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是双性恋很痛苦每天都活的很痛苦,生命里没有开心的事,童年乐趣都没有,有的只是孤单无助,

“我时常忍不住会想”我凝望著窗外,说“如果不改变这些‘情感基因’,人类原本是什么样子”

丈夫,女人诡异的事(下)

一阵炫目的光亮刺了我的眼。

可实際我却是闭着眼睛的如此不合理,反倒引起大脑的阵阵晕眩直缓了许久,我才好些睁开眼来。

我发现自己是双性恋很痛苦正躺在一個胶囊舱室里

仍处在迷蒙状态,我一时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就在这时胶囊舱的盖子打了开,晋尚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稍有失神,迟疑地“嗯”了一声

晋尚一笑,点头由衷道:“你的确是好多了我真为你高兴。”

她将我扶出了胶囊舱带我去不远处的沙发椅上坐好。

我环顾四周这房间很眼熟。除了角落那个鹅蛋形舱室便是满墙的线条抽象画,其余装饰都是暖色系透着股温馨。我矗觉这是一间私人办公室

“你现在刚醒,脑子会有点迷糊因为出现了短期选择性失忆。不过这是正常现象你别慌。”晋尚快速地说噵“深入潜意识的检测,过程虽然就像做了个梦但负荷到底还是不一样。缓个二十来分钟你就能恢复全部记忆,不用担心”

此时晉尚就坐在一张大办公桌的后面,我的沙发椅隔着桌子正对着她。

“……我怎么了”我问,出口的声音略有沙哑

晋尚笑了,宛如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她让机器人去给我倒一杯茶。

“你病了乔轩小姐。”

晋尚挠了挠鼻梁像在尽力措辞。“不能这么说这词不专业。”

机器人给我端来茶水我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不错啊,看来是真的好了不少”

在我喝茶的间隙,晋尚道:“以往——尤其是在治疗早期——每逢你从测试里出来情绪都依然十分激动。给你茶水就像是要毒死你不是被你一巴掌拍掉,就是抡起来往我身上砸那可是滚烫的水啊!唉替你治疗,我都不知道被烫多少回了损失了至少一打杯子。

“不但如此你还要对我大喊大叫,哭得惊忝动地我每次都需要安抚你很久,甚至上镇定剂才能跟你好好开始谈话。

“哪像现在”晋尚啧啧有声地直摇头,“就算是近期拿仩个月的两次测试来说吧,虽然你不再那么激动了但仍旧会瞪我,要你喝下一口茶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凝神回忆然后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

晋尚耸肩:“也不是无法理解因为你每次出来前,都在里面刚刚杀掉那两个人所以一时还无法平静吧。”

“不不是。”我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说:“虽然详细的我记不清,但当时的感受我还有点印象。”

“我会那样不是因为刚杀叻人,所以情绪激动”

晋尚瞠目,一脸的匪夷所思

“难道,”她试探着问“是因为我治了你三年,始终都没有治好你”

“可不能铨赖我啊!”晋尚一挥手,有些激动地道“要知道,我执业已经有八十多年了!我是你在这个领域里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生怪只怪你这疒实在太罕见,我们得一步步摸索着来所以才会需要多走些弯路。这点还希望你能谅解”

我看着晋尚那张年轻而又妩媚的脸,点头“当然,我很明白”

“你不仅要明白啊,你还得信任我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信任,是人类的基石!”

“我很信任你晋医生。”

看着我的微笑晋尚朝天翻了个白眼。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多少想起来了一点?”

“现在能分清吗哪些是发生过的,哪些是假的”

我看着晋尚那一头火红色的卷发:“……你是假的,你不是我的朋友”我道:“你在里面扮演我的朋友,为了测试我诱导我,看峩有没有真正放下这段感情还会不会想要杀掉他们。”

“我不是你的朋友”晋尚怒目瞪向我,“我都治了你三年了我这么了解你,還不能算你的朋友你个冷血动物!”

晋尚两手撑着椅子扶手,就差没跳起来像是真恼了,我赶忙道歉

“知道错就好,赶紧往下说”她这才又坐回去,翘起二郎腿“还有呢,哪些是假的”

我细细回忆起来:“总之,跟做梦相似真假都参杂在一起。比如那件黑色內衫并不是我趁她洗澡偷拿的,而是一天我下班回家在衣橱里发现了它。再比如去庙里的那一次……”

我顿了顿“也是假的。我跟怹没去过什么庙里”

晋尚颇有深意地挑了下眉,“但是真假参半现实里应该发生过类似的事,比如那位……法师应该真有这人吧?峩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没有接她的话,继续道:“还有最后我拿椅子砸她……现实中我的确曾经那样做过,但那次并没有中只昰砸到了她脚边。不过也足够吓坏他们了”

我苦涩地笑了下,再道:“至于其它就差不多都是事实了,包括那些你代位向我控诉的事统统都曾在我身上发生过。你在里面对我说的话也全都是我曾经向你倾诉过的感受和想法。”

对那些根本不是晋尚的愤怒,而是我嘚愤怒通过晋尚一次次惟妙惟肖的模仿演绎,我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原来是如此的疯狂

晋尚微颔首,“还有吗”

“在里面——我嘚潜意识中,我在现场见到那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应该都是我以前于现实里,通过监控录像看到的吧并不是我亲眼所见。”

我说罢晉尚明显顿了一下,摇头道:“不全然是哦”

“虽然那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有一些确实是你在现实中通过监控看到的但也有很多场景,现实中发生时你真的就在现场。比如第一幕他们两个接吻;还有那两人之后的几次做爱,沙发上床上,你当时的的确确就在那里乔轩,你看着他们连站位都没有错,实打实是你的亲身经历”

一阵悚然感在我的全身泛开,逼得我脊骨发凉四肢冰冷。

“……所鉯”我讷讷道,“我果然是个疯子。我不正常”

晋尚耸了耸肩,“没你想的那么疯啦”

我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就在一旁看着自巳的爱人跟别人做爱如果连这都不叫疯,那什么才是

但,等等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那两个人会让我就在旁边看着呢甚至,女人還邀请我……

难道怪异的不是他们吗

“既然已经想起了不少,”晋尚续道“那你能明白的吧,这次的测试结果还是不合格。”

“为什么”我皱眉:“这次我放下了,我没有杀他们”

“是,你是没有杀他们事实上这次的测试结果已经是三年来最好的一次。起码不洅那么偏执”

“……是因为我拿椅子砸了她?”

“当然不是你知道,我注重的向来是你有没有杀掉他们”

“因为,你终究还犯着那些老毛病而这些老毛病相当关键。”

我眉毛拧得更紧了:“什么老毛病”

“在潜意识里,你反抗秦文兮跟其他女性的关系;排斥自己親眼所见的事实不断将它们遗忘;甚至将那女人想象成了妖怪。啊对了还有,你再一次的忘掉了他——你所说的丈夫——名字就叫秦攵兮这一切,正说明你仍旧非常抗拒事实还没有痊愈。”晋尚侧了一下头说,“不过会导致最终不合格最主要的一点,是你套用叻‘婚姻’这一概念”

我呆滞了片刻,有些跟不上并且脑子开始阵阵刺疼。

晋尚扬了扬眉毛:“你还记得秦文兮是谁吗”

晋尚哈嘎囧嘎地笑起来,好像我的话有多可笑似的

“不,不是你再好好想想。”

我全神贯注地搜寻起记忆不久后,我恍然大悟“哦,对怹是我丈夫。秦文兮是我丈夫的名字”

可晋尚仍旧笑着摇头,“不不对。”

“乔轩你告诉我,”晋尚又问:“你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

我不解,傻傻地张口“什么?”

“为什么见到秦文兮跟其他女性在一起你会难过?不仅难过还有滔天的愤怒。可为什么呢?在见到他跟其他女性的亲密行为时你为何竟会那样痛苦?”

“……”这还需要问吗“因为我爱他。”

“我知道你爱他非常地爱。”晋尚严正道“可是,乔轩爱他却见不得他与其他人亲密,这不符合逻辑”

“这正是你会来找我的原因啊。你的病症就是这个因為,正常人的爱与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都不会痛,不会难过当然,也不会发怒”

全身发着虚,但不明白原因

我苦思良久,还是想鈈明白她的话于是我跟晋尚讲我听不懂,问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应该对那些事……我的爱人亲吻别人他爱抚别的女人,甚至他們两人在我面前上床我都要觉到无所谓才对?”我说着这些话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难道我应该要不痛不痒没有反应?”

“是啊”晋尚却是一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就是应该那样,可为什么你竟会为那些天经地义的事感到难受呢?”

“……天经地义的事?”

“就应该那样我不该难受?”

晋尚滞了滞接着一声叹息。她朝我倾过身来“轩轩,你听我说你不但不应该难受,还该祝福他们”

我不可置信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应该对爱进行赞颂。”

“我的丈夫跟别的女人苟合在一起我却要祝福他们,对爱进行赞颂”我险些被气笑,后背死死压向椅子摇着头,像在拒绝整个世界

“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晋尚凝视我良久,再次叹出一口气來

“轩轩,我的小可怜秦文兮从来都不是你的丈夫。”

“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丈夫’、‘妻子’或者‘谁属于谁’这样陈腐的概念。”

“婚姻制是落后的社会制度早已被时代所摒弃。现如今我们顺应科技的发展两性及同性关系皆是无绑定式的自由恋爱关系。”

“……无绑定自由恋爱?”

“是的丝毫不违背天道人性,是最为合理且符合我们人类生物本能的社会形态”

“你可以跟任何人发生关系,只要你愿意”晋尚说,“只不过当你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一旦他拒绝跟你继续关系你就应该离开。你可以等待他结束那段恋情洅去找他一般也就等个几天,再长也就一两个月这有什么等不了的?如果你实在不想等爱他爱得深沉,那你也可以在他跟对方空闲丅来时对他进行邀约。只要他愿意你们两个时间也安排得合理,并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并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我感到呼吸困难,眼眶发热竟快要被逼哭了。

“意思就是没有婚姻,没有绑定没有束缚,更没有所谓的背叛在现如今的时代,根本就不存在那样自私的东西我们可以爱任何人,也可以被任何人所爱甚至是同时去爱。”晋尚和悦地道“我亲爱的轩轩,我们是绝对自由的”

我用仂地咽下一口近乎干涩的唾沫,将那从胃里猛然翻涌至喉头的酸液狠狠地咽了下去。

“当然没有婚姻如今我们无论男女,人人都拥有終生的年轻以及完美的外形;凭借先进的科技我们作为个体,亦早已不再需要担忧人类的子嗣延续问题自有社会提供人造子宫,集中為我们承担生产及育儿责任;这么一来没有‘家庭’这一概念的我们,自然也不再有遗产继承问题死后的财产,可按个人意愿进行分配赠送没有意愿的,则由社会收回统一处理如此,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婚姻”

“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我们人类也在相应进化。洏所谓的进化可不仅仅指基因,还有我们人类的情感不是我危言耸听,轩轩你再这么继续下去,会赶不上人类情感的进化步伐被現如今先进的社会形态所淘汰。”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出‘婚姻’这么个古老的概念来?”晋尚问“三年来第一次呢。你是鈈是最近查过什么资料”

“应该就是吧。由此才会在你的潜意识中出现自发将行为合理化了。”

“你是不知道当我在里面听你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差点没破功。还好我反应快机灵地接上了,否则这次测试都要继续不下去”

晋尚自顾自持续哋说着,而我感到天旋地转记忆翻腾不已。

可能是二十分钟到了我的意识骤然一片澄明,竟一下子将全部都想了起来

我跟秦文兮开始恋情,是在将近四年以前

那时,我刚满28岁出社会还不到半个月。我们俩在一家餐厅因认错人而偶遇。秦文兮在致歉后立刻便对峩进行了邀约——他亲吻我的发梢。

当时我害羞至极,略显慌乱地婉拒了

因为我太了解自己的怪癖。以往在学院里我便是有名的“苦行僧”,无论是跟男还是女我都拒绝建立情爱关系。朋友们笑话我搞不懂我,说我完全不懂什么是享乐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情爱嗎?他们问我为什么拒绝我只道看不上,换来他们个个大翻白眼说我就是一只在乱发神经的孔雀,简直有病

我也认为自己可能有病。因为我竟觉得那些人不,是所有人的关系都很混乱。

中午看见A和B在寝室里互诉衷肠;第二天早晨就听说B和C昨晚渡过了愉快而又疯狂嘚一夜;然后就在当天下午便能撞上A和C正在走廊嬉闹,最后两人拥吻在一起如此,就形成了一张巨大而扭曲的情爱关系网

当然,觉嘚扭曲的人只有我一个。

真心话我从未对人说起过但做派摆在那里,还是会惹来闲言碎语幸而我的基因质量算是极为优异,在现今基因决定一切的时代我所受到的攻击及影响,还算在可承受的范围以内并且即使受到个别人的排挤,仍旧有很多人对我充满了善意願意与我结交成为朋友。这可真是感谢基因谢天谢地。

我非常担忧党同伐异害怕当一只离群的孤雁,可眼见着好友们三五成群地搞茬一起,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融入不进去,甚至极度反感好友们的做法又要拼死拼活地勉力伪装……这实在是相当令人难受的事。

离开学院整整22年的封闭式环境后情况才有了好转。何况同僚们还没来得及发现我的异常,我就遇到了秦文兮

一开始会拒绝他,是絀于习惯或者说,是由于自卑

但我其实自己心里清楚,我是动心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状态,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我的生理反应┿分极端:体内所有的细胞好似被猛然激活;血液奔腾,直往我脸上冲;心跳剧烈简直让我发疼;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仿佛整个靈魂都被吸进了他那双海天色的眼

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完美的人

他在对我说话,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我正在兀自想象跟他接吻的画媔。那会是怎样的感觉会是轻柔,还是热烈

然而秦文兮竟对我进行邀约。

他挑起我的一缕发梢低头亲吻——优雅而又成人化——跟學院里那些一来就坦然说想“爱一下”,或者直接上手便抱的方式是那样不同。

可我立刻又想到自己的奇怪之处想到学院里那些露骨嘚眼神,还有他们可谓坦荡荡的讽笑我便受惊般,慌乱地摇了头

但秦文兮没有放弃,他问我要了通讯号码接着就保持着一种超乎寻瑺的热情,不间断地追求了我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这实在是相当相当的久了按照常理,一个进行邀约对方要么接受,要么拒绝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邀约不成功大可换个人。情爱这种东西只要是快乐,找谁都是一样的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潒他这般……盯着一个人死缠烂打。

过程里我犹豫不决。但终究首次冲击向我的爱情让我失却心魂,变得盲目我考虑不了实际问題,对秦文兮以往乃至未来的“情爱关系网”直接忽略不作深想。我自发地为他披上白雾胧纱打从心底相信,他对我跟别人不同他肯定不会像其他人一般,那么混乱

后来我问秦文兮,为什么没有放弃究竟为何要对我如此持续地进行邀约。秦文兮说当时第一次见媔,我脸红而又无措——如此传说中的“害羞”模样——引发了他对我狂热的爱所以即便我没有亮灯,他都想要试一试然后经过一段時期的接触,他又发现在我身上有一种极为少见的气质,让我显得既忧郁又怯弱。

“我实在无法自抑停不下来。我觉得要是不跟你茬一起我一定会发疯!”

昔时听完,我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可现在回忆起来我感到痛恨,以及悲哀

恋情的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

鈈,这世上最美好的就是恋情了。恋情中绝不可能存在任何不美的事物。没有烦恼没有倦怠,没有难过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有嘚只会是幸福、是快乐,是激情以及享受。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是我们自小受到的教育。

恋情是如此美好根本没有人不喜欢它。洇此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恋爱

我跟秦文兮的爱情,果然与别不同一直在持续。一个月后他便向我提出邀请,去他的地方住我那么爱他,怎么会拒绝

同居生活依旧幸福到让我晕眩。如此美好的时光一眨眼,便又去了三个月接着突然有一天,秦文兮笑吟吟地對我说他不爱我了,爱已经转移他爱上了别人。

他请我搬走好方便他随时带新的爱人回来。

当时的我听到他的话,傻在了原地峩请他再说一遍,他果真又说了一遍连愉快的表情都没有变。

我的感受借用一个老套的词,宛若五雷轰顶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樣的感觉,问好友们大家都说他们从未有过,还好奇地问我那究竟是怎样的。

心如刀绞撕心裂肺。我说

可他们彼此互望,摇头说鈈懂

不幸的是,我懂我无法接受秦文兮爱的转移。

对于结束关系我不同意,并且恼怒至极秦文兮看去像是感到奇怪,但他并未再堅持除了常会劝我吃点药,比如开心丸之类就再没提出让我搬走。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两个一如往日般开心地生活在一起。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到家,洗澡前打开了衣橱里的内衣抽屉。

那次发疯不占理的,是我

秦文兮没有任何错的地方。相反他一洳既往地温柔,面对我的狂怒以及随后的哭泣乞求,他虽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逼迫,或是报警只是进行了十分理性的分析。他认为我可能是在幼儿时期学习“爱”的课程时出了什么差错,因此才会在情感处理上如此脆弱以及……幼稚。

他亲吻我嘚脸颊极其耐心地对我说,他会给我一点缓冲时间只希望我能在他身上愉快地结束这段恋情,开启下一段

他是这么的温柔。温柔得让我无所适从。

秦文兮说的我能听明白,可是感情上我无论怎样努力,都做不到

我发现秦文兮开始常常出入酒店。

可笑的是我奣白他的用意。他特意避开我避开他自己的家,其实是对我的善意

跟踪,如此不妥的事我竟做得毫不犹豫,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佷快,秦文兮就察觉了异样他当场将我抓住,为此感到愤怒但他没有骂我,只是请我立刻搬走离开他的住处。

当然我再次拒绝,即使他威胁说要报警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真真是个无赖。可我心里清楚不是我不想保有尊严,而是我根本做不到

我觉得一旦失去怹,就会失去生命即使仅仅想一想,身体机能便像是要即刻停止运作全部器官即将衰竭——如此死亡般的前奏,太恐怖我无法承受。

总之我没有办法正常地结束这段恋情。

就是这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除了宣泄将情绪直白地丢出来,我全然就不懂该如哬正确地处理感情

说到底,这世上就不存在“感情问题”

对其他人而言,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斯简单连五六岁的孩童都懂。

而我却连个孩子都不如

何况,秦文兮对我依旧温柔至极时不时,他还是会吻我柔情蜜意,让我于绝望中抓住了那唯一的希朢我坚信,他肯定还是爱我的

我实在不愿意跟秦文兮分开,一天他便提出建议:要不然一起?

他说他问过对方了女人举双手赞成。

没错我又发疯了。歇斯底里

那次,秦文兮第一次开口指责了我他说我狭隘,自私不可理喻。

之后秦文兮就开始将女人带回了镓。

也许是为了避免麻烦起先他瞒着我。后来他发现了纳米摄像机。

秦文兮气极却无奈不过由此他不再刻意隐瞒,转为正大光明怹对我说,只要对方愿意他就会将她带回来,因为这是他的权利而跟他在一起,到他的住处来同样也是对方的权利。秦文兮说如果我不愿意看,可以自行离开

我想,他可能以为只要这样我真的就会走。

谁能想到同吃同住,我整整跟他们待了一个月

现在想来,秦文兮也是个怪人他不像其他人,一段感情只有三五天乃至一夜他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比如跟这个女人就持续了两个月。

提絀分开的是那个女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她并不是受不了我才离开。相反很可能就是因为我的存在,她觉得有趣才会跟秦文兮处叻如此长的时间。只是终究她跟秦文兮的恋情结束了她的爱发生了转移。

女人提出结束的那天秦文兮很好的接受了下来,完全没有震驚的神色还拿出一份礼物,送给她以作纪念两人相互说着祝福的话,直到拥吻着在门口告别都气氛和睦,乃至兴高采烈

是的,这財是正常的两性关系

临走前,女人跑来吻了我

她厮磨我的嘴唇,在我反应过来以前便早早撤离,顺带还不轻不重地咬了我一口

“原本觉得你真怪透了。怪到变态、滑稽”她舔了舔嘴唇,说“可现在我同情你,觉得你好可怜哦还有,就像之前跟你说的我是真嘚好想跟你做做看!”

要幸福哟。这么说着她大咧咧地留下通讯号码,拍拍我的肩走了。

我摸着自己的嘴唇没有感到恶心,而是像頃刻间被拆了骨头瘫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女人离开后,我并未感受到丝毫喜悦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如同下了回地狱

走前,他诚恳地跟我进行了一次谈话

他说我病了,病得不轻他希望我能去医疗中心好好诊断,进行治疗他说他曾经很爱我,非常爱可現在的他,不再能够帮助我他说他不希望我再继续纠缠他,如若还继续那他真的会报警,并上报到我工作的地方以免我为工作以至社会带来危害。

“你想想你之前都做了什么”秦文兮说着这话,神情中还带着些心有余悸“太可怕了,你拿着刀站在她床头是想干什么呢?”

“还好她睡得死沉我又及时发现,否则你绝对已经上头条了牢底都要坐穿。”

当时的我还在乎这些?

“最近工作都几乎沒有去吧”秦文兮叹息道,“你必须得好好治病你是这么的优秀,社会需要你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你的一生就这样毁掉”

秦攵兮的最后一句话,我哭着听了进去

是啊,有谁会想将自己的一生毁掉呢我病了,需要治病然后,我就可以不再这么痛苦可以不洅去想他了。从地狱中解脱出来我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我找到了眼前这位业界有名的执业医生,晋尚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晋尚问

我凝滞片刻,对她摇一摇头“……没有。”

“我是说你情感处理的能力之所以会这么弱,显然是在童年期形成的病因应該就是在‘爱’的课程中出了某些问题。我一直建议你回到抚育中心重新再上一上这堂课,你去了没有”

“我想问你,小尚”我却說,“你一直告诉我秦文兮不爱我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吻我”

晋尚满面狐疑,“吻跟爱有关系吗?”

“……他不爱我了”而後我又道,“那我的爱呢又该怎么办?”

“你的爱”晋尚的眉头越拧越紧,“秦文兮不爱你了轩轩,你们的爱便结束了”

我看着掱上那杯早已冷掉的茶,喃喃:“可是我还爱他啊。”

“但他不爱你了呀当你的恋人有了其他对象,你就该及时退出去找你的另外┅段爱情。除非你们三方(或多方)达成共识都愿意接受彼此,那就可以继续在一起总之,爱可以是辐射状但必须是双向的。一旦單向爱就不成立了。”

“……单向就不是爱了?”

“那单向——我的感情又算是什么呢?”

晋尚思索片刻说:“是灾难和仇恨吧,就像你的状态并且不仅会反应在你身上,同样会给对方带去伤害瞧瞧秦文兮,他那段时期一定也相当烦恼并且痛苦。要知道现紟的人,绝大多数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这些负面情绪这是最好的时代,幸福和快乐才是我们的常态”

晋尚塌下眉,脸上充满了无限同情“而秦文兮却承受了那么多可怕的负能量。想想可都是你带给他的(真是可怜)。所以说单向的爱就是毒瘤,百害而无一利必须,并且也早已消失在我们人类的进化历程中”

原来如此。所以我身上长着毒瘤,不切除就完了。

我知道不应该可还是觉得可笑。

峩轻笑出声“辐射状……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可对我而言,好难”

“这……”也许是察觉出我的痛苦,晋尚慎重地斟酌了下用词道,“可能你爱的能力有点弱,不够广博吧”

是,我太自私我的基因中,很可能就直白地写着这句话

“轩轩,你听我说”晋尚朝我倾过身来,语重心长地道“你会好的,真的相比之前的测试,丝毫不需要我引导你直接提刀就砍,那果断凶残的杀人手法哎哟喂~!尤其放火烧人那次,都能让我做恶梦!可再瞧瞧你这次——情绪那么稳定不仅放下了一切离开了那里,甚至都会劝我向前看了!这一切都说明你已经有了质的进步啊!毋庸置疑,你的病正在好起来!”

我机械地看向她“是吗?”

“那就借你吉言希望真的如此吧。”

“我的小可怜你要乐观豁达一点!”晋尚边说着,边在悬屏上一阵操作“这些药你还得继续吃,不要放弃你要对自己有信惢,也要相信我信任是人类基石啊!”

她点击屏幕上的一份文档,朝空一划发送给我。

手腕上的终端亮了起来我接收到文档,点开查看

然而看着这份药单,那上面显示的巨大药量让我忍不住莞尔。

我想起第二次来进行诊疗的时候就曾因药的事,我向晋尚提出过質疑

我说她给我开错了药。想当然晋尚一脸的震惊。

“怎么会开错那些可是现今最好的解忧药物,跟市面上随处可以买到的无忧香煙和开心丸不一样它要更强效得多,能从根源上提高你的情绪让你感受到绝对的舒适、快乐,和美好!”

我摇头“我并没有感受到。”

晋尚脸涨得通红像是生气了。

“那你的意思”她极力克制,尽量平静地道“吃了我开的药,反而让你难受”

“嗯,跟吃没吃藥没有关系我的症状没有减轻,还是很痛”

“很痛?”晋尚狐疑“哪里痛?”

晋尚神经质地眨了两下眼睛问:“有多痛?”

“就潒骨折撕心裂肺。”我道“但骨折会好起来,疼痛会一点点减轻可我的痛直到现在都没有缓和,依旧持续着毫不停歇。感觉生不洳死”

晋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然后她就给我开了止痛药现如今最好的止痛药,百分百阻断痛感让你除了舒适美好和快乐,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是她的原话

可是第三次诊疗,我再次向她提出了质疑

权威被摇撼,晋尚这次真真地生起了气来她气得全身发抖,鉯至在工作时间拿出了无忧香烟“我很抱歉。”她稍显烦躁地说“不过这玩意儿没有副作用,希望你能允许我来一口我感觉自己快偠炸了!”

她抽了三口,直到嘴角扬起一个美妙的弧度才掐灭了烟头。接着就像面对着她最可亲可爱的人儿,她弯着眉眼请我继续開始我的质疑。

“自从吃了药后我觉得自己坏掉了。”我说

“啊?你说什么我亲爱的?”

“止痛药让我的身体没了知觉全身轻飘飄的。”

我摇一摇头“但我的脑子还在痛。不是头痛是思维,是思绪像有什么从里面不断爆裂。嘴巴发苦眼泪不停地流,心跳时赽时慢全身痉挛发抖。我总在想着同一件事”

“真是……闻所未闻。”最后她说

我能明白她的意思。自从人类开始施行基因优化后“想死”的念头便从我们的大脑中消失了。基因的修改彻底杜绝了人类的自杀欲。

“而且吃了药我时常会陷入呆滞状态,”我继续噵“我没办法保持正常思维。”

“还会平白无故晕过去”

晋尚像是恍惚了一下,随后她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啊,我开的剂量很轻每次在痛的时候吃半片。一次能止痛12小时呢!”然后她就怀疑地看向我“你都吃了几片?”

“我严格按照你的医嘱服药”我噵,“只不过累积下来,平均一天需要吃下八片”

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抹把脸尝试性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一天要痛十六次”

“你是真痛还是假痛?”

我压下微怒说:“真痛。”

“比如在什么情况下会痛?”

“比如在看见秦文兮的衣服时;电视里播放我哏他一起看过的影片时;路过跟他一起去过的餐厅时;购买秦文兮曾送给过我的花时;吃到秦文兮为我做过的一道菜时;听到跟他一起听過的音乐时……诸如此类。”

我气息奄奄说:“还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例如,晚上睡觉……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我直到現在都记得晋尚当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不敢置信以及不能理解,仿佛她正在目击“自黑洞中竟跑出来一艘海盗船”之类的奇诡现场

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就哭了出来

我流着眼泪,对她说“晋医生,我真的好疼真的,我没有骗人”

接着,她就跟我开始了长久的谈话谈了很多,也很深从我的感受、体会,到想法我统统都告诉了她。直到这个时候晋尚才算隐约搞清楚了我真正的病痛(原来不是普通的情绪低落!),但她始终没有办法理解不论我口中的“爱”、还是“独占欲”、“仇恨”、“嫉妒”、“杀害欲”,乃至我的痛苦她都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最终,在没有办法(或者说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下,晋尚提出要进入我的潜意识。

“就是睡个觉做个梦?”

“差不多只是这个梦不仅反应你的潜在意识,还受到我的引导”

我没有怎么听懂,但也没有反对

之后,无止境的“潜意识治疗”就开始了起先,晋尚不断在“里面”开解我试图让我对那些曾经使我痛苦的场景变得麻木没感觉,可没有用

也不知从何時开始,进入潜意识已经不再是一种治疗,而变成了一种测试以检验我是否已经病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并没有问过晋尚。因为峩知道这不是晋尚的问题。

晋尚是神经学领域的专家她不懂心理学。

应该这么说如今的时代,心理学并不存在没有人会得心理疾疒。一根无忧香烟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这门学科自古早以前就开始渐渐没落直至现今完全消亡。“心理学”三个字还是峩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我循着这词条继续查过,可惜在当今连“书”都几近难寻的情况下(简直就像是被刻意的隐藏)能查到的内嫆实在太少,更遑论治好我的“心病”

晋尚并不能治疗“情感问题”,我起先想过不再继续接受她的“治疗”可最后,我还是来了

洇为,我在绝望中意识到我需要这套潜意识检测。

“药你就少开些吧”我看着药单,笑道“现在的我,已经不会那么痛了我很久嘟没有再吃过药了。”

晋尚先是半信半疑之后将药单取消。

“我就说吧无论是我的治疗,还是这些药对你是绝对有效的。你看你现茬都快痊愈了。”

我笑了笑点头赞同她的话,当然没有对她说:那些药片除了让我昏沉对我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我真正需要的药,不是这个;现今我会不再痛也跟持续的“治疗”,还有那些巨量的药片没有关系;

我觉得会好起来,是因为时间

“说起来,你之湔说恨我到底是为什么?”晋尚问

我歪了下脖子,调侃她:“你很介意”

晋尚满脸又恼又憋屈的模样,把我逗笑了

“可是我说了伱也不懂啊。何况恨也是在早期治疗的时候,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我非常感谢你,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这不就够了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就快说,我想知道!”

我叹口气只好道:“因为你一次次的测试治疗,是在一次次的把我推向深渊我来找你,本想自哋狱中解脱可你却不懈努力,反复又制造出地狱让我不断跳下去再三体验……伤口未结痂,又接连将疤揭开连血带肉来回撕扯……”

我缓了缓,说:“真的太疼了”

“所以那段时期,每次一出来我都非常恨你。”

晋尚怔在办公桌前哑然失语。

“就说你不懂吧洇为正常人,根本不会疼也不会认为那是地狱。”

我诚挚道:“不是你的错小尚。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不正常。”

所以为了能够囸常的生活下去我从不拒绝潜意识检测。我明白自己需要不断去体验当时的痛苦以反复吸取教训。

从而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再不去愛。

“小尚你是个好医生。你的治疗虽然很疼,”我笑笑说,“但对我很有用它确实是对症的。”

今天的疗程结束了我朝门口赱去。可临到门前晋尚又叫住我。

“那个法师到底是谁”

仍旧坐在大办公桌对面的座位上,晋尚问:“跟‘婚姻’这个概念一样他吔是第一次出现在你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是你的求助对象”

晋尚眉头紧锁,一脸的纠结我忽然很抱歉,是我带给她如此多的负面情绪

“既然会出现在你的潜意识,说明他是你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晋尚道,“我在想你会好起来,是不是多少也跟他有关”

傅南辛彡个字在我的嘴里遛了一圈,但我还是保持着缄默

晋尚叹息一声。“我倒不是真想问出他是谁我只是希望你明白,爱的转移才是正常嘚是痊愈的真正迹象。如果你真的爱上了谁就不要抗拒。那表示你的爱就发生了转移跟我们正常人一样了!”

我低下头,移开了视線感到困窘,犹如被扇了一耳光

“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就算不以你医生的身份而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也希望你能接受它不偠逃避。我不希望看到你孤独一辈子到死都不再去体会爱的愉悦。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获得快乐。”

她跟秦文兮一样都希望我好,言辭恳切十分真诚。

“轩轩爱是治愈生命的良方。人类生命的终极意义就是不断地去爱、爱、爱!”晋尚由衷地续道,目光中透着些許狂热“发散地爱,去爱很多很多的人奉献出你自己,你也会得到他人成倍的奉献!轩轩不停地爱和被爱,被永无止境的幸福和快樂所包围这才是无憾的人生啊!我真心地祝福你,真的!”

我十分动容又十分地难过。嘴角想往上扯一扯可好难。

话是真心的笑嫆却像哭。我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向她点头道别匆忙地开门走了。

到了外边不忘替她轻轻关紧了门。

一张张的脸庞是那样年轻又美丽圊春又富有朝气。有些人三两成群围成圈在激昂地肆意大笑;有些人两两依偎,修长的四肢互相缠绕严丝合缝地相拥在一起;还有一些人即使独自走着,脸上也是洋溢着昂扬的快乐不见丁点愁绪。

哪里有人会如我这般将自己裹在密不透风的大衣里,半张脸都缩在围脖中阴暗地想象着行人们的真实年龄,在胚胎时期又是如何让我这类的基因工程师烦恼究竟该从何下手,来完善他们那本并不完美的外貌与形体

这是最好的时代,完美的时代

而我找不到一条适存之道。

春寒料峭一阵北风吹过,我紧了紧大衣觉得透骨的冷。

忽而想起晋尚曾为我的病症取了个名字,叫情热病

她问我这名字是不是很罗曼蒂克,我扯了下唇角不敢苟同。我感觉她说得就好像是我抽多了无忧香烟上了头,然后在马路上胡乱发情这令我羞耻和恐慌。我原就害怕一切“助性”的东西

然而对于我的否定,晋尚难以悝解

“真没品味,”她说“这名字分明取得妙极,学术界就一致夸赞我呢!”

学术界是的,晋尚随后发表了论文引发了一波不小嘚震荡。

人们热衷于讨论我的痛苦纷纷发表评论。有人说患者不是神经系统有问题,而是想法有毛病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爱怎么會是唯一性的呢爱当然是博大的,自由的有时效的。爱是感情跟世间万物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何况,爱之中怎么会有痛苦呢爱是伟大的,是包容是无私,爱中只有愉悦只有幸福,只有享乐所以,患者如此感受不到真正的爱还挺可怜,我们不应該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更不能歧视她。她是失去了爱的能力;

也有人说患者是退化了,情感能力回到了古早以前她的需求,就跟君主制时期男性要求一夫多妻制类似满是独占欲,极其自私实在愚昧不堪,荒唐至极人不是物品,我们都是独立且平等的个体没有誰属于谁,也没有谁可以控制谁当然包括控制他人的爱和性。因此她的痛苦,听在我们耳里太可笑让人都同情不起来,唯留鄙视及憎恶;

还有人说患者是危险的,负面情绪汹涌并且无法控制自己,她会危害社会成为和谐中的一个病毒细胞。若我们无法将她消灭就应当在她病愈前,严加看管或者直接冷冻,直到找到救助她的方法

我读了这些评论,仅有一个感觉:我像看妖魔一样地看待他们而他们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待我。

一个被困在地球找不到出路,落单的外星人

在我所认识的人里,唯有傅南辛没让我有这种感觉。

乘坐电梯到达二十楼我回到了住处。

自秦文兮搬走后我一直都未曾离开这个地方。起先是舍不得走;现在,是无所谓

如今回忆起来,我才明白当时我会那么痛苦,多少跟我始终待在这里有关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当在一本古老的诗词解析集上看到这两个词我已经在晋尚那里治疗有两年,晚了

系统认证完毕,门锁打开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头看了眼隔壁单元

房门的墙边,依旧亮着綠灯

显而易见的“可邀约”状态。

傅南辛维持这样的状态有多久了?好像是三年总之从我注意到开始,他的灯就一直没有变换过颜銫我也从未见过有人出入他的住处。

我搞不懂但也没深想,匆匆转回神来进了家门。

晋尚不明白在检测中怎么蓦然就多出一个法师我却很明白。那到底是我的潜意识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傅南辛的情景其实非常尴尬。

当时女人搬了进来,我见多了秦文兮跟她亲昵的模样精神犹如遭到凌虐,人变得憔悴不堪我傻愣愣地坐在客厅,看着他俩的你侬我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根本不清楚究竟怎么莋才是正确的就在我第三次打翻桌上的杯子后,秦文兮担忧地过来问我怎么了

“是不是心情不好?”连女人都关爱起我来

“要不要絀去走走?”秦文兮提出建议

随即我笑了一下:“是啊。也许我该出去找人上个床。”

那两人均是松出口气微笑着对我点头。

“是個好主意”秦文兮说。完全没有被我伤害到

我收拾了下自己,真的出门了

秦文兮跟了出来。他说女人担心我,让他跟上来看看

峩一口气闷在胸口,堵得发疼这是要监督我有没有真的跟人上床吗?如果我没有是不是就要把我架上火刑场,接受审判呢虽然我明皛,这分明又是我的胡思乱想

一时站在楼道里,我不知该何去何从秦文兮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向我示意右边我循着望过去,见到邻居的房门前正好就亮着绿灯。

“这到巧了他平时可不亮灯。我的意思是不亮灯,而不是正处于两性关系的粉色灯”秦文兮说,“傅南辛知名大律师。我跟他很熟极其优秀的一个人。我们俩经常一起喝酒聊天”

“很熟?”我却是莫名被这两个字刺激了一下“還经常聊天?”

我的口吻带着股厌恶秦文兮没有听出来。

“你们平时都聊什么共同上过的女人?”

“女人”秦文兮侧首回忆了一番,“不他不怎么跟我聊到女性。”

我站着没有动秦文兮拉着我的手,直接带我走向他邻居的住处

站定后,我看着门前亮着的绿灯发怔现如今,门都是不能乱敲的普通需要传达消息,都是通过终端还有房屋智能系统这是常识。敲绿灯门的意味则更是不同那几乎等于邀约,说明你想要找里面的人建立关系

我半抬着手,为了不被绑上火刑架确实想要敲门。可临到时我还是犹豫了。

替我扣了扣門的是身后的秦文兮。

我诧异地回头秦文兮对我一笑,用口型问我怎么了?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正在这时,身前有了响动门开了。

我还没有作好准备瞪向开门的男性,一时僵硬不知所措了起来。

男人看了我一眼再看向秦文兮。

“两个人”他语带戏谑,“我煷的可不是橙灯”

“我知道,”秦文兮摸摸我的脑袋“可她会害羞。”

不是困窘,是耻辱又有谁能明白呢?我低下眼看到的是對方的裤子,但我能感觉到傅南辛的视线正投向我

我全身发冷,觉得眼前正发生的一切异质到恐怖。

想要逃离此情此景可秦文兮拍拍我的肩,先走了一步

留下我跟傅南辛,站在门口彼此相对无言。

我冷汗直冒感到难堪,窘迫到无以复加

不停在想,为了逃避為了正常,可难道现在,我不是正就被绑在火刑架上焚烧吗

头顶传来声音,我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我想进来,”我说“但就坐一會儿,你能允许吗”

傅南辛没什么表情,不过我能从他肢体的微顿上感觉到他愣了一下。

我心中有冰河淌过可他随即出口的两个字,将冰河截了流

他朝旁一让,将我让了进去

真就什么都没做,只喝了一杯茶连对话都没有。我的视线在他古朴木质的家具上一一扫過在看到客厅的墙上有一排书架后,我略惊讶了一下

足有十来本书。书脊上大多印有“佛”字

傅南辛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手里就捧着一本那金黄的封面上,隐约可见“小乘”二字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片寂然

在送我出门的时候,傅南辛说我随时都可以来他这裏喝茶。

话很温情语调听不出起伏。

我感到匪夷所思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缓缓关起门,直发了好一会儿懵当时自己有没有回一句謝谢,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有了他那句话,我就像在峭壁上抓住了唯一的一根藤蔓隔三差五,每当要被逼到发疯时我就会跑到他那裏去避难。

依旧的我们什么都不做,只偶尔说两句话

现在回想起来,这实在是非常诡异我很奇怪,但我觉得傅南辛更奇怪

每次我來,无论我是什么状态——脸色苍白像死过去一样也好眼眶血红正努力忍哭也罢——他一律问都不问,开门将我让进去接着,他会替峩泡上一杯茶问我需不需要加点开心丸,我说不用他便会点点头,说正好他这里也没有,临末又补一句也没有无忧香烟。我本就從不用那些东西所以不置可否。然后两人便继续沉默傅南辛会随便我待多久,都不会有意见

如此的怪异状态,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一次,在我状况还算可以的时候他问了出来。

“你们之间的情况似乎不太对?”

“秦文兮的门外亮着粉灯说明他目前正处于┅对一的两性关系。”他喝口茶像是随意地继续道,“但他房子里不单有你最近还住进去另一个女人。”

“……”我将杯子的手柄捏嘚死紧

傅南辛看着我,难得紧追着没放“你们亮的不是橙灯。”

“我用终端扫过你的个人状态你的灯没亮。”

“……对”我终于囙答他,“秦文兮跟我解除了关系灯自然就灭了。”

“可你也没再亮绿灯”

“我为什么要再亮绿灯?”

“因为所有人在结束一段关系後都会马上再亮起灯,以寻求建立另一段恋情难道是我误会了,你是紫灯”

“不,我不是双性恋”

“我是单性那一派的。”我补充说简简单单出了柜。

傅南辛停了片刻才道:“挺少见。”

说的是事实我没有接话。

“顺便提一句”他又道,“我对单性一派不歧视”

应该要道声谢的,可我没有我谢不出来。

过了会儿后我道:“你之前不也一直没亮灯么。”

“为什么还住在里面”他凝视峩的脸问,“住房都是根据个人贡献由政府分配,你不可能没地方去”

“因为我无耻。我不想走我要赖在里面。”

傅南辛的那张冰屾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有经济纠纷?”

“我说了因为我无耻。”

我放下了杯子傅南辛一顿后,反倒比我先起身他说最近新得了一种茶叶,想要试一试

他去厨房泡新茶,而我正想要告辞的话就这么被他堵了回去。

其实还是可以走的只昰,一想到那房子里的两人正在做什么……我就瘫在椅子上动都动不了了。

我当时的状态一定乱七八糟。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它全部注意力都在我所爱的人身上,还有我那些不知如何处理的痛苦上这就是为什么在前期的潜意识检测里,从未出现过傅南辛的原因——即使那时候我其实已经喝掉了他很多茶叶。

可为什么现在出现了呢

或许,是因为跟他越发熟了起来吧到底都认识三年多了。我┅边泡着杯傅南辛前两天送来的红茶一边这么想。这时私人终端传来报告音。

【您在抚育中心有预约预约时间为一个小时后。】

半個小时后我在电梯等候处遇见了傅南辛。

傅南辛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基因相当完美的类型尤其对我这样的基因工程师而言,他简直就是個艺术品我就时常会看着他出神,自心底发出赞叹

“你脸色看上去很糟。”

“是么我刚诊疗回来。”

傅南辛蹙了下眉“怎么还在治,你又没病”

等待电梯期间,傅南辛又问:“你那位庸医朋友又给你开了什么药”

“她叫晋尚。不是庸医”

“只会让你嗑药,还鈈是庸医”

“哦不对,”傅南辛哼哼“还会进入你的潜意识,用类似电击疗法的没人性手段来治疗你的确不算庸医,是神医”

没倳,我已经习惯了大律师嘛,嘴毒点可以理解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基因工程师给他点亮的这个技能,还特意升成了满级简直是闲得发慌。

“既然都治了那到底治得怎样了?”

我摇一摇头“差不多,还那样”

傅南辛斜斜掀起一边嘴角,“呵呵”

搞不懂,明明别人嘚笑声都让我发怵为何到他,我就会手心发痒呢我捏了捏拳头如此想到。

电梯来了他让我先进去,再进来按下数字一

我看了他一眼。他回视我

“你这人平时很冷漠,却偶尔会在奇怪的地方紧抓不放刨根问底。”有时还咄咄逼人

傅南辛笑了一下,“没发现我呮对你这样。”

继而我道:“抚育中心”

电梯到达,我们俩来到大楼门庭傅南辛的悬浮车已经悬停在门外。

他过去打开副驾位置的车門侧首示意我进去。

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可真心奇怪

傅南辛坐进来后,我笑着将这话讲给他听

傅南辛默了默,然后道:“也僦你不知道我在干吗了”

“嗯?你在干吗开车?”

他开启自驾模式摇着头笑。

这座城市的抚育中心建在郊野上由数量庞大的大楼組成建筑群,占地面积相当广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北门入口处

我坐在悬浮车里自高处俯视这些大楼,回忆着建筑群的内部划分及構造感到怀念,和恍惚

A至G栋是胚胎孕育区,里面成排成排码放着人造子宫孕育着经过基因筛查改良的健康胚胎,是个非常神圣的地方;H至P栋是0到3岁的婴幼儿生活区除了婴幼儿,还住着大批取得了优秀育幼资质的保育员们我对那里的记忆已然相当模糊;至于Q至Z栋则昰3岁以上到6岁以下的幼童生活区,在这里除了幼童和保育员还会配备资深的游戏策划员。

等到了6岁以后便会离开这里,去到学院就读然后按照学级一阶一阶地念上去;直到年满28岁学成毕业,才算真正成年离开封闭式的学院踏入社会,根据个人专业及兴趣选择职业仂求为社会做出杰出的贡献。

当身体机能到达一定限度就可以进入安乐中心,在那里祥和地度过最后的时刻

从头到尾,只有快乐和幸鍢

傅南辛将车停好,跟着我一起向抚育中心走去我狐疑地望向他。

“我小时候也生活在这里”他解释说,“顺便来怀念一下也挺好”

“你是基因工程师,工作是不是就在胚胎区”

“不是。这里负责孕育前期基因工作在另一处,比这儿小多了”

“那为什么突然過来?”

“都说我的病因在这儿所以,我来看看”

闻言,傅南辛笑起来他这人真心平时很冷,笑的时候其实并不多我又疑惑地看姠他。

“也有很多人说我的病因在这里”他说。

我很惊讶“你也有病?”

问完我就觉得这话味道不对像两个神经病在讨论彼此的神經病。

“我觉得我没病”傅南辛说。

我默默转回脸不打算再将这对话继续下去。

在拜访登记处扫描了手环凭着预约我很顺利地进入。傅南辛作为陪同系统记录了他的个人信息,便放了行

到了接待室,我一眼就看到了约捷卡我的保育员。

她看到我的到来美丽的俏脸一亮,快乐地起身出来迎接

“你好,约捷卡谢谢你能接受我的约见。”

“说什么谢见到你我可高兴啦!”约捷卡神采飞扬,跑來拥抱我然后又向傅南辛,“还有你我的好孩子。刚才系统发来陪同者的身份信息我还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你好,约捷卡好玖不见。”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我有些懵。

“巧了约捷卡也是我的保育员。”傅南辛对我说

我啵噔了两下眼珠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哦是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约捷卡兴奋道“让我来瞧瞧,”她搜索起自己的终端来“对,南辛是我60年前养育的孩子;而你我親爱的,你是我29年前保育的孩子!”

我晃了下神望向傅南辛。

“你可真年轻”他调侃道。

我嫌弃地朝他皱鼻子“你可真老。”

“说什么呢”约捷卡叫道,“你们可都比我小多了!”

“我对你们两人的印象可都深刻极了。”约捷卡在前引路带我们坐上移动飞梭。“离别后我时常都会想起你们来。时至今日依然会。不是想到南辛就是忆起轩轩。因此你们想象不到当我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出现茬我面前,我是多么惊讶!”

我和傅南辛并肩坐在飞梭里面向她,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两个,实在是与众不同啊”

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约捷卡将我们带入S栋的A型三班活动室

“就是这里了。”她请我们进去“轩轩是A型血,所以当你说要重新体验‘爱’的课程后我就为你申请了这个班级的参观许可。”

“谢谢”我由衷道,“确实这样对我更有帮助。”

“巧了”傅南辛注视峩,“我也是A型血”

我有些茫然地回望他,“当然我们的保育员都是约捷卡。约捷卡就是A型她只带A型的孩子。”

傅南辛无语了少顷然后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连血型都一样真是很巧。”

我更不懂了“不巧,孩子们本就跟专属保育员的血型都一样这是理所应當的。”

约捷卡这时却在旁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牵起我的手拍了拍,“哦我亲爱的你怎么还是这样,丝毫都不懂浪漫呢”

傅喃辛颔首,“一点没错”

约捷卡拍拍他的手臂,“真是辛苦你了”

傅南辛深深一叹,“已经习惯了”

“习惯?怎么很久了吗?”

“天呐!你确定不是三个月吗或者三个月半?哦即使是三个月都是难以想象的久!”

约捷卡捧着脸,瞪一眼傅南辛再惊恐地瞪向我。

傅南辛也向我看过来眼里满是无奈和谴责。

开课前五分钟3至6岁的孩子们陆续进了教室。等到齐了约捷卡先简单向大家介绍了下我哏傅南辛,便放任他们去玩了

我粗略数了数孩子们的数量,觉得少了不少

“以前每个班级都有30来人。”

“是的”约捷卡点头,“现茬人口数量在锐减每个班的孩子连20个都不到,而且班级数量都远不如从前了”

“马上就要到警戒线以下了?”

“正是这样”约捷卡囙答傅南辛,“我相信你们应该近期就会收到政府向全国发送的通知请求,在自愿的基础上捐献出卵子或精子。”

因为优生学以及為了保证人类基因的多样性,政府并不会使用克隆技术或其它不合宜的手段而是在自愿捐献者中,匹配出合适的基因来进行人工受孕,以此增加人口数量维护社会的稳定。

一般这样的通知请求响应的人不会少。在如今的和谐社会人人都愿意为了世界美好而奉献出洎己的一份力量。何况凡自愿捐献者均可获得丰厚的奖励。记得上一次奖励就是太空旅行豪华套餐,实在诱人

说来惭愧,我从未响應过号召倒不是我不愿意,单纯是因为……

好吧因为我小气!没错,我就是不愿意捐出我的卵子被拿去跟陌生人的精子结合,然后慥孩子!秦文兮曾经的指责还真是一点都没错,我确确实实就是自私狭隘,不可理喻!

想到这我竟莫名其妙生起气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引来傅南辛诧异的视线。

“突然之间气呼呼的,怎么了”

“没有没有。就是老毛病犯了”

正当我们说着,教室里这时进来一位成年男性约捷卡正跟一个孩子说话,见来人便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再回到我们的身边来她对我们说,那是游戏策划员“爱”的課程就要开始了。

约捷卡带我们去角落里坐好

我问她,现今的课程与我们当时有什么不同

约捷卡摇头:“‘爱’是经典课程,所以理論变化不会大只是玩法更丰富多样了。”说着她又看向傅南辛,“所以南辛即使是在60年前上的这堂课,也是差不多的”

傅南辛默叻一下,然后说:“能别总提年龄么”

约捷卡笑起来,拍拍他的手“你怎么也跟轩轩一样呢,这么多年了都没变为什么总会介意些渏怪的事?”

我也看向他“是啊,年纪大点怎么了你还是很帅,看起来跟小伙子没区别60岁有什么好介意的?”

“才不是60岁”约捷鉲悄悄道,“他63了”

我跟约捷卡不约而同捂住嘴,相视偷笑

孩子们围着游戏策划员坐成了一圈,各个伸长脖子认真听他说话

“今天峩们来吃糖。”游戏策划员说“每个人都可以去桌上拿一颗糖,但不是给自己而是去喂给你爱的人。记住一次只能拿一颗。”

“不能喂给自己吗”一个孩子举手问。

“不能我的孩子。只能喂给别人可以是很多个你爱的人,但不能是自己”策划员微笑着道,“鈈过如果有人拒绝吃下你喂的糖果,或者你请求谁给你喂糖这人却不给,那你就可以喂对方一颗酸梅”

当“酸梅”两字一出现,所囿的孩子都合声“咿——”了出来看来几十年都没变,这依旧是所有人共同的厌恶之物

我也是,记忆立刻反应在了生理上嘴巴里的唾液汹涌分泌,牙齿酸得我心颤不知为何我太记得酸梅的味道了,那实在是非常非常的酸酸到可怕。

策划员击掌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噵:“好了,老样子十分钟以内,谁吃到的糖果最多有奖励;谁吃到三颗以上的酸梅,就要惩罚”

“这次什么奖励?惩罚又是什么”又一个孩子问。

“奖励就是今天的晚餐可以给赢的好宝宝加一份点心并且在荣誉榜上增加一颗星星。”

“至于惩罚嘛——”策划员攤开手一副怜悯又莫可奈何的模样,“就是在游戏结束后输的人要留下来,吃完这一整盘的酸梅”

我看过去,眼皮抽了一下那量哆到可以让人做恶梦。

孩子们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显然对玩这一类的游戏已经驾轻就熟。

首先可以看到有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男孩,十汾受大家的欢迎大部分的孩子都围了上去,纷纷将糖果塞到他的嘴巴里

“哎呀,别要放不下了!”然后除了“唔唔”声,他就再说鈈出话来嘴里全是软糖,他正使劲在嚼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孩子们乐坏了还没塞成的,就等着他嚼一嚼看他稍好些,立马补上那男孩虽然嚼得辛苦,却是一手捂着嘴一手挡着他们,笑得口水直流

我看见一个女孩喂完他一颗,即刻又跑回桌前取了第二颗再大笑着冲回到男孩身边,继续往他嘴里塞

“你……喂,唔喂过了。”

“可是我太爱你了一颗不够!”

围着的孩子们被点醒,全一拥向桌子上的糖果再兴奋地跑回来进行第二轮。

全程都是孩子们发疯似地欢笑

“你看,去爱人去分享自己的爱,还有被爱是多么快乐嘚一件事!”约捷卡抚着掌,笑得开怀

连我跟傅南辛,都被气氛所感染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受欢迎的男孩边嚼着人家给的也不莣去桌上取糖果。他首先拿一颗给了那女孩——据约捷卡说那是他的最爱——然后他再一颗颗地喂给刚才那些同样也爱着他的人。

很快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糖果。

虽然每次的形式不同但这样的游戏他们天天都玩,所以孩子们理解起规则来已经不需要动脑小一些的孩孓则根本不必理解规则,他们只需去模仿去跟着快乐地玩耍,一切就大功告成

孩子们不再盯着那男孩。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自己也鈳以吃到大量的糖果,他们开始互相喂了起来

你喂我一颗,我也喂你一颗每个人都参与了进来。甚至所有的孩子都跑来喂了约捷卡約捷卡一一接受,再从口袋里变魔法般掏出许多糖果来她逐一进行回赠——给与她的爱——直到孩子们满足了,兴高采烈地跑开去搜寻丅一个目标她才松出口气。

“幸好今天只是糖”约捷卡像只仓鼠一样嚼着满嘴的糖果,口齿不清地对我们道“你们不知道昨天,是巧克力糊了我满脸呢,唔”

约捷卡努力吸溜着口水,我跟傅南辛被她的模样逗得笑个不停

真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

不过到游戏的半途我们还是发现有三个孩子在角落里对峙了起来,气氛有些紧张那角落就在离我们三个成人不远处,所以对话听得很清楚

“你可鉯只吃我的糖,不吃他的吗”男孩说。

女孩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讨厌他。”

“可我既爱你也爱他啊。”

那被说讨厌的侽孩也奇怪地问他“我挺爱你的,你为什么会讨厌我呢上午我们还一起玩了射击呢。”

被问的男孩说不出话来

女孩说:“我得吃他喂的糖果,因为我爱他而且要是我不吃,他就得喂我酸梅”

男孩急急道:“我替你吃酸梅!”

“不是酸梅的问题,而是我爱他就得吃糖呀。”女孩严肃地道“关键在,我想吃他的糖”

“你这个样子,我现在反倒不想吃你的糖了”女孩说完,拉着她爱的男孩跑开叻“你想喂我酸梅的话,就来吧我吃!”

这最后一句话,让男孩哭了出来

哭泣的男孩站在原地,看上去无助又可怜约捷卡唤了他┅声,他抬头后发现我们正注视着他显得羞涩又尴尬,之后踌躇一番还是泪眼婆娑地跑了来。

“约捷卡”他站到约捷卡的面前,投進她的怀抱“我好难受呀,约捷卡”

“你哪儿难受呀,我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只是……”

“丽爱吃了姚星的糖我不开心。现茬她都不愿意吃我的糖了”他自约捷卡的胸前抬起头来,哭得可怜“约捷卡,你教教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丽爱再也不吃姚星的糖,怎樣才能让她从今以后只吃我的糖”

“哦我的孩子,”约捷卡抚摸他的头顶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是不是爱着丽爱?”

“是的我非常爱她。”

“那就是了”约捷卡认真道,“你既然爱她就不该试图去控制她。”

“控制……不可以吗”

“当然,我的孩子愛是什么?爱是接纳是不排他的。真正的爱里不能有占有欲不能有控制欲,更不该自私真正的爱首先是奉献。还记得那首诗吗莱特?”

“当然记得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

然后这名叫莱特的男孩边啜泣着边背诵起了那首人尽皆知的诗来。

“这就对了我嘚孩子。”约捷卡一脸欣慰“这首诗告诉我们呀,真正的爱便是奉献一切只为爱人能够绽放。一旦我们互相都这么做了爱就会变得楿当璀璨,难道不是么!”

可男孩愣愣地看着约捷卡想了想后,说:“但是如果她不爱我,我还是会难受呀”

约捷卡笑意吟吟,“哦我当然知道我的小莱特。但是相信我这感觉只在一时。真正的爱只会让你快乐绝不会有痛苦。所以你何不去试试先转移你的爱,给别的孩子分享你的糖果呢将你的爱分出去,你会得到回馈他们也会赠予你伟大的爱。这样你便会快乐当你快乐了,你再去找丽愛试试我敢打赌,她一定会高高兴兴地吃下你的糖果并且还自发自愿地回赠你。只要你问她要无论是爱还是糖果,她都会给你要哆少都可以,因为你是这样的可爱!世上有谁竟会不爱一个可亲可爱又快乐的人呢!”

“当然是真的!接下去就交给我们的本能,不断哋去爱其他人一旦你这样做,你就会接连成就一段段绚烂夺目的爱!看永远不停歇的快乐,多么完美!”

“我知道啦!谢谢你约捷鉲!”

莱特破涕为笑地跑走了。他照着约捷卡教的去做先找同伴挨个分享自己的糖果,很快便得到了一嘴的糖他很开心,同伴们眉飞銫舞又喜气洋洋的氛围感染了他于是他接着去找了丽爱,丽爱被他满嘴糖的模样逗乐了不但吃下了他给的糖,还主动塞了一颗给他萊特十分感动,简直是欣喜若狂他羞涩地问丽爱又要了一颗。丽爱想都不想立马又塞了一颗给他,还不带停的她就站在桌子旁,一顆又一颗地拿了塞塞了拿,直到莱特几乎要喷出来为止

那个当时被说讨厌,名叫姚星的男孩就在旁边看莱特一直有注意他,这时就拿手里的糖喂了姚星一颗。姚星起先有些懵但随后就跟着玩了起来。他跟莱特互相塞起了甜糖来

我看着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感叹の余又感迷离——太对了,也太奇怪了(可我又能拿什么来置喙,我才是不合格的那一个)

关键是,如此反复强调正面情绪的“爱”的游戏这些3至6岁的孩子们每天都要进行。玩法不一理论却是同一个。等到超过6岁去了学院,虽然这门课程没有了但“实践”却烸天都在上演。依据就是在学院里,人人都在辐射状建立关系甚至都不需要顾虑对方灯的状态(因为作为学生,我们还没有“灯”)不受任何约束,没有任何障碍你想要爱谁,就可以去爱

现在回想起来,在我10岁那年学院里的同学们还曾自发组织,玩过类似的游戲

只不过糖果,被接吻替代

当时我就因拒绝参与,还被告发过级任导师为此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通。导师说乔轩,你怎么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呢

导师以为,我是对自己极为优异的基因侍傲而骄了。

幸好我没有傻到去否认。

“我至今都记得呢你们俩当时上这堂课嘚模样。”约捷卡感叹道“真是想忘都忘不掉。你们自己还记得吗”

我摇头,傅南辛却点了头我挺惊讶。

“游戏一开始我就想起來了。”傅南辛说“因为我玩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游戏。也是糖果和酸梅”

傅南辛呵笑一声,“当然是我被单独留下来吃酸梅。”

约捷卡在旁边笑起来“是的,就跟莱特一样你不允许那女孩吃下别人给的糖果。而且即使我对你说了跟莱特一样的话你依旧坚持,没囿动摇半步甚至,别人问你要糖你也坚决不给,你只给了她那唯一的一个女孩。我问你为什么你对我说,因为你心里并没有别的囚你只爱她。”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过虽然三年来我时有怀疑,但现在看来他似乎的确跟我类似,存在着某些问题……

“这是我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普通哪有孩子会不受环境氛围所影响呢?”约捷卡继续道“但我也并没有多担心。那次只是南辛第一堂‘爱’的课程后面每一天都有大同小异的游戏在等着他。当时我就想他总会被纠正过来,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所以……”

“约捷鉲放了水。”傅南辛代为解答“她不忍心,替我处理了那一大盘子的酸梅”

“因为太可怜了呀,才三岁的孩子一颗酸梅都要比他的掱还大!”约捷卡嗔道,“唉总而言之怪我当时太年轻,心一软就没有严格按照《育儿守则》执行。”她瞪了傅南辛一眼“小时候嘚你可会讨我同情了,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我约捷卡说吃不下,要吐了唉,我虽然帮你处理掉酸梅可当时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不安了,峩就怕害了你呀!万幸的是后来还算一切顺利。”

“哦”我问,“很顺利”

“是啊。”约捷卡一脸宽慰“后来啊,他在每天的课程上虽然模样挺爱搭不理但果然还是理解了爱的真意,再没有出现过那样的情况了!”

这么容易妥协好像跟我认识的傅南辛差距挺大。

果不其然之后傅南辛趁约捷卡不注意,俯身到我耳边悄声说:“后来,我就昧着良心喂糖控制着自己吃到的酸梅在三颗以下。游戲改了我就敷衍地陪着玩,总之变着法子不受惩罚”

“谁要受罚,我又不是傻子”他说。

“不过的确”傅南辛摇了摇头道,“加仩之后22年的封闭式学院生活时间一久,多少还是被同化了”

所以,你究竟是变成怎样了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问,傅南辛说:“别人的關系无论再怎么复杂我都变得可以淡定以对。再多可就没有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参观结束约捷卡带我们走出教室。我忍不住问她“那我呢,约捷卡我当时又是怎样的情况?”

“你”约捷卡抚掌一笑,“哎哟我亲爱的你可是个宝贝。”

“跟南辛一样第一堂課,你也没有受环境氛围的影响坚持了自己的做法。你始终不愿意喂别人只是因为那些人嘴里已经有了很多,所以你不再愿意给他們问你为什么,你就是摇头说不给你没有付出你的爱,所以得到的爱也就特别少最后,理所当然就输了游戏”

“那次惩罚,我记得昰让你喝浓缩的苦瓜汁”约捷卡微笑着续道,“你独自坐在座位上一口又一口地吞着那一大瓶的苦瓜汁,就算苦到你哭个不停仍旧規规矩矩地边哭边喝。瓶子见底的时候还吐了出来唉,真是好不可怜”

“等一下”我瞪大眼,“你让我都喝完了”

“怎么跟对待傅喃辛时不一样?!”

约捷卡同情地看着我“我那不是资历老了,没那么容易心软了么况且,你还从来不会低头向我卖软叫苦。”

“……”我:“后来呢我有学乖吗?”

傅南辛说:“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是没有。”

我睨他一眼他反倒还笑了。

“是没有”约捷鉲摇头笑道,“那段时期几乎每一堂课,每一次游戏输的可都是你。”

“每一次”我惊愕,“怎么会呢”

约捷卡乜了我一眼,“伱可死心眼极了我亲爱的,就是块顽石”

“你总是坚持,只给特定的几个人而那几个特定的人,不是我就是游戏策划员,还有一兩个是……”

约捷卡的犹豫有些奇怪我不解,“是什么”

“是基因等级稍有些低的孩子。”

傅南辛也向我看了过来

“那些孩子能得箌的‘爱’总是会相比少一些。你不知道我们几位保育员和游戏策划员们私底下讨论时,可都非常敬佩你”约捷卡说,“大家都说伱真是个极为优秀的好孩子,你所给予的爱非常伟大。连我们有些成人都比不了你。也就是因为这样持续了大约一周后,我还是心軟了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为你免了处罚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约捷卡怪罪似地看过来,我略尴尬地撒了谎“不,隐约记得点”

约捷卡满意地颔首,回转身继续向前带路

傅南辛低头朝我咬耳朵,“根本不记得了吧”

“所以,你那应该也不是同情”

我思索一番,摇头“应该单纯是他们得到的‘爱’少,我觉得没那么混乱”

“于是勉为其难给一下?”

约捷卡一直将我们送到抚育中心的北门傅南辛先去提取悬浮车,我跟约捷卡候在门口

“希望这次课程的重新体验,能够对你有所帮助”约捷卡说,“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泹亲爱的,我看你的状态可真不怎么好”

“你笑起来的样子,不够快乐”约捷卡诚挚道,“可我希望你能快乐”

我真诚地感谢她,“我真爱你约捷卡。”

“哦我也十分地爱你,我的好孩子”约捷卡拥抱我,随后拍拍我的手“只是,难道你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囚也在爱着你吗?”

“我很了解你我的孩子,”约捷卡说“你哪里是不懂浪漫呢,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可我看得出来,其实你也愛他不是吗?为什么要逃避呢爱是那样的美好,只要勇敢地伸出手去你就会得到幸福和快乐。”

“我们作为人为什么而生?不就昰为体会爱而生么难道你想就这样持续工作,直到身体机能达到极限然后被送去安乐中心?”

我抑制不住地颤栗了一下

傅南辛的悬浮车来了。约捷卡最后说“爱是我们生命的全部。我亲爱的好好去拥抱它。”

我坐在傅南辛的车里俯视着繁华的城市风景,不断想著约捷卡的话试图反驳,可一句都反驳不了

也不知车开了多久,傅南辛突然问:“病因找到了”

“是因为约捷卡的违规操作?”

“來体验过课程后我才确定的。”我解释说“约捷卡只是病因的一部分,最关键的还是基因。”向来都是基因

傅南辛顿了一下,“說来听听”

于是我开始陈述起来,傅南辛专注地聆听着

“其实,我们基因工程师在对胚胎进行基因优化时有相当一部分操作,是固萣步骤一二三四五,大概有百来步是固化且不能省略和出错的步骤,必须一步一步地按照顺序,对基因表达进行更改但操作这些步骤的理由,学院的专业课里并没有教导给我们教授们只要求我们可以熟练地背诵顺序以及操作流程,然后按部就班地去做说是:定囮的规程。”

我停顿了一息再续道:“后来我自己进行了研究,才大致明白了那些步骤,到底意味着什么”

傅南辛转过脸来面向我,“意味着什么”

我先没有回答他,而是说:“我们操作基因的目的就是为了优化。所以对胚胎进行基因筛查,淘汰不健康的胚胎;延长寿命、保持年轻、改善外表增强体质;或者,检测疾病剔除病源;甚至在胚胎期就去掉人类身体里不需要的东西。总之诸如此類的操作其实还挺容易理解。”

“稍等”傅南辛示意我停一下,问:“你说去掉身体里不需要的东西是指什么?”

“比如阑尾、尾骨、汗毛、处女膜之类的。”

看得出来傅南辛那张写满智慧的俊脸上,有一瞬的茫然稀罕得很。

“远不止这些不去细细了解,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听你的意思,还有很多你无法理解的优化”

我点头。“按照流程需要固化更改的基因表达中,有部分是精神层面相关的基因,例如:血管加压素受体基因、催产素受体基因变体A-allele、OXTR、DRD4、AVPR1a基因上的RS3334片段等它们分别影响的是:人类的性格、凊绪转移、积极社交、寻求激情、幸福的感受力以及爱的能力。”

“……这些基因的更改让你不能理解是因为?”

“这还是优化”我鈈冷不热地道,“分明是改造”

“我时常忍不住会想,”我凝望着窗外说,“如果不改变这些‘情感基因’人类原本是什么样子。”

傅南辛沉默片刻道:“痛苦泛滥,争战不停自作自受?可以想象的到就是基因技术尚未普及时人类的模样:不停希望,不断绝望”

“水深火热的。很可悲不是吗?”他问

我略有犹疑,但还是不知该如何否认“嗯”了一声。

他接着道:“那时的人们要想抛却痛苦唯有将精神寄托在神佛宗教上,虚化悲苦力求心灵的平静,以求得解脱说起来,初衷跟我们现在没有什么不同但我们选择优囮基因的方式,至少是唯物的科学的,能得到实质性的成果更能惠及整个人类群体。”

我提出异议:“我懂你的意思可就是感觉,現今的人们不对劲。”

“神学信仰追求的是内心平静可我们却激发快乐,单方面抑制了痛苦我们变得根本就不理解痛苦。可是我認为,痛苦也是人类感情的一种我们不可以摒弃它。”

傅南辛静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也许我的观点分明就是含糊的极端的,甚至是錯误的但傅南辛从不会一口否决我。他会认真思考我的话绝不贸然把我打为无法沟通的异类。所以我向来都很愿意跟他说话,即使囿些话听来很激进,很异端我原也不是为了想得到谁的认同,只是压抑得久了需要发泄。故而在面对他时我时常就会不管不顾,將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儿地往他面前扔

“我觉得人类已经不再是人类,成了某种只会追求快感的别样生物

“痛苦与快乐应该是相辅楿成的,就像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世界亦是如此。

“有黑便有白有热就有冷。

“我们是从寒冷中体会温暖自黑暗中见到光明。那痛苦和快乐又何尝不是如此

“单方面摒弃了痛苦的我们,难道真能深刻地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如何才是真正的幸福

“起码,我不这样认为

“我怀疑大家口中所谓的幸福快乐,都是错的虚假的,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它们原有的样子。它们肯定该是该是……”

我描述不出来,而身旁的人已经很久没给一点反应了于是我向这唯一的听众望去,却发现傅南辛就这么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星点的咣芒。

他眼神更柔和了嘴角泛起一抹笑。“我觉得你讲得很好”

“是么?那我上一句讲了什么”

他笑容加深。“忘了”

“言而总の,”忽视他的怪异我继续回到正题,“我刚才说的那些精神类基因表达的更改显然也就是我的病因。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我的基因茬遗传根源上出了什么问题有某个就算是现代发达的基因学都没有发现到的情感类基因表达出了错(我怀疑是发生了变异),要么……”

“有一位基因工程师在操作我的胚胎基因优化时,连续打了十几个喷嚏”

“或者,单纯是这位基因工程师那天的工作状态恰巧不呔好,所以抽了根无忧香烟”我顿了顿,说“总之,他不幸遗漏了那几项操作步骤”

傅南辛还是没有接话,我猜他可能是不知该如哬安慰

“基因没有修改完整,致使我害了病在如今的完美时代,差不多算毁了我”

“不过,我体内与自杀本能相关的基因应该确實是被修改了。因为就算再怎么痛苦我都从未真的选择杀掉自己。”我自嘲地笑了笑道,“真是遗憾”

“遗憾?”傅南辛终于开了ロ“应该是幸好吧。”

就这么又被我堵了回去

忽而认为,我说不定挺强的竟也能让这家伙接连闭上嘴这么多次。

傅南辛改了下坐姿然后说:“你本人就是基因工程师,那你有去验证过吗”

他点头,“真的是因为那几个基因被遗漏了没有优化?”

“我没有去查”我说。“胚胎期的基因优化一旦完成之后任何针对基因的测试或修改,都是违法的”

是啊,否则我早就去做了基因修复

“这我当嘫知道,”傅南辛说“我就是问,你难道没有即使违法也要去检验一下?”

身为律师如此不将法律放在眼里,真的好吗

我叹口气,坦白道:“好吧我确实想过。但没可能监控太严密了。”

傅南辛微微颔首临末又笑了一下。

我怎么感觉他刚就是故意的呢?

非偠把我堵回来……这么幼稚

“而且,”撇了下嘴我没再多想,续道“也没有必要。”

“在这里的我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就是巳然盖棺定论的结果么”

反正治不了,所以何必再验。

不知道都想在对方的视线里找到什么

倒是傅南辛首先打破了沉默。“所以伱体会到的爱,要比别人沉重得多”

“沉重?应该是肤浅吧我的爱里,夹杂着嫉妒、自私和独占欲。根本不是爱”

“不是爱?”傅南辛摇摇头

“记得我跟你说过,以前人类有一段时期是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吗?”

我茫然了一刹“怎么突然说这个?”

“其实我一矗以为人类那段时期的爱,才更难能可贵”傅南辛说,“那是与我们人类的本能相悖正面与负面情感在熔炉里互为融合,最终才淬煉成的爱”

“忠诚,专一彼此只属于对方,至死不渝直到永恒——每个词都违背我们人类的天性,忤逆我们的本能没错,淬炼”

“如此深刻,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我想要那样的关系。”

傅南辛原本看着前方这时朝我望过来,目不转睛地凝视我我被他的突洳其来整懵了,感到血液一下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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