后的第5天，涂新利的遗体被火化。就此，38条生命的善后工作暂告一个段落。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这一天下午，对发生的所有灾难与混乱都一无所知的老母亲突然没来由地哭了起来，怎么劝都劝不住。涂晓红问她怎么了，老母亲隔了许久，呜呜咽咽地说：“我想老大了。”涂晓红有两个女儿，她说，以后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她和丈夫将来应该也是要住养老院的，“希望这次之后，国家能把这些养老院好好弄弄，改善改善，也许到我们老了的时候，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本文首发刊载于《中国新闻周刊》总第710期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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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进一步办好让社会满意、家长放心的学校，学校在广泛征求社会各界意见的基础上，经学校充分研究，就有关工作作出下列决定：
1、若下学期学生由家长自愿接送，在原收费标准上减免元；
2、年月日前足额交费者，每生减免元；同胞兄妹者，交费时应持户口本，经学校确认后每生减免元；不能一次性足额交费的，学前班至六年级每生需预交元，七、八、九年级每生需预交元。
3、下学期学校将为学生免费统一定制校服、配置被罩床单。
4、为适应学校发展需要，家长可推荐：
①具备专业学历的中小学各科教师；
②品质好、关爱学生的女性生活老师；
③身体健康、有一定操作经验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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