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已经25岁了 快26岁了 我初中毕业学什么好已经有了七八年了 工作不是很顺心 我想回到学校 读海南省

潘绥铭社会学作品集
第13章:我也在工作――专业化的小姐们
  在这三个红灯区里,我们一共访谈和观察了142位小姐。
  按照一般的写作方法,我们似乎应该把这些小姐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都分门别类地总结一下,再按部就班地写出来,以便反映她们的方方面面生活。可是,我们了解的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完整的人,一个个有着自己独特的音容笑貌和成长经历的人。如果把她们的只言片语堆砌起来,现象和问题可能说清楚了,但是真真切切的人就不见了。
  所以,我们还是按照一个一个人来写,而且写出来的基本上是现场记录的原始文字,尽量不加修饰。这样,虽然文笔不那么好了,但是众多的、整体的小姐却可以跃然纸上。
  从这些记录里,读者可以看到小姐们的身世、从业经历、业内活动、人际关系、自我感受与体验、价值观、对未来的预期等等,而且可以看到这些方面之间的内在联系或者发展脉络。也就是说,对于小姐,我们所希望了解的,都尽在其中。
  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来看,这些表面上杂乱无章的个人故事,恰恰小姐们的生活是映射在我们眼中的文本。每个读者都可以从中看到自己所预期的东西,也都可以对文本作出自己的解读,得出自己的认识。这比作者单方面地滔滔不绝要好的多。
  当然,最基本的分类还是需要的,所以我们按照这些小姐的整体情况,把她们分成5类:已经在性产业中自立的、在性产业中与客人有感情纠葛的、不情愿但是已经从事性服务的、仍然拒绝做荤台的、其他不好归类的。
  这5个分类并非无懈可击,也会有一些重合。我们的用意是要打破一般人对于小姐的三个普遍误解:一、小姐要么就都是自愿的,要么就都是被迫的;二、性产业中不可能有感情关系;三、小姐要么就是仅仅在享受,要么就是仅仅在受折磨。也就是说,我们希望人们看到更丰富的画面,希望人们在对小姐作出任何一种道德判断的时候,首先扪心自问:我知道多少?我是否片面?
  在这一章里,我们首先列举出第一类小姐的情况,就是那些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而投入性产业,但是到我们访谈的时候,已经在这个行业中实现了基本自立的小姐们。凡是她们表达自己心声的话,都特殊标记出来了。
  在记录中,加引号的是小姐们的原话;在引号之外,凡是“我”,指的都是访谈者。此外,我们在访谈中询问过大量关于预防性病艾滋病的问题,都放在专门的章节里去了,除非能够说明该小姐的某些特质,这里就不再重复。
  A镇,小月
  飞天有个女孩A很高,1米67,18岁。瘦,腿很漂亮,有点运动员的架势。长得挺有味道,特别是眼睛,她说很多人都说她的眼睛像林忆莲的。她家里生活条件很好,爸爸妈妈都是医生。
  小月说:她在武汉上过军官学校,是中专性质的,后来被开除了。她说是因为违规。旁边那个女孩就开她的玩笑:“是因为帅哥吧?”她说:那边的男的都很帅。她也耍过一个朋友,不过那些人不怎么真心,老拿她当哥们,称兄道弟的。她尤其不能忍受的是,他们脱衣服都不避她。
  说起浙江人,她说浙江的男的很“坏”,就是很油的意思。我(访谈者)问她为什么有这种印象。她说有朋友给她介绍过一个男朋友是个浙江的,做皮衣生意,人很帅,就是很油。不过还是交往了一段,现在已经分手了。现在的男朋友是成都军区排球队的,1.92米,她说“也快分了”。我(访谈者)问她为什么,她说:“他居然向我求婚。”(有点开玩笑)。男朋友的妈妈很喜欢她,在电话里说可以养她。对此,她的神态是有点得意又不屑:“谁要他们养!”男朋友家是青岛的,她也去过青岛。
  小月说:她12岁的时候有了个后妈,后妈带了个妹妹。刚开始的时候她不能接受:“听说后妈都不怎么好,而且还带了个妹妹。”后来觉得:“不过凭良心说,她对我还是不错的,挺关心我的”。
  她爸爸跟西安舞蹈学院的校长认识,说如果她愿意,可以去那里上学,她自己喜欢学舞蹈。
  她妹妹14岁就开始耍朋友,还给她介绍。一个男的在网吧认识了她妹妹,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也认识她,说爱上她了,让她妹妹介绍。那个男的打电话给她,她就问:“你才16岁,你多高?”他说1米72。她说:“不行,发育全吗?”那个男的说:“怎么不全?”然后就开始说荤话。她跟她现在的男朋友也是在网吧认识的,因为他当时在用她旁边的电脑。
  我(访谈者)问她:在这里是玩还是做事?她看了我一眼,顿了顿说:“打工”。然后马上解释:“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她说自己在这里是做素台,说做这行跟个人的观念有关,没什么,又说:“当然,女人有时也是有生理需要的,但我可以控制。”
  她骑着放在这里的三轮车跑了一圈,开玩笑说以后没钱了就踩三轮车挣钱。老板就跟她开玩笑说:你踩三轮。我坐三轮,你给我钱。她就说:“那我也得吃饭啊。”老板说:“我给你钱花。”“谁要你养啊?”大家都大笑。
  A镇,小玲
  老板苏姐的店里还有一个穿白衣服、扎两小辫的女孩,刚开始,我(访谈者)没觉得她跟别的小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知道了才觉得她比较特别。
  小玲20岁,还在一个电大上学,学的是公关礼仪,但她自己也看了一些市场营销方面的书。她们这个电大要上5年,满17岁的人都可以报考。她自己是初中毕业后考一所重点中学没考上,才考到那里去的。
  小玲说:她家离这里挺远,坐火车要5个多小时,A镇这边就有个火车站。她爸爸在单位上班,妈妈是教师,有一个姐姐比她大8岁。
  她说自己思想非常独立,也比较孤僻。她自己说:受的教育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思考。她初中的时候就住校,那时候非常孤僻,有问题不去问同学和老师,要自己思考。她很喜欢睡觉,经常上午一、二节课上看不到她。但成绩还不错。
  刚开始我(访谈者)问她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说:“个人所受的教育方式不同”,说自己来这里主要是体验生活,说这也是一种实习。后来她又说:来这里是因为她的一个朋友跟苏姐的朋友认识,是那个朋友介绍来的。她说想体验一下这种生活。来了有一个星期了,但是呆不下去了,7号要回家。
  小玲说:自己下这个决定(指在这里打工)非常难。她给我看她手腕上的烟头烫过的痕迹,说这些都是她自己弄的,有时侯忍不住了,难受,就用烟头烫自己。我(访谈者)问她是做素台还是荤台,她就说:“那要看心情了,”有时候觉得很恶心。
  小玲说:自己来以前是有准备的,知道有关避孕套、性病之类的知识。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是一个性病医生告诉她的。那个医生30多岁,是她的朋友,人很好的,只要她问他,他就告诉她。具体问她关于这些知识的时候,她就说:“咱们不谈这个问题,好不好”。
  小玲接着就聊自己的军训、学校的生活等等,谈得津津有味,例如跟朋友怎么出去玩,怎么学跳舞。她说自己不打算耍朋友。我问她:是现在不打算耍,还是以后也不打算?她说自己以后也不打算。说自己眼光太高,有些男的太幼稚,而且自己要靠自己活,要自己事业有成了,才能考虑耍不耍朋友。现在的朋友,耍得来就耍,耍不来就分。没耍前就说好谁要分就分。我问:有没有遇到死缠烂打的?她说:那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处理啦。
  小玲说:自己15岁的时候,受姐姐的影响很大,思想有了一个大的转弯。先前很孤僻,不跟朋友耍,到后来,姐姐有很多朋友让她觉得社会上还是需要很多朋友的。她姐姐在一个酒吧之类的地方工作,她就帮她姐姐端盘子、干活。
  小玲说:有些人来这里也不一定是为了钱。她有很多同学也都出来打工,有干这个的,也有干别的的。她自己就干过很多事情,打过很多工。问她跟同学会不会聊在这里的这些经历,她说不会的,“个人的隐私嘛”。她说自己在学校里非常“淘气”,经常不做作业,考试的时候还请假,但老师挺喜欢她的。
  小玲说:爸爸老说她是他的骄傲,要是被爸爸知道她在这里了,会气死的。
  A镇,叶子
  一个全身穿红衣的女孩儿,名叫叶子。
  她说:“我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有四个侄子女。”(我说:有个侄女或侄子好)“你以为当姨是那么容易的?”
  “我只知道我姐姐有孩子,至于结婚没有我不知道。她在外面打工,我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我没有文化,只上过小学。我上学的时候,我们班里没有一个男生或女生敢碰我,因为我有几个堂哥非常的护我。曾有一次,老师让我留下来扫地,我不愿意,一个女孩儿就要报告老师。我就给我一个堂哥说了,他就打了她,并说如果她报告老师还要打她。”
  “我来到这里是被姐夫的一个朋友介绍进来的。当时我没有事做。姐夫的一个朋友就在职介所工作,他就介绍我进来,说是放放歌,端端水而已。我就来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背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进来了,叶子用脚踩我(访谈者)的腿,问我:“你知道那是卖什么的吗?卖避孕套的。”
  小芳说:“不是,那是卖化妆品的。”
  叶子说:“什么化妆品,里面难道没有避孕套吗?哈哈。”
  “你知道避孕套是干吗的吗?是往脚上套的。”她边说边把她的脚伸到我(访谈者)脸前,用手比划着,脸上死笑着。叶子继续说:“小时候真傻,不知道避孕套是干什么的,竟然在大街上用嘴吹得大大的。可笑吧?哈哈,可笑吧?”
  (对我说)“你来这里上班吧。这里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这里出炮是100元钱。一小时还有台费20块钱,老板10块,你10块。哈,出炮都不懂?出炮就是做爱!”她又提高声调说:“做爱一小时能赚100块钱小费。这里很好玩的,有酒喝,有男人陪,还不用下力就有钱花。哈哈。”
  然后她法感慨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还不如死了去。”
  小芳用责备的口气说:“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我一个朋友说,当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时,你最好躺下来,不用吃也不用喝,就永远的躺下去。我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但后来我就不了。”
  A镇,红背包
  因为我(访谈者)初次见她的时候,她背着红背包,故名。
  她19岁,身高1.60左右,穿着白色连衣裙,裙子下摆用松紧带缩成灯笼状,黑色长发卡在脖后,纹眼线,说话嗲声嗲气。
  她是独生女,家乡不太远。1岁时父母离异,父亲再娶,生一个男孩;母亲已经改嫁,但没再生育。
  她说:“我和以前的同学、小时的玩伴有时有联系,回家过年时,大家在一起。她们有的在家没出来,有的打工。我会觉得大家相互之间有些变化。服装打扮变化不大,家乡是城市,穿着差不多,可能说的话有点不一样。我接触的人多些,见得多些。
  我15岁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是表姐拉我出来的。她介绍我到她工作的美容按摩店打工。第一次,客人要我做那个,我吓死了,挣脱了跑了出来,给客人骂,给老板骂。我气表姐没跟我说到底做什么,我也根本不会做按摩。表姐做这个赚钱。她是那种赶新潮的人,买衣服,买化妆品什么都赶时髦的人,还吃毒。在那里做了两个礼拜,我就跑了。干脆到一家歌厅当小姐。反正失身了嘛。在那家歌厅做了两年,那里的生意不错,收入比现在这里好。但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做得太长,我就到这里了。”
  “我是听别人说的,说这里不错,就来看看,感觉还可以。这里比较自由,要走随时可以结账走人,没有合同,也不交押金。吃的嘛,差不多,住得好一些。还有离街很近,逛街、买东西都很方便。
  我在这里也快2年了。我还没想过我做小姐会做多久。我喜欢做小姐,轻闲、也比较舒服。我这个人吃不得苦,别的工作我做不来的。像我又没什么文化,干别的也赚不来这么多钱。我不喜欢读书的,读书很辛苦的。
  我妈妈知道我做这个,瞒不了她嘛。我想让她过好日子,给她那么多钱,她总会问的,迟早总要告诉她,还不如早说。妈妈说:不要乱花钱,节省点。”
  “我很开心?我这个人,过一天算一天,不想什么啦,也没什么不开心啦。反正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全看你自己啦。我年纪还小,可以由着性子,不像那些年纪大的拼命挣钱,拼命做,也拼命省吃俭用。我不像那些二十五六岁以上的、结婚、有孩子的。我有钱了就出去玩几天,没钱再做。我做得悠闲,我很爱耍的。
  (这时,硕果店女老板插话:“你泡帅哥,有好几个。”她说:)“没有啦。现在只有一个,前面一个分手了。我只耍了他们2个,都是镇上的,现在耍的这个19岁。以后的事我不知道,耍得来就继续耍,耍不来就分手嘛。我耍男朋友,从来不要结婚的有家的。”
  “第一次15岁,完全没有感觉,什么都不知道,我喝酒喝醉了嘛。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男孩,醒来看见床单上那么多血,我气那个男孩子,骂他,再也不要见到他。处女可卖一两万块钱呢,便宜他了。我以后再也没见过他。”
  “出来做小姐,接的第一个客人当然记得,三十多岁。我很害怕,他一直安慰我:‘不要紧张,放松点,会很舒服的。’慢慢地我就不紧张,不害怕了,我感觉还可以,没什么不舒服。客人也满意,第一次给了我几百块钱,以后又来找过我多次。”
  “当然担心怀孕了。我怀过一次,处理掉了,到医院刮宫,当时觉得很怕,很疼。那时我不小心,没戴套子。那是在做小姐1年以后,我一个月不来例假,就去医院检查,然后就做掉了。大部分小姐都有刮宫的。(老板娘插话:“有的连着刮两次,有的刮过五、六次,瘦得跟猴子似的。”)怀孕的事不能让客人知道,告诉了客人他会很不高兴,何必呢!
  和不同的客人做,感觉不一样。和看上去顺眼点儿的人做,感觉会舒服些;和不顺眼的人做,没什么感觉。反正人家给你钱,让客人满意就好了。我和客人做,从来没体验过高潮,和耍得好的男朋友做就经常有。现在男友就在镇上,我每星期都和他做一次,感觉很舒服,是享受。”
  (问:“和客人做,如果有高潮,客人多给钱吗?)“客人才不管你有没有高潮呢,你只要假装有高潮就行。”(问:“怎么假装?”)“大喊大叫呗。”
  “一起工作的姐妹之间也会说这些事的。有的小姐就说,和客人做会有性高潮。我的一个好朋友就告诉我,她和客人做,有过好几次性高潮。真的性高潮。我做的男在上女在下的体位比较多。(女老板插话:“一般都这样。”)吹箫有人做,我不做。别说让我吹,客人给我吹我还嫌脏呢。做三通(肛交)的人很少。”(老板娘说:“听说A县多。”)
  A镇,小张
  小张其实不小了,她已经结婚三年多,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B市人,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看不出是有了小孩的人,但皮肤不太好,容貌也一般般。
  他们家有五个孩子,她是老大,下面还有3个弟弟和1个妹妹。家境贫穷,小学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她在餐厅、茶楼里作过服务员,后经朋友介绍到了安娜宫,在这儿已经做了四年了。听别的小姐说,她的婚礼这儿的老板娘还去参加了。结婚前在这儿干过,结婚后,生了小孩又来了。
  她不停地说:“家里太困难,有丈夫又有小孩,负担太重。”旁边有小姐告诉我(访谈者)说:“她的老公又好吃又贪耍,啥都做不来,还要她挣钱去养活。”但是她告诉我(访谈者)说:她丈夫是父母选的,人挺老实的。(问:为什么没离婚?)她说:在这点上,她的观点比较传统,认为在农村离了婚不好,离婚的少,况且有了小孩,更不愿离了。
  她在做小姐前,就和男朋友(后来的丈夫,当时没有结婚)有了性关系,出来做时就没什么顾忌。后来结婚后再出来时,就更觉得没什么了。“丈夫、娃儿都有了,还有啥子怕的呢。” 她说:自己做了四年多小姐,但是因为家里负担太重,花销太大,所以没啥子存款。
  她现在想到外面去找工作,不停地向我(访谈者)打探北京的工作好不好找,我在北京有没有什么关系。前两天,我和那个县委宣传部的聊天,她们都看见了,小张还显得挺羡慕的。今天我来的时候,她至少问了我两次,问我和那个人有没有互相留下电话和联系方式,还说那个人挺用得着的。当知道我在北京只是一介书生,什么关系也没有后,她就找个理由溜走了。
  A镇,小雪
  小雪今年25岁,高高瘦瘦,皮肤比较黑,脸型瘦长,单眼皮,中长头发,说不上漂亮。她经常穿长裤或七分裤,上身穿紧身露背装或吊带背心。
  第一天晚上见到小雪的时候,她穿一身蓝绿的衣服。知道我(访谈者)是浙江人之后,有人指着小雪说:“这个,这个是你老乡。”小雪说:“一个杭州一个温州,差得远了,话都听不懂。”又凑过来对我说:“别说了,我是浙江人中的败类。”这话有点半开涮自己半认真。后来我们陆续又聊了些杭州到这里很远之类的话,给我的感觉是,她虽然在那么多的人面前很咋呼,但单个跟我说话的时候,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油滑。
  小雪是杭州萧山的,但是确切地说,她其实是半个四川人。她爸爸是杭州人,在萧山做水泥工,一个月有1000多块钱的收入。妈妈是四川人,没有工作。她5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马上由飞扬转为黯淡,继而又换种自我调侃的语调说:“我是个多余的。”
  小雪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说起姐姐时很自豪:“我姐姐也是知识分子,考大学的时候才差了2分。我们家条件不好,她求我爸爸让她再考一次,说这次要考不上就不见他。结果又差了10几分,她就真的不见了。一年多后才回来,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她丈夫是广州那边的人,黑得要死,唉呀,简直难看死了。”她姐姐现在在厂里是骨干。
  小雪小时候在重庆上过学,所以四川话很地道。她上完小学后又在家耍了几年,大概16岁左右回到萧山。她18岁到纺织厂作工人,干了7-8年;每月工资有1000多块,不过每天要工作12小时。
  小雪18岁的时候就结婚了,是因为跟男朋友有了孩子,所以通过关系办了证。现在她跟丈夫关系很不好。这也是她这次出来的原因。
  说起跟丈夫的关系,小雪自己的话是:“上天堂没路,下地狱没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说起来,她老公对她也不错,就是禀性不改,外面有个女的。这回说得好好的要改,一阵子后又是那个样子。
  她老公的脾气就这么坏,所以俩人老吵架。有时两个人看电视,她要看这个台,她老公要看那个台,她老公急了,就把电视机扔到楼下。这次出来主要是跟老公吵架了。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离婚,离婚了又担心孩子。
  孩子现在跟她奶奶,小雪不放心。她自己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婆怎么带孩子?”把孩子带在身边吧,她又没这个经济能力。而且她孩子现在有病,要花三万做手术。她倒不是花不起这个钱,只是一回去就怕出不来了,因为那边(杭州)毕竟是他的地盘,而且他很会粘人,所以小雪实在不想再回那个家。不过那天老公让儿子打电话来说:“妈妈回来吧。”她又非常担心,所以想月底回去一趟。
  小雪来孙姐这里才20多天。问她这个月大概可以拿多少钱的时候,她说:也不用赚那么多钱,差不多就行了。到现在为止,估计有500元的工资。(后来有小姐告诉我,小雪的生意确实不好。)
  她是几年前,孙姐还在”柳园”那边给她妹夫干的时候认识孙姐的,因为她的一个表妹在这边当小姐。她跟丈夫闹矛盾,就打电话给孙姐说,要到她这里散散心,过阵子再回去。
  小雪喜欢唱歌,我(访谈者)听过她唱歌,确实不错。问她做小姐前是干什么的,她说自己不做小姐,不陪客人过性生活,只陪他们唱歌。有些客人要点会唱的小姐,她就去。她来的时候把身份证给孙姐看了。她说自己不象别的女孩,连名字都是假的。她来的时候就告诉孙姐她不出台。
  对于她的穿着打扮,老板娘孙姐很有些意见。有一天下午,小雪被客人踢了台(退台),老板娘孙姐就跟她说,她老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还指着她的红裤子说:“你皮肤黑,还穿红裤子,不好看。黑皮肤穿白色比较好看。你原来那件白的吊带的多好看。”小雪有点油油地说:“我没有白的,也没钱。”可是她并不生气,还开孙姐的玩笑:“你瞧孙姐的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不过晚上过去的时候,我还是看见她换了一身白的衣裤。
  我们来的第五天,孙姐决定跟安娜宫一样,统一小姐的服装,认为这样档次要高得多。小雪对此很不以为然,觉得有点演小丑的感觉。她跟我开玩笑说:“你们一定要等着看我们穿统一服装,最好合个影留念。”她还开涮自己说:“人长得丑了,穿什么衣服都一样。”
  小雪给我(访谈者)的初步印象是很咋呼,是那种很疯很闹的女孩。她笑得很大声,说话很直接,老听见她开别人的玩笑,比如谁的乳房很大,谁的屁股很大等等;而且喜欢跟老板刘哥开玩笑。一天早上还没到上班时间(她们11点半吃饭,吃过饭一般都坐出来〕,我正坐着跟刘哥聊天。她过来向刘哥借手机打,刘哥不给,她作势要坐在刘哥的腿上。刘哥烦她,她就说:“没得事,她(指孙姐)在那边洗衣服,看不见。”
  我问小雪,对于性病的情况她知道多少?她说自己没得过,所以不太懂,但是在家(杭州)那边,生过小孩是要定期检查的。她通过看电视知道艾滋病是通过血液传染的,握手之类的不会传染。她在跟老公过性生活的时候一般不戴套,她的解释是:因为一戴套,她老公那方面就不行。
  她最近估计被退了不少台,有个小姐说她三四天都没生意。所以老板娘老说她,说有的客人说她太油了,意思是她应该斯文一点,这样客人比较喜欢。可是,对于自己的大声说笑,小雪是有自己的解释的:“大家都是出来做的,开心点多好,没必要拉着脸。”
  对于小雪说自己只做素台的话,我琢磨了很久,看她平时那种咋呼劲以及满口的荤玩笑,我认为小雪这话不一定可信。尤其是有一天,我问另一个小姐:那天小雪被换台是不是因为她不做荤台?那小姐含糊地说了一句:“也不是。”但是几天后,我了解到这里的确有小姐只做素台,像小静。我就问小静:“小雪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只做素台?”小静说:“是啊。”根据几天的观察,我开始倾向于相信小雪的话,因为一般做荤台的小姐并不隐瞒这点。可是在我临走的前一天,在跟刘哥谈论小雪新割的双眼皮时,刘哥说,几年前小雪就来过这里做小姐,那时她是做荤台的。
  那么为什么这次来她却不做荤台了?她说:“我都结婚了,不象有的女孩,干什么都可以。”(看来她相信“婚前自由、婚后贞操”的说法。)她还说:她只是出来散心的,而且姥姥家离这里不远,这里不好就回去。孩子已经6岁了,不用赚这么多钱,差不多就行。
  A镇,汪琴
  “我初中毕业就不上了,我和罗小秀是在这儿认识的。我有一个男朋友,是网友,通过上网认识的。
  我喜欢帅哥。这里是很赚钱的,特别是开处,会挣一两万的。”
  过后,老板苏姐对我(访谈者)说:这样的小姐(汪琴)她最不喜欢,滑得很,从不真心待人,对谁都不说一句实话,苏姐在看到我和汪琴说话时,就在其走后劝我不要和她说话,这样的人不可交。可是我却认为,这也是她出入于这种地方的一种保护方式。
  A镇,小亭
  小亭是菊梅园的小姐,那天我(访谈者)过去的时候,她们指着她说:她想学普通话,于是我就跟她聊上了。
  小亭去过新疆和银川,但说自己说不好普通话。她家在成都那边的一个镇上,但是很远,回家要坐6-7个小时的车。她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一个弟弟还在上中专。她爸爸妈妈都在厂里工作,自己赚的钱自己都不够花,每个月刚好差不多2000元。
  她有个男朋友是新疆的,两人在新疆认识的,已经2年多了。她带男朋友回过家,男朋友不懂四川话,还要她翻译。现在男朋友在成都一个电厂里干活,一个月几百元。男朋友不知道她在这里。她说:因为没什么钱,现在不打算这么快结婚,她也不经常去成都。我问她:怕不怕男朋友知道?她说不会知道的,似乎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来A镇这里一年多了,原来在对面那家,还在“悠然”呆过,但是说菊梅园比较好耍。这个店比较自由,不用请假,不像孙姐那里规矩这么多。
  她说这里素台是20元,荤台小费是100元,出台是150元。她们这边的工资也不是每月发,但是随时可以给。她刚来A镇的时候生意特别好,那些客人连素台都给100元小费。现在经济不行了,连老板娘都说:再做几天不想干了。
  说起我们住的”柳园”,她说她知道:“我们出台的时候,经常去那里。”但是她也说:一般不认识的客人就不会跟他出去。包夜可以在这里的楼上,也可以去别的地方。
  小亭说:前几年生意挺好的,有时一个月会有五六千,素台小费都是100、200地给,现在已经不行了。
  她说客人一般都不戴套,戴了影响感觉。她倒不是怕得病,说一般不会得病的;但是她很怕怀孕。她曾经到A县刮过两次宫,很难受,看着血糊糊的,浑身都是说不出的难受。第二次,看见月经不来,用试纸测出怀孕的时候,她都快哭了。小亭说:事后吃避孕药对身体很不好,而且有时不管用。最好是上环,但是戴了环,时间长了会长到肉里面去,再拿出来就会很可怕。尤其是,怀孕与人流对身体影响很大,而且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做事,只能做素台。但做素台赚的钱少,自己根本不够花。
  她现在存不了钱,一个月花掉3000来块。光洗头发,一次就要7元,一周洗一次,一个月要花几百元在头发上。化妆品也都是几百几百的买。所以她最怕的就是怀孕。平时性病什么的,自己都能看出来,吃点药就好了;可是刮宫一次就花600元。但是为了赚钱,不戴套的也做。
  A镇,白洁
  她5岁时,父母离异,18岁就结婚生子了。婚后丈夫脾气不好,两人经常闹矛盾,于是她就出来了。用她的话说,这叫“眼不见心不烦”。出来后又回去,回去又出来,这已是第二次出来了。她不想再回去,但由于孩子生病,她又不得不回去,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为此,她的心情特别不好,“半夜三更的时候,想到这些,觉都睡不着”。
  她是以一种求助和倾诉的心情,向我们吐她的苦水的:“你们大学生有文化,你们读书人看看,我这情况该怎么办?”
  A镇,付小青
  她是春之舞的小姐,长得比较清秀,扎两个小辫,显得很清纯,丝毫看不出小姐的样。她的思维敏捷,说话速度很快,就跟倒豆子似的,稀里哗啦,眨眼之间一大堆话就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她也很健谈,聊了快一个小时,几乎都是她在说话,我(访谈者)都插不上嘴。结果,信息堆得我的大脑都记不住了,只能记下一些印象深刻的言语片段。从她的谈吐来看,小华是个有眼光、有主见、有着长远打算的小姐。对她而言,做小姐就是一种手段,一种积累资本的途径。
  她家住在自贡市的农村,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爸爸还比较聪明”,妈妈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据她说的推测,现在可能十八岁左右,初中毕业,成绩特好,“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每次考试都考班里第一名。”
  毕业后,家里太穷,不能再供她读书,就出来打工了。他曾去过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看起来也是见识比较广的样子。
  她说:“我毕了业就出去打工了。我有一个堂姐在上海,堂姐夫开了一家小工厂,就七八个人。我在那儿当业务员,做得挺好的。别看他的厂小,赚钱挺快的,没两年就赚够了一个亿。他说赚够一个亿就不做了。我去了半年,他就赚够了,就真的就没做了。我又出来找了其它工作,都不太理想,后来就回来。”
  “我站在上海的街头,才觉得自己是个穷光蛋。那儿的人至少都有十几、二十万的。”
  “回来后也没什么事干,我男朋友在广州,我就又去了广州。
  我男朋友是初中就耍起的。那时候,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大家成绩都很好,连老师都没看出来(我们在耍朋友)。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有了那种关系。现在老说处男处女,其实哪有那么多处男处女?现在初中生起码有百分之四十,高中生有百分之七八十,大学生百分之百,或者99%,都不是处男处女。”
  “在广州的时候,我的朋友很多,他们经常给我介绍工作。要是一个工作不好,我就换另一个。我从来没那么受过老板的气。我都觉得那不像打工,太舒服了。那儿耍大星期(周末双休日),每个周末我就和男朋友出去耍。”
  正聊到这儿,其他访谈者问我要一张嫖客的问卷,小华也要看。她看了第一个题后,就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说她从广州回来后(这里我忽略了询问她:为什么从广州回来?)就呆在家里。刚好有个表姐,算是亲戚吧,在这里做过,就把她介绍到这里来了。
  “来之前,我也慎重考虑过。家里很穷,我们家的房子是去年才修起的,还欠了别人的帐。我想做生意,但也需要一笔钱。我又不想依靠男朋友,我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是差不多好。我不喜欢比他好出好大一截,这样不幸福;可是要是他比我还差,这样的男的我也不想要。想了下,我还是来了。”
  “我把做小姐纯粹看作一个跳板。在这儿,一来可以积累一定的钱(后来细问,她每个月可以存两千块钱左右),以后要出去做生意也方便。再说,在这儿认识的人也多,虽然都是些酒肉朋友,没得太多的交情,也靠不住,但是有些人还是愿意给你向他们的朋友啊啥子的介绍一下,毕竟就可以多一些机会嘛。”
  “来的客人,有些是在屋头(家里)和妻子吵过架的。他来这儿,只要你温柔,热情大方,让他满意就行。做小姐也要讲方法,你要会说,让他听了高兴。而且,做小姐要耍手段,我来这儿后,床单一直都用那种大红色的。做的时候,弄点水,就像血样。只要你会说,客人就相信了,还不是大把大把的给钱?就是他不相信,他也不会再做了,对你也没得啥子。反正,做小姐也要动动脑壳,要干一行钻一行,做小姐也一样。”
  “我这人从小就好胜心特别强,做啥子事情都做到最好。我读小学、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都是班上第一名。如果哪次考得不好,就盼到下次考试,好再把第一名夺回来。除了学习,我体育也是最好的,也不输给哪个。那个时候唱歌不行,毕竟小时候家里穷,没得机会让我听,学不到唱啊。不过,在这儿来了还是学会了。我晓得我长得不漂亮,但是只要讲方法,还是可以做最好的小姐。”
  (问:“你在这儿,客人不是太多,生意不会太好,对面的安娜宫生意不错,有没有想到跳到他那儿去。”)
  “这个我肯定不得去。第一,我人长得不漂亮。在那儿,老板不熟悉你,不给客人推荐,你也没生意。在这儿,老板了解我,他要推荐我,我的生意就好。再说,你看那儿的小姐那么多,你要是生意好了,她们就不高兴,就要整你。而且,在这儿和老板熟悉,啥子事情都好说话。比如说,要是一天已经坐了三四台了,就比较累,到晚上十一二点,来了客人你就可以跟老板说不接了,就可以早点休息。”
  问到以后的打算,她说她现在正在学电脑:“学电脑也是掌握一门技术,以后要是做生意不成,我还可以给别人打工,一个月也能够几百块钱。”她说她不喜欢搓麻将,不喜欢看电视,“老在那儿搓麻将,客人看到了也不舒服。我买了一个键盘,没事的时候,就接到电视上,练练指法。”(估计她实际买的是一台学习机。)
  她说:她做到今年年底就不做了。“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想想就容易跑到歪路上去。有的女人贪,指望在这儿挣好多钱。我就没这想法。我这人从来不去买彩票,不去指望中那500万。如果我有那运气中500万,那么我一分钱、一分钱地挣,也能得到那么多钱。像我们这些人中500万,一下子拿这么多钱有啥子用都不知道,还闹得大家都晓得,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自己一分钱、一分钱地挣,挣够了500万也没得哪个晓得。”接着,她又向我详细叙述了去年五一她和男朋友在广州看摸彩的情形:富人花9000块钱也没摸到,一个穷老太太花两元钱就中到了头等奖。
  “再说,和其它的相比,在这儿赚的钱也不多。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一个XX(忘记是什么店了),一天的收入就是几千。在这儿,就是一天生意再好,也只有几百块钱,况且最多只能做到二十五、六岁,又能赚几个钱呢?”
  她还说:做小姐名声不好,做长了就容易让人知道。现在她家里人不知道她在做小姐,她男朋友也不知道。要是男朋友打来电话时,听到了音乐的声音,她就骗他说,她是在录像厅帮人放碟子。每次回家,她都打扮得很朴素,而且她也不喜欢和陌生的男人搭话,回家她还做农活,一点儿都看不出她是做小姐的。
  又一次我和帅老板聊天的时候,小华在旁边听。当地一个刚结婚的小青年来玩,帅老板给他安排小姐后,小华指责帅老板不该这么做,说:人家刚结婚。帅老板反驳说:“结没结婚有啥?男人都这样。你没听说过‘男人嫖女人,天经地义;女人偷男人,天诛地灭’。”小华听了,一再地感慨道“太不公平”。
  对于不做小姐后,回家做什么,小华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她看中了自贡及附近的城市目前正在进行城市绿化这一点,打算回家利用已有的土地和人力资源开一个苗圃。上哪儿学技术、几年投资、几年收回成本、几年盈利等等,她都考虑得很周全。
  在聊的过程中,她还屡次提到:以后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因为没钱读不了书,她要供他从小学读到大学,甚至读到更高。
  她也害怕因为做小姐名声不好,以后会影响做生意。但她以后的婚姻生活倒是没什么顾虑。她说:性生活和谐,婚姻也会美满的。只要真想去做到这一点,对她来说,还是不困难的。再说,农村一般到了四十多岁就夫妻分居了,在农村要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她不担心性方面的问题。
  还和她还谈了一些,我就记不太清楚了。
  这个女孩的素质、能力确实都不错,分析问题逻辑严密、思路清晰、看得很透彻。听她的分析,有时我都觉得自愧不如。只可惜因为贫穷,她走了这条路,不过,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不是她的路。
  A镇,李小姐
  别人都尊称她为“李姐”,但是为了与那些老板娘(她们都被称为X姐)相区别,我们把她叫做“李小姐”。
  她在缤纷上班,自贡人,31岁,有个男孩7、8岁。她身高1米60左右,长发披肩,身材凹凸有致,走路喜欢扭腰,谈吐较为成熟。
  她两年前从盐厂下岗,下岗之前和之后都做过好多生意。她自己说:“我的命好多波波折折的”。她开过出租车(亏本1万5千),打扫过厕所(每月百十元),摆过夜市小摊(生意不错,每月一千多元,但太辛苦了,虽然请了两个人,仍然每夜忙到早上4、5点,白天还要进货)。
  她两年前在成都被老板娘招来,由于呆的时间长,和老板娘关系不错,非常乐于给老板娘招人。前几天她刚从家乡带了小何出来。她甚至在初次见到我(访谈者)而且知道我是大学生的情况下,也一个劲的促使我利用假期的空余时间来上班。
  她一个月挣一千多元(但她说每月要在家里呆10多天,所以实际工作日不到20天),用掉四五百元,给家里带500元。”
  她在这已有两年,但老公并不知道她在这里上班,“那肯定不能说的”她只说在成都帮人看摊子。她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和老公孩子聊天,所以她的电话费很高。我听见她和别的小姐嘀咕:“前两天刚买的100元的卡又快要没了。”
  她平均一个月回去一次,每月带500块钱回家。老公还在厂里上班,每天都要去,每月也只有300多元。我问:“那你老公单位钱这么少,当时干嘛不和你一块照顾夜市摊子?钱还多好多。”她说:“那铁饭碗还是不能丢。”我又问:“你来这工作都两年了,老公就没说要到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她说:“没有,太远了,我每天都打电话给他。”
  有一回她给家人打完电话后,我问她:“是不是很想念家里人?”她说:“还好,每个月都回去嘛。”我问:“有没有想过回家找份另外的工作?”她笑了笑说:“不晓得。另外的工作太难了,”然后又自我解嘲似的说:“在这呆了这么久,都不好意思走了。”
  A镇,小李
  “悠然”的小姐,21岁,较白,较胖,但很均匀,大眼睛,披肩发,一身白裙,普通话说得很好。
  她是乐山人,15岁初中毕业后,在成都的一个纺织厂工作了一年多。后来通过叔叔的关系,又到北京朝阳区的一个电机厂工作一年。再后来又到广州的玩具厂工作一年多。她几个月前初次涉足性行业,是工厂的姐妹介绍的,“说是在茶楼,来了才知道是OK厅”。
  她在北京时耍过一男友,是陕西人,几个月后分手了。到广州后,她未耍男友,因为“广东人都不说实话” 。回四川乐山后,她又耍了一个男友,现仍在一起,感情不错。
  她的被点率很高,我(访谈者)与她交谈的那个晚上,她已经上了7个小时的班。我跟她谈了大约大半小时后,她又被叫去上班了。
  A镇,小王
  20岁,南充人。皮肤较黑,但是很精神,个头较高(1米64),单眼皮,但是她说也想学小雪去割双眼皮,可是不知道好不好。
  她初二时退学,原因是觉得自己笨,“读不下去了。他们(指父母)打死我也不去。再说家里还有了弟弟。我退学后,先在家里呆了一年多,然后去山东给人拉蔬菜批发。我身体不错,但是要让我出去叫卖,我嘴笨,就不行了。后来到成都的一个食品厂打工,干包装,要加班,二班倒。一个月也就是在山东拉蔬菜的那点钱,二三百元。然后我和另外三个同伴到石家庄玩了一个多月,住在熟人那里。那里不好玩,风沙太大。”
  “我在这里二、三个月了,是厂里的姐妹让我来的。她也在这里干,但不是这家,来之前就和我说明白了,是我自愿的。”
  “第一次是给这里的客人的,他给了我近五千元钱,是当场给现金的。他现在也来,一般是一星期一次,要是不来,会给我打电话。他是中年人,孩子10多岁。因为我第一次碰到的客人挺好,后来就觉得无所谓了。现在我平均一天一个荤台还是有的;一个月五六千,七八千,这里还是有的。我每月花一千多元买衣服、零食、药。这里的衣服贵。药每月要花掉200元。”
  A镇,小燕
  22岁。她说:我原来在上海的一家餐馆做领班,不久前出了一场车祸,就停薪留职。我现在每个月要交给上海这个餐馆800元钱,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回去工作,而且40年后还有养老金。
  现在干什么都得靠能力,有学问、有脸蛋不见得就能行。
  我小学都没有毕业,小学六年级只上了几天,后来因为家里哥哥还要念书,所以就不得不下学(辍学)。那时,我们家里盖了两层楼,上面八层,下面八层,因此欠下了几万块钱的账。别的人因为气不过我家,就来欺负我们。下学后,我就开始养鸡养羊,来还债。
  15岁那年,我跟着舅舅去学美容,学了两年,算是学到了一门手艺。17岁那年,我去了上海。先是跟着一个非常好的表姐做大排档,后来我就自己干。干了三四年后,我的四万多块钱的积蓄,全被一个朋友骗走了。她是我开大排挡时认识的,非常要好,我对她很好,非常信任她。钱是存在一张卡上的,她偷了我的密码和卡。就这样,三四年的心血就不见了。
  在上海我谈了一个朋友,是上海人。我们谈了五年,同居了两年。就在我们要结婚之时,我才发现,他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女人,并同这个女人有了孩子。那我还和他结什么婚?一旦结了婚,还不是老被那个女人和孩子缠着?我就把他给甩了。是我甩了他。
  同居两年我从没有怀过孩子,因为我做得好。我不让他的(精液)进入到我的身体里面,过后就进行清洗。那两年中他很少戴避孕套,我也会吃药的,因此我从没有怀过孕。因为我没有结婚,所以我是不会有他的孩子的。
  大排挡不行后,我就干别的。我什么都干过,比如发传单,当服务员等等。后来有一次,我在街头看到孟兰纸,上面贴了一则广告,说是餐馆要人。我就二话没说就去面试。还好,他没有让我填什么东西,否则是不会要我的,因为我的文化程度低,不会写字。结果,我就被录取了。我先是干服务员。后来才知道,虽然我的文化程度非常低,但是由于我干得好,所以很快我就被升为大堂,然后就升为领班。后来出了一场车祸,就从上海回来了。接着我就来了这里。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认识现在老板的一个朋友,是她介绍我来到这里的。
  我家里这几年也出了不少的事。先是前年奶奶去世,接着去年爷爷去世,妈妈又得了什么肺部淋巴癌。我已失去了两个亲人,我不想再失去第三个了。我妈妈今年才50岁。
  我哥哥是一个技术工程师,但是他要养活妻子和儿子。嫂子在机关里待着,工资一个月只有三四百块,可就是这样少,还拖欠了一年了。他们的儿子才两岁。再加上单位要卖房子,他们要交三万块钱,已交了两万多,还需要一万多。他们帮不了我妈。
  我要带妈妈去成都的川医去看,川医是非常贵的。所以我得挣够一万多块钱。我现在在这里,就是挣钱给妈妈看病。
  (问:做素的能赚到钱吗?)我在这里荤素都做,否则就赚不到钱。现在由于修路,生意不好,但一个月也能赚上四五千块钱。我来这里没有几天,有十多天吧!我现在感冒了,感觉头疼,但还得做。
  A镇,小范
  我(访谈者)8点半起床后上街看了看,没有看到几个人。9点半左右我到“悠然”去找小范,正好于敏和同屋的那个女孩也起了,就请了她们俩一起去逛街。我跟小范走在前面,她俩走在我们后面五六米。
  小范今年19岁,1米55左右,很瘦,才81斤,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在我看来也不太会打扮,但手指修得挺漂亮。
  小范不会说普通话,我听得有点费劲。她是四川宜宾人(这是别的小姐告诉我的,她自己只说是离这里不远)。她家在一个镇上,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哥哥已经结婚了,妹妹还在上学。
  小范11岁开始就不上学了,因为学习成绩很差,也不想学习。她在家里耍了几年后,15岁左右就去成都打工,是跟哥哥他们一起出来。她哥哥在成都开车,爸爸也在成都干活。刚开始,哥哥介绍她在一个批发服装的地方干活,一个月有800左右的工资。但她做得不是很顺心,老板不是很好,所以干了一年多就不干了。
  她在成都帮别人卖过豆腐,在火锅店作过服务员,给饭店送过饭,跟别人学过理发,后来在B市做过按摩,8元一个小时。她自己说是正式按摩,叫盲人按摩。这些工作做得都不长,工资在300元左右。小范说:自己的文化程度太低,找工作不容易。可是她又说:自己不喜欢老在一个地方做。(也许这是她所必需的一种解释吧?)
  小范跟于敏很好,两个人在同一个店打过工。老板先招的小范,第二天才招的于敏。两人都是经朋友介绍到这里来的,关系很不错,平时有些零花钱都不分,说:朋友为几个小钱计较,没什么意思。于敏看起来比小范要成熟得多,根据我们的观察,于敏很照顾她,她也好象挺依赖于敏的。
  去年在成都的时候,小范耍过一个男朋友。那个人比她大8岁,开了个理发店,她就跟着他学理发。那时,理发生意相当不错,一天会有100-200元的收入。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性格还合得来,后来那个男的老喜欢打牌赌钱,有时一天要输1000来块钱,两人为此吵了很多次。因为是跟他耍朋友,所以小范没有拿他的工资。小范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外婆还生病。有一次她想回家看看,连路费都没有,还是别人借给她的,那次她觉得特别伤心。现在她已经跟那个男的分手了。(看她的样子挺失落的)她就耍过这一个男朋友。问她是不是那次被伤得太深了?她不语,只说自己现在没心思再耍朋友。家里人催她交朋友,她就说自己年纪还小,没心思。
  小范在B市时学过按摩,虽然是叫盲人按摩,但实际上并没有假装成盲人。她说那是正规的按摩店,没有“做小姐”这种事,有的时候来的是那些老头。学按摩有的很快,几天就可以学会;但如果要摸准穴位,就要学很长时间,她学的是简单的。
  那个时候,有人向她提出要跟她耍朋友,是她的一个顾客。她没有答应。问她为什么,是不是不合适?她说那个男的是福建人,跟几个朋友在B市耍。问她是不是觉得不安全,不放心?她说也不是,但没有说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说自己“没心情”。
  后来经朋友介绍,小范和于敏一起来到孙姐这里,来了才十多天。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平均一天可以有两三个素台。她说:当时客人坐在一边,她坐在另一边。客人就说:“你是不是刚来的?”在这里,有的客人过来只是唱歌、打牌、吃饭,而且是几个人一起玩。
  她也做荤台。现在平均一天会有一个生意。这里来的的客人一般都先进卡拉OK厅耍,耍高兴了就进后面的包房。包房里有床和卫生间。
  小范自己主动说:跟自己不爱的人做这种事情,还是很不舒服。小范说自己前几天倒霉(月经来潮),所以不做生意。那次有个男的先唱歌,后来要做事,她不干。她来月经肚子很难受,所以只唱卡拉OK不做事。
  在“悠然”,经常看见小范在那打瞌睡,有时候我就问她:为什么不躺一会?她说孙姐不让,会罚钱的。
  小范比较喜欢玩,经常说要去A县和D县玩,还说自己在B市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什么时候还想去B市玩。
  我们一直是边走边聊,中间她去还了一次书,吃了一次早饭,还买了一次葡萄。聊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们不会把这些写出来吧?这样对我们会很不好的,家里人知道了要气死的。”
  B镇,小燕子
  她19岁,B市人。她说:我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就我一个。我爸妈40多岁了。我不知自己有多高(估计在1.56米左右),但是体重是85斤。
  我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中专,上了国招线,但我没去体验。我不想去上学,我想挣钱养自己。我家里不是很富,我就出来打工。我第一个工作是在劳务市场找到的,他们招人就把我招进去了,后来也是同样。我先在B市一家馆子里帮工做服务员,后来在一个麻辣汤店里做帮工。那时工资特别少。
  我来时是处女。破处不知挣了多少钱,不记得了,大概有一千元吧。当时感觉就是疼、害怕,没有别的。事后就不怕了,但没有性高潮。这里有个男的对我很好,经常来看我,与他还是有性高潮的,因为与他还是有感情的。与男朋友做和与先生做不是一回事,与男朋友是不应该谈钱的。
  我在这里做,当然没和家里人说。他们万一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我也不向家里要钱。我一个月回去一次,来回也会花上一笔钱,一千元左右。我挣的钱一直没向家里寄过,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不需要我寄。我自己挣的都自己花了。(问:在这儿干了两个月,挣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问:一个月花多少?四五百?)那是她们,我一个月要花掉一千元,都用在穿用和吃零食上了。
  B镇,小胡
  小胡,18岁,高二,108斤,1米58左右。
  她说:我是去年下学的。我不想读书,因为我有个弟弟,爸妈把他作为自己的希望。我作为一个女孩儿以后也不可能养他们,所以每当我向妈妈要钱时,妈妈总是不舍得给我。爸妈表面上不偏心,但我和弟弟吵架时,便显露出偏心来,所以我从小就不喜欢在家,我喜欢出来闯荡。初中我就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了。
  高二,我下学去做传销,我不认为传销就是坏的,或者说,传销就是传销,传销是直销。我忠于传销,而且据我所知,传销使许多人发了财,我是忠于传销的。
  我出来时,问爸爸要了2000块钱,说是出来做生意。过后不久我又回家了两次,他又分别给了我2000,合起来总共6000块钱。当他们知道我是做传销后,就再也一分钱也不给我了。我于是就回来自己挣钱去。
  父母给我钱是应该的,因为他们现在给我钱,我将来也要给他们钱,这是应该的。要知道,我现在挣钱也不过是为了将来能给他们更多的钱。这个社会就是钱的社会。
  我一个女孩儿,出来能干什么呢?干别的只能一个月几百块钱,这要干好多年。这一行赚钱快,我一个月能赚两千多,用掉的也就几百块钱,并不多。我赚够了钱就再去做传销。你也许觉得我眼里只有钱,是吧?以前我不是这样的,我一点儿也不爱钱,不在乎钱;但现在不了,钱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来这儿里就是为了钱,没有别的目的。
  我来的时候不是处女了,给了我的朋友,但不是河南的那个男朋友。这个郑州的男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谈了七八个月。我在郑州呆了四五个月。我不喜欢郑州,后来我们就不联系了。
  我觉得,我干这一行是有利于我将来找老公的,因为我要找一个能够容忍和理解我的男朋友,也就是有素质的。他如果能谅解我这一点的话,他也一定是非常谅解和宽容人的,也一定会对我很好的,我也就找到一个好老公。她如果这一点都不能谅解,那么他也不会容忍了其他事情。这也许是我干这一行自我安慰吧!
  我觉得人生是没有方向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干这一行,也没想到做这个。我来这里是我一个朋友在这儿工作,她见我回家没工作,就叫我来这儿里工作。我来这里后,心情时好时坏;高兴时就多说些话,不高兴呢就少说些话。我这人是很犟的,外表看着很成熟,实际上性格非常不成熟。
  男人来,就是满足自己的生理需要,就是为了性。他们的花样多,但我不吹。我觉得吹箫是虐待女人。其他的我还做。没有听说过乳交。如果客人要求过分,我就不做。与他们,我没有获得过性高潮,不知她们(其他小姐)有没有。有感情的(客人)太少,也不可能。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钱和性的交易,做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B镇,小温
  18岁,娇小玲珑型,无父,有一姐,已婚。家里很穷,姐姐没有出来打工。她是今年第一次出来,在成都的劳务市场上碰到老板娘的。
  她说:我上到初三没毕业就不上了,因为上了还是读不起的,家里没钱呀。我父亲死于尿结石,就是因为没钱治病才会死的。再说,人不能一辈子老呆在家里,肯定是要出来的。不过,家里不知道我在这儿做这个,我也没回过家,也没向家里寄过钱。
  我在这儿,有时高兴有时不高兴,也没有什么要好的伙伴。我非常羡慕你们。我们走了这条路,如果是你,你会是这条路吗?(答:如果没钱,我可能会走这条路的。)你不会的,不会的。
  我来的时候当然是处女了,我又没耍过男朋友。破处是1000块钱,全是我的。我不后悔。来了四个月,我一直在这儿,从没有回过家。我想家,但又不敢回去。我在这儿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会挣的有一千多呢。
  有的客人要吹,他自己臭哄哄的,难受死了,可又不得不做。有些客人要求更过分,我都不愿做了。我就会一般方式和吹,别有都不会。有时客人说一些根本不幽默的话,却让你笑,笑得出来吗?我就不笑。他们就非常生气,说我常板着一张脸。你说,不可笑的事也要笑吗?在这里非常受气的。
  B镇,董芳
  姹嫣的小姐, 17岁。
  我家中有一个弟弟,是中江(音)农村人,种有田地,小时候我也做农活,现在几乎不做了。我爸今年40岁了,我妈三十多岁了。我妈那边的人都是儿子,就我一个女儿,所以他们特别疼我。我们家不算太穷,在当地算起来属于一般吧,还过得去。我初中毕业后没继续读书,是因为我学习不是很好。我们那里录取分数很低的,三百多分都可以上,但我都没考上,你就可以知道我的成都如何。我们那里如果考得好的话,学费都可以免了,只交书杂费。我弟今年读初中了,我比他大两岁。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干这一行的,我刚来这里十多天,7月29号来的。我通过一个朋友从家里出来的,她在街那边,她妈妈是开火锅店的,她在里面帮忙。这里的老板去成都请人,就把我请到这里来。
  我刚来这儿时,一点也不想做这个。女孩做这个很影响(以后)的生活的。(这句话她重复了三次。)可老板和老板娘都劝我说:你不做这个,你能干什么呢?你爸爸妈妈又年纪大了,还有个弟弟在读书,家里又不好,现在钱是很难挣的哟。我被说动了,就留下来做这个了。我在这儿爸妈是根本都不知道的,万一他们知道,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来的第二天就破处了。那个人有五十多岁,破处很疼,很不舒服的。他没有戴套,给了我600块钱,你看,挺少的。
  我后来接了五个荤客(包括第一个),总共有二十多个。这五个荤的有三个戴套的,两个没戴套的。客人不戴就不戴了。
  我不知道什么病,我今天才打了一针,和一个朋友去打的,老板娘领着。这一针30元钱,两个人60元钱,自己出的。这针可以防几个月。(说了两遍,中间有间断。)不知治什么病,应该什么病都治吧!(后来又吃一种黑色圆粒药和一种白药片。我问她是什么药,她说:)不知道,我下肢出了红点点,这就是治那个的。(我问她,知不知道尖锐湿疣,她说不知道。她说她也不知道梅毒和淋病。我问她知道不知道艾滋病时,她说:)看到电视上说过,一个老人也得了艾滋病,后来变得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认不清人了,就把自己的孙女做了(强奸),挺可怕的。(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节目。)
  (当我问到“吹打弹拉唱”时,她含笑不答。问她知道不,她点点头。在此之前她告诉过我,她曾和一个男嫖客吵过架。她说,她骂那个男的好烦哟,那个男的就说她烦。她是被那个男的包夜包出去,后来又把她送了回来。现在她告诉我:)他就是让我做这个(吹箫),我嫌他烦才不做的。我所接的都采用一般的方式,男上女下。别的各种奇特方式都没做过,我不会做,那要求是很高的(技能)。
  有一个男的,二十四岁或二十七八岁,是设计桥梁的工程师。他见我两面就说喜欢我,我总觉得太突然。一次他把我带到B市,说他喜欢我,要和我耍朋友。我说不可能,我们身份是不一样的。我是干这一行的,万一以后吵起架来,你又来说我这个,那怎么办?我不是太没尊严了?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去湖南,要带我一块儿去。这怎么可能?才见两面就把我带走,到了湖南,人生地不熟,就我一个人,那可怎么办?所以我说我不去,太远了。他说以后如果要去,一定打电话找他。 后来我们打电话就无话可说了,他又打来两次电话。
  我打算八月份(农历)回家,现在才六月,还有一个多月。我当然不能给爸妈说我在这儿,我就说我在别处打工。万一他们知道,还不把我打死?
  B镇,小刘
  24岁,已婚,有一个女儿,3岁多一点。
  她说:我14岁出来打工,先是在成都干,给别人帮工,不久就去了深圳。
  在深圳我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那时我19岁。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但并不是在同一个厂里头工作,也不是什么同事。就这样,谈了一年多的朋友,我们结了婚。结婚时我才知道,他家穷死了,连吃的都没有。但是我想,只要夫妻恩爱,踏踏实实地干,就不会没有食的。结婚后,我们确实过得十分穷,没钱花。当我怀胎八至十个月时,我看我们实在没法过了,就想着让他出去打工。谁知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生下孩子后也没人照顾我,分开家的婆婆和公公还不住问我要肥料钱。你说我一个女人在屋里头,什么也没干,哪来钱?我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或寄钱回来。他说,他什么什么日子寄钱来,但是到了那个日子,他根本没寄钱来。我又写信让他寄钱。这样足足熬了一年多,他都不寄钱来,人也不回来。就这样,我忍耐够了,也给够他机会了。他不知道珍惜,不怪我。于是两年前我从他家跑了出来。
  我带上我一岁多的女儿回了娘家后,我妈帮我看孩子。她说:孩子我帮你养,你只要在外面自己过好就行。于是我就去成都打工,在那里给别人做饭、看孩子。后来去找工作,就碰到他们(老板和老板娘)请人,我就来了。当时不太清楚是干这个,可是后来知道了也走不了,因为没有别的工作可做呀。象我这样没文化的能做什么呢?只好干这个了。
  我来这里有半年了,回家有两次吧,是回家看孩子一眼。孩子一点儿也不跟我,也不亲我。我也不用寄钱回家,他们说他们不需要。
  我现在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还没有结台费,这里一个月结一次。我以后打算开个小门市,做个生意,供女儿读书。(我看了她的手相,说她40岁后身体会转弱,她就说:)活那么久干嘛?早死早好!
  B镇,小卢
  23岁,洪雅人,已婚,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她说:我16岁初中毕业,18岁出来打工。我在无锡一家工厂里做工,当摇晃机的工人,每天就是摇呀摇。我在那里干了差不多一年多,那时一个月四五百块钱,而且干得非常愉快。
  我去那里是通过我的一个朋友去的。我们俩个要得非常好,她曾在那个地方干过,所以她就叫我也去。后来我在家乡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马上就要跟我结婚。当时我就是不跟他结婚,我说我要回无锡。我爸爸妈妈和他都不让,于是我就结了婚。我还说我要回无锡,但是我已经怀上了孩子,我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孩子一岁多时,他就开始在外面找情人。当时我非常生气,我就和他闹,他就改了。后来那个情人打了好多个电话来找他,他都不接。那个情人一天打几道电话,他还是不接。他求我原谅他,可是我难以忍受。我觉得,既然你可以在外面耍,为什么我不能耍呢?咱们看谁能耍,于是我就来了。
  当时我不知道是干这个。当老板说清后,我也就觉得刚好。我在这儿干了半年多了,很少回去。
  我老公不知道我在这儿,只知道我在成都打工。他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这个(乳房)切了?我也不会告诉他的,我要报复他。
  孩子婆婆带着。我一个月回去一次,看看孩子。孩子非常可爱,长得很象我。
  我在这儿,一个月一千多块,一个月结一次帐。这里的待遇很好的,一顿饭有荤有素的,每顿饭都能保证有肉吃。我在这儿一个月也花不了好多钱,买买用的,也就不买别的,估计四五百吧。我在这儿生意好,是因为我来得久,熟客多,所以生意好。如果你刚来的话,就没得好好,因为没有熟客呀。
  客人要求的花样并不太高,除了吹以外,还有的女在上的。客人要求什么你就做什么,把他陪高兴了,就可以多得小费,还可以让先生多来呀。
  B镇,小周
  小白鸽的小姐,22岁,大眼睛,苗条身材,漂亮,内向,爱捧着本书,虽然光线很暗。
  她说她刚被杜姐从成都劳务市场招来,“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她的普通话较好,是因为“在蒙古待了五年多。”(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坚持把内蒙叫做“蒙古”。经确认,真的不是蒙古共和国。)我(访谈者)问:“怎么会在内蒙一待就五年?在那工作吗?”她说:“一言难尽。”
  问她有没有结婚,刚开始她说“还未结婚”,后来聊了大约半小时后,终于说出:“其实我是被拐卖到蒙古的。我女儿都快五岁了,长得比我还漂亮,眼睫毛长长的。我舍不得她,所以好多次想逃都没逃。”
  “我被拐卖到内蒙古时十七岁还不到。我初中毕业后,先是到成都二伯那里帮着卖衣服。卖了几个月,过年就回家了。然后就想着自己一个人也能找份工作,不一定要靠家里人。到了劳务市场,有两个人就跟我说,他们厂子是搞装修的,需要去外地进货,让我去出差。我还听见她们说,要去贩鸦片什么的。但我想,那也不干我事。我那时阅历浅,以为自己在成都打过工,总觉得都是好人。其实那时打工(卖衣服)毕竟都是家里人,都护着你。可我觉得自己能独立了,而且能出差到外地去,还觉得挺高兴的。”
  “上火车是三个人,还有那两个招我的人,一男一女。到了那里就被卖了,五、六千元。是给人做媳妇的,老公比我大十多岁。在蒙古我没干什么活,就在家里。吃的穿的老公都尽量依着,但管得太严了。我就像笼子里的小鸟,出趟门都有人跟着。跟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他就拿砖头、瓶子和人打架,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他打我打得少,但有时说话不顺他的意也打。”
  “我本来性格很活泼,很爱笑的,可后来就不爱多说话了,变得很内向,不太爱和人交往。在蒙古五年我也没什么朋友。我来了这儿(指歌舞厅),也不大说话,她们还说我迂。”
  “我到那(蒙古)的头三年,家里没有我的任何消息。家里为了找我花了二万多元,妈妈精神都有点失常,后来吃药才好点了。过了三年,那边人口普查,把我的消息传到了这边的公安局。我奶奶的干儿子,算是我叔叔吧,在公安局干事,后来他们去找我,正好老公搬家,就没找到。”
  “我女儿特别懂事,有时别人带她出去玩,时间一长,她就急着回来,说怕妈妈一个人在家孤单。我有时特别想回来,看着女儿,有时就哭了。女儿就摸着我的脸说:妈妈你怎么啦?我就想,算了吧,为了女儿就别走了。”
  “前年六月,我下定决心跑回来。可是火车还有两分钟就到了,被我老公和他兄弟抓住了,他(老公)在火车站把我打得眼睛都差点瞎了。这次,是因为他正好在外面(矿上)打工,一个多星期才回一次家,我就跑回来了。女儿在她奶奶那边,她奶奶倒是很喜欢她。”
  在上述访谈的三天之后,我(访谈者)看到小周已经开始做荤台了。她打扮更好,头发也做了。她和小缺两人关系很好,经常在一块说话。我问她,是不是因为不做荤,老板就不答应?她说:“她倒不会强迫我,但对于我们结过婚的,就无所谓了。”
  我问她是否担心怀孕。她说:“我以前戴过环,后来环掉了,后来我又流过两次产,再后来两年多再也没怀过孕,现在也不吃避孕药。(不知是否已经丧失怀孕能力?)反正每次我都洗,以前和老公在一块,每次也洗,因为我总觉得那个事很脏。”
  B镇,小彭
  “阳光”的小姐,C县人,19岁,但略显大,略显乡气,1米62,但待人诚恳,言语逻辑清晰。
  她说:“前年7月-12月,我和几个老乡一块到新疆去打工。我们在养猪场干,没多少钱,因为那里经常闹罢工。那时,有个一块去的老乡说很喜欢我,想和我耍朋友。我那时觉得自己年纪小,才17岁,到20岁再耍也不迟。妈妈也经常对我说:一个人在外,要懂得自己尊重自己。12月回家后,他也找过我,但我一直没有答应。”
  “去年一年歇着,只打过几个月工,是在成都的火锅城,太辛苦了,每天要到晚上三、四点钟。今年5月,我是在成都劳务市场被招来的,说是音乐茶座,要知道是歌舞厅,我肯定不会来的。”
  “我有个双胞胎姐姐,还有个妹妹。我一个月回一次家,有时带点钱,有时不带。家里说:只要我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去年回家后,别人给我介绍过好几个对象,也有个比较中意的,但他要带我一块去湖南打工。我妈妈不同意,说你和他出去,两个人肯定会发生关系,不行的。”
  (问:“那就是说,你一直到来这之前,还是处女?”)
  “对,是在这里破的处。现在想起来觉得挺惭愧的,因为当时不清楚价格,以为破处和一般的荤台差不多,结果只得了几百块钱,后来想想也挺亏的,挺气的。那大概是来这里半个月左右,是我自己自愿的。当时我想,我以后找个男朋友,谁也不知道他耍过几个女朋友,有没有过那事。现在男女平等了,也就无所谓了。”
  “在这里,特别是没有结婚的(小姐),还是挺担心健康的,还有就是怕碰到熟人,每次老板去招工,我特别怕招回一个老乡或同学,碰见了丑死了。”
  “现在查得严,客人有的就唱唱歌。做那个的也很快,几分钟。”
  小彭由于年纪小,家里负担也轻(就她一个孩子),所以她目前赚钱的目的只是为了“好耍”。当在那打扫卫生的“娘娘”说她赚的钱以后可当嫁妆时,她说:“那不可能。我攒的钱只会以后自己做生意用。如果对方连买房子家具的钱都没有,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B镇,杨小慧
  宜宾人,1984年9月生,1米65,不太漂亮,但身材较好,高挑丰满,活泼,生意是该店中第二好的。据小邓说:“她有时一个晚上接四五个。”
  她初中毕业后与小陶一块在家里呆了一阵,给表姐卖过几个月衣服。今年4月她俩一块到劳务市场被招来。她来之前没有耍过朋友,来这里半个月左右破处,“得了2000元。”
  (问:“现在平时一个月有2000元吗?”她很干脆地说:)“有。”
  “我做一年,能攒下一二万,就可以做生意了。可是具体做什么,还没想。我爸妈在广东做生意,弟弟在二伯家住,所以我只回过一次家,呆了两天,给了弟弟一点钱。”
  (问:“一般喜欢什么样的客人呢?”她笑得很欢地说:)“喜欢帅哥!”(问:“为什么呢?”她很干脆地说:)“感觉好嘛!”
  B镇,小黄
  24岁,是”阳光”小姐中年纪最大的,已结婚,儿子快二岁了。她是龙泉驿人,瘦,脸长,有斑。
  以前在成都的生产彩电零件的厂里干了四年,是临时工。前年被解雇,就在家带孩子,干农活,照顾果树。她来这里20天左右,是因为和老公吵了架。
  (问:“出来了想不想家?”她摇了摇头,说:)“在家没意思。”(问:“不想孩子吗?”)“我妈妈带着呢。”(问:“想不想再生个孩子?”) “不想了,不管男孩女孩都不生了。我跟你说,现在我们那里女孩比男孩值钱,都喜欢生女孩!”
  B镇,小钱
  悦来B厅的小姐,25岁,已有儿子三岁。她1米55左右,身材匀称,扎两条小辫,留海,较清秀,打扮得象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16岁开始就到成都打工,中间回家结婚、生孩子歇了二年。在成都当过迎宾小姐、餐厅招待,也在华西医大附近的小吃摊上帮过忙,300元一个月。她说:“那时小吃摊上有好多大学生、研究生来吃东西,气质都多好的。好眼热你们噢!”
  过了年来这里的,半年多了,也是在成都劳务市场被招来,“说是放碟子,倒茶水什么的。”
  “孩子我妈妈带着,老公也在成都打工。我半年才回去一次,孩子和我不怎么亲。我还有个弟弟,特别爱读书。我挣的钱全交给我妈,给弟弟和孩子用。”
  “素质高的(客人),你不让他们用(安全套),他都要用,要照顾家庭嘛。我们都喜欢接素质高的,他们一给小费,二讲卫生,第三还尊重你。接这样的客人我们多高兴的。有些坏的人,有病看不出,也不告诉你,素质多低的。我有一次接了一个,看着没病,他一定要戴套。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有病。我听了多高兴的,说明他尊重你,把你当人看。”
  “做长了也不好,我准备做到过年就不做了,还是到成都打工。我在这一年,能存七八千吧。一个月收入还是有一千的,但花销至少三四百,有时五六百,七八百的也有。我的钱存在老板娘那里,回家的时候带回去。”
  “(性生活中)帅一点,素质高一点的(客人)我就有感觉。刚来的时候,老板放片子给我们看,让我们开窍。我来之前,对这些(指吹箫什么的)都不懂的。”
  “这里的小姐素质都不高,初中、小学文化。我都恨自己素质不高,不然,我可以到成都的五星级大酒店当小姐,接的也都是大老板。”
  B镇,小陶
  “阳光”的小姐,1983年生,容貌较俊,会抛媚眼,身材小巧,且很会招徕客人。每次门前有人或有车过,她和小慧、小胡就会一边叫着“过来耍嘛,过来耍嘛”一边迎上前去。她们三个因此也是““阳光””里生意最好的,尤以小陶为最。据别的小姐说,她“有时一晚上做六、七次。”她自己也曾说:“我身体不太好,比以前差了点。”
  她与小慧一样,也是在这里破的处,“得了2000元。”她说:“一开始不习惯。一个星期吧,就开始习惯了。”
  “我回去过一次,和小慧一起。带点钱回去,其他的存在老板娘那里。”
  C区,小豆
  我(访谈者)注意到小豆,是因为她大张旗鼓地宣扬她要走,而在C区,小姐们被看管着很紧,偷偷溜掉都很难,没见过她这么“泄密”的。
  小豆打算明天走。别人问她怎么突然想走了,她说:“怎么是突然?我计划了很久,都联系好了”。她还说:她的男朋友在成都的省公安厅值班,原来是武警。她要去找他,要靠自己在成都找个工作,也不想赚什么大钱。一个小姐就说:“走不成的。老板会让你走?”小豆说:“我又没有卖给她,总不能帮她们一辈子。”
  可是小豆最终还是没有走成。一开始,她解释说:是因为她的大包被三哥(吧哥)藏起来了,身份证都在里面。可是后来她又说:自己的衣服已经拿回来了,今天又买了两件衣服,自己两、三个月买了四五千元的衣服,现在没什么钱了,所以暂时不走了。
  小豆18岁,有个弟弟,家庭条件不错。她爸爸原来是高中毕业,在一个单位当设计师。但是她连家也不想回,因为“家里没什么温暖,家里经常吵架,爸爸从小就不管我们。”她说:她对爸爸也没什么感情。
  她自己上过高二,文科很好,理科很差。语文经常90多分,数学只有17分,英语9分。她读书时压力很大,因为老师认识她爸爸,老是家访。她小时侯还去学过跳舞,是芭蕾舞;太苦了,就没有再坚持下去。
  小豆原来就很孤傲,不怎么跟同学说话,现在也不怎么跟那些小姐说话。她认为:“她们没什么文化,谈不来,”很有点看不起她们的架势。她还指着街上一个戴眼镜骑摩托车的男人说:“他是大学生,经常过来耍。我就喜欢跟有文化的人聊。”她喜欢看电视,因为“看电视可以知天下事”。她还喜欢看《知音》,但是她说:现在看书少了,没有时间,原来在阿坝州的时候,把工资都用来看书了。老板娘的女儿也说:小豆是她说得最对(最投机)的一个人,跟其他小姐没什么可谈的。
  小豆说:自己要走的部分原因,就是跟小朱她们不合。她的东西被偷了好几次,怀疑是小朱干的,说她们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小朱和小林。她尤其看不惯小朱,说:“她(小朱)就是长得比我乖一些,论学识,论素质,哪点比得上我?”小豆还说:小朱连小学都没毕业,就是做生意有手段,比我好。小豆对小林也很恼火,说:“她(小林)中专毕业就以为了不起,高傲得很,跟小朱狼狈为奸。”我原来不知道她说哪个小姐,问她,她说:“就是长得最丑的那个!还说她在广州做过文秘,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怎么样!”接着,小豆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有些人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小豆要走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很想她的男朋友。她跟老板娘的女儿聊得挺多,老板娘的女儿问她: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还说应该再帮她们(店里)几天,再说找工作也不好找。小豆就说:“好找得很!这里烦得很,很想我男朋友。”她的男朋友26岁,互相认识一年了。但是小豆说:有一次,她男朋友要去C县办事,“我是冒着被骂的风险跑去看他,结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小豆原来在阿坝州当过宣传员。那时她舅舅是在川大,她也就住在川大,“接触的一般都是高文化的人”。后来以为这里是招工,来了才知道是做小姐。
  小豆说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赚钱,我家里又不缺钱”。 她说:原来家里人不让她出去打工,但是她觉得应该有自己的经济基础。她的男朋友也劝她辞了工作,但是她不干,说:“结婚也要有些经济基础,不能靠别人,要靠自己赚钱。”小豆还一再强调: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她就是因为太相信别人了,才吃了不少亏。她觉得自己经历了很多事,“真的成熟了”。
  她还说:“我来的时候不是处女。我觉得干这行也没什么丢人的,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出卖肉体没什么,不出卖灵魂就行。”
  她怀过孕,三个月了才打掉。她说:那时年龄太小,没觉得心里很难受。问到预防性病的时候,她说:“我觉得我们两个挺谈得来的,”一幅很兴奋的样子。
  小豆花钱很凶,存不了什么钱,一天零食都要20-30元。看她吃东西的架势,确实比别的女孩大方,拿健力宝,眼都不眨一下。(其他小姐很少这样,例如:我请另一家的女孩吃2元的苞米花时,小谭就大惊小怪地说:“这么大方啊。”)
  估计小豆会跳艳舞,因为见她跟吧哥三哥开玩笑的时候说:给她200块,就跳艳舞给他看,还做了几个动作,很有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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